諸子學研究範式的探索與創新——“第七届‘新子學’國際學術研討會”綜述

劉思禾

由華東師範大學先秦諸子研究中心舉辦的“現代諸子學發展與創新國際學術研討會——第七届‘新子學’國際學術研討會暨《子藏》第四批成果發佈會”在上海舉行，120餘名海内外專家學者，就“新子學”發展、諸子學研究轉型、子學的當代價值等話題展開了深入討論。

華東師範大學先秦諸子研究中心主任方勇教授在會議開幕式上，對與會的專家學者表示歡迎，並介紹了“新子學”發展的最新成果。他認爲，“新子學”要打破漢代以來的舊子學觀念，反對尊經卑子，要重新梳理諸子時代的思想脉絡。從春秋末年到漢初，以周文重建爲主綫，思想家對文明秩序的設想有新的和舊的之争，也有中心與邊緣之争，這些表現爲諸子各家的不同學説。在文明比較視域之下，全面理解諸子時代所具有的這種多元發展格局，有助於深刻理解中國文明奠基期的基本思想特質。同時，處於當代世界的背景之下，對於諸子思想的當代轉型和文化立場也要給予更多重視，以進一步提升“新子學”的研究水平。

與會學者針對“新子學”的進一步發展，提出了很多新見解。淡江大學中文系榮譽教授曾昭旭先生指出，子學的定位在於即經即子，“新子學”之發展要重視分析思維、理論建構，同時也不忘其道德實踐的意義，如此方可以承前啟後。曾教授還針對當代社會實際，指出儒家學説要創新發展，諸如講仁，要問愛的能力如何而來，要追問其當代的實踐性。韓國江陵原州大學金白鉉教授認爲，文化道路如何走是近代以來東亞思想的一個核心問題，面對不同的文化選項，各國應該重視諸子學的資源，堅持開放性、多樣性、包容性的思路。金教授特别提出“東亞新子學”的概念，認爲東亞國家都深受儒學傳統影響，在當代也皆有重構現代文化的任務。提倡“東亞新子學”，是整合東亞諸子思想資源的有效框架，能夠推動相關問題的深入理解。臺灣中國文化大學中文系主任王俊彦教授介紹了臺灣地區諸子學發展的情況，探討了歷代子學的演變及其特徵，他最後對“新子學”的前景做了説明，並相當看好它的發展趨勢。屏東大學人文社會學院院長簡光明教授認爲，討論“新子學”，莊子思想具有特殊的啟發意義。當代“新子學”可以從“齊物”精神出發，打破舊有的思想框架，自身也不要有一個標準，而讓各種立場和思考進入其中。福建師範大學文學院歐明俊教授就“新子學”與“新中國哲學”的關係展開討論，他强調“新子學”發展有其特殊的路徑，不必依附於中國哲學研究，“新子學”的發展應該注意綜合性，回歸傳統的義理、考據、辭章、經濟之學的學術路徑中去。華中師範大學歷史文獻研究所劉韶軍教授認爲，諸子學研究的創新在於注重現代語境，要從一般的解讀走向深刻和完整的闡釋性研究上，使諸子討論的問題在現代觀念與理論下得到提升，以深化和提升諸子學研究水平。湖南科技學院國學院院長張京華教授認爲，諸子學研究要自覺化，要去處理諸子學特有的問題。他認爲，要回歸《漢志》，回歸歷史語境，先處理事實如何，再去講現代如何處理，形成一個問題鏈。中南財經政法大學法學院張斌峰教授很早就和張曉芒教授一起提出“新墨學”的主張，他對“新子學”非常讚賞，認爲“新子學”的探索讓人有焕然一新的感覺，“新子學”與“新墨學”可以共同推進，以開拓諸子學研究的新境界。他還以墨子的法治觀念爲例，説明墨家思想對於中國法治建設的重要性。

本次會議還討論了諸子學研究中諸多關鍵問題。華東師範大學哲學系陳衛平教授在《“類稱”與“特例”的統一： 先秦諸子的求道之思》中認爲，諸子學在求索宇宙人生之道上與西方哲學並無不同，其特性在於其“聞道”“遵道”“志於道”和“成人”中體現出的“道不遠人”的基本傾向。美國加州州立大學富樂敦分校哲學系主任劉紀璐教授在《荀子如何調節“其善者僞也”與道德實在性的衝突——道德建構論還是道德實在論》一文中，針對Kurtis G. Hagen的荀子“道德建構論”詮釋，認爲荀子的“善”意指實現了“治”的社會秩序所具有的客觀價值，乃是一種價值内在的實在論，而非建構論。曲阜師範大學哲學系林桂臻副研究員提交的《〈荀子〉論朴資材性之文字的綜合審校——再論荀子主張‘性朴’而非主張‘性惡’》，就性朴論的歷史脉絡、文獻依據做了詳盡的梳理，還對各種“性惡”“性朴”調和論做了深入探討。臺北大學中文系賴賢宗教授《論老莊哲學的“人法”與“道生”》，以詳盡的筆調分析了老莊哲學中“人法”與“道生”上下雙迴響的本體模型，並與海德格爾的“四大”思想進行了比較，這是賴教授道家本體詮釋學的一個新體系。韓國忠北大學校徐大源教授在《墨子性格試探》中，分析了墨子性格中尚鬼與尚理之間的衝突，認爲這可以統一在“巫”的現象上，墨子的基本性格就是巫，這與《漢志》所論墨家出於“清廟之守”是一致的。河北工業大學研究生院李洪衛研究員在《惠施“萬物畢同畢異”思想的近代多元解讀——兼論惠施的學派屬性問題》中，針對惠施“合同異”的思想進行了深入辨析，並且認爲惠施歸於名家更爲合理，同時也受到道家、墨家的影響。

在研討會之前，華東師範大學先秦諸子研究中心舉行了《子藏》第四批成果發佈會。此次出版的是《子藏·老子卷》，總計120册，收書457種。《子藏·老子卷》主編、北京大學講席教授陳鼓應先生在書面致辭中指出，《子藏·老子卷》是諸子研究特别是老子研究重要的文化資産。隨着《子藏》的陸續出版，我們要放眼世界，開拓子學研究。

(原載於《光明日報》2019年1月5日第11版“國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