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汉语语音教学的节律练习应用研究

黄春美

（福建广播电视大学泉州分校 福建 泉州 350000）

音乐性强是汉语的一大特色，它是由汉语的节律带来的。留学生汉语学习中出现“洋腔洋调”一直是对外汉语教学中的突出问题，其主要原因是传统的注重声韵调的语音教学模式忽视了对节律的教学。本文借鉴前人研究成果，从理论层面和实践层面探究了将节律练习引入语音教学课堂的必要性和可行性。

一、研究方法及创新之处

对外汉语学习最基础的一步是熟练掌握汉语语音部分。能否真正学好一门语言，关键在于对该门语言语音的掌握和运用。对二语学习者而言，通过一定程度的语音音频输入，加上后期不断地模仿，最终可达成语言学习的语音部分的学习目标——形成一个不同于母语的发音系统。[1]对外汉语教师会让学生先接受相对集中的语音知识学习和模拟操练。在初始阶段的语音学习的基础上，授课教师仍需不间断地纠正学习者的发音错误，直至学习者完全掌握语音体系，并能准确流利地进行语言口头表达。

在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教学中，部分人认为“即使是中国人也未必能讲绝对标准的普通话”，对外国人应“只求流利，不求准确”，对语音教学缺乏足够的重视。在整理近十年汉语国际教育事业的发展现状的基础上，毛世帧说：“语音教学成了天鹅群中的丑小鸭。”[2]鲁健骥提出外国人学汉语，语音的最大问题是“洋腔洋调”[3]。刘珣先生也直言不讳：不断更新的教学方式和对外汉语教学口语方面的重视使得培养出的二语学习者口语日趋流利；但是与之相反，汉语语音的标准则下降了[4]。传统的语音教学方法存在一定局限，不能很好地解决外国人的汉语语音问题。由此可见，在语音教学中应该探索有效的教学方法，以弥补传统教学方法的不足。本文在参考前人研究基础上，试图从理论和实践上综合讨论在语音课堂教学中引入节律练习的必要性与可行性。

1.研究方法

本文注重理论与实践相结合，试图从理论层面和实践角度论证在语音教学课堂上引入节律练习的必要性与可行性。研究方法上主要采用文献分析法，即通过阅读和收集前人研究的文献，为论文观点寻求理论支撑。

2.创新之处

在分析对外汉语语音教学的特点和存在的问题后，本文试图在注重声、韵、调的语音教学中引入节律的教学和练习，寻找更为有效的语音教学模式，以期改善外国人“洋腔洋调”的语音学习现状。

二、国内外相关研究概述

国外有关节律研究早在古代文论中有所涉及，但近几十年，节律理论才被提出并作为一门学科来研究。J.R.弗斯（1940）是第一个提出“节律”概念的欧洲语言学家，他将语言音系分为两大部分：“音声单位”（元音、辅音）和“节律单位”，并在对该概念分析的基础上，提出用“节律分析法”对各类语言的节奏韵律进行科学描述。其他语言学家继承并发展了弗斯的节律分析法，并依据此语言分析基础建立语音系统的两大类单位：按线性排列的最小音段（元音、辅音）和非线性的节律特征。北美结构主义语言学家布龙菲尔德也认为可以采用音位学观点和研究方式对语言的音调进行科学分析。此后又有两名语言学家在对语言语音整体分析的基础上明确区分了“音段音位”及“超音段音位”。“超音段音位”术语被这个学派的人接受，有人也将之概括为“节律”。音系学形成的标志是哈勒和乔姆斯于20世纪60年代末合作创立的“SPE”音系学。SPE音系学以后产生的各种音系研究学说则在名称上加以区分，被统称为“后SPE音系学”；其研究领域主要是语言节律方面的探索追求，并不断朝“妥善解决声调、重音、语调之类的语音现象如何与音段形式化地连接起来”这一研究目标靠近。

国内对于节律的研究可追溯至公元5世纪的齐武帝永明年间“声律论”的形成，即主张诗歌创作要遵循“四声八病”的声律理论。唐代讲究诗律、追求“四平八稳”的格律诗正是古代声律理论的发展和实践应用的产物。王力指出“律诗以后，平仄的因素在中国诗的格律上占着非常重要的地位”[5]。中国古代对于节律的研究很大程度上是为诗歌创作服务的。至五四时期，语言学界以开放的心态逐渐接受西方先进的语言学说，奠定了我国现代化的语音学基础。但此时研究的主要内容仍受西方影响，国内研究主要对声、韵、调进行分析，节律研究较少。罗常培、王均于1957年首次提出“节律语音学”和“节律论”，其专门探讨语音的学术专著《普通语音学纲要》专门论述了“语言的节律”。吴宗济在对欧洲部分国家的语音学发展进行全面考察，并成立了国内第一个语音研究室。此后国内部分高校对汉语节律特征开始量化研究。20世纪90年代的吴洁敏出版了汉语节律研究专著《汉语节律学》，并于1999年提出了“九宫调模矩阵”。同年5月，布拉格召开汉语语音国际研讨会，声调、重音及节律成了研讨会的中心内容。近十年来，语言界诸多学者（如吴宗济、林茂灿、张颂等）都撰写了不少汉语语音节律学论文或学术著作。普通话语音数据库科研院所的陆续创立也展示了汉语节律研究的发展情况，汉语节律研究进入语篇层面。

节律研究在国内外学界都有着相当长的历史，但将节律研究的成果应用于实际的语言教学课堂并不多见。多数汉语教学课堂仍延续传统的声韵调语音教学模式，将节律练习引入语音教学课堂的较少。

三、将节律练习引入对外汉语语音教学的必要性及可行性

1.必要性

鲁健骥认为外国人学习汉语最大的语音问题是“洋腔洋调”，其形成原因是学生没有掌握汉语轻重音规律和语调特点。汉语语音的轻重音及声调连读方面掌握的不全面造成了外国人讲汉语时形成的特殊腔调。汉语属于声调语言，声调具有辨义的作用。学生在声调上的难点主要集中在阳平、上声和轻声中，且以上声问题居多，常表现为“二声上不去，四声下不来，三声不会拐弯”等。比如在说“我（214）们（55）外（51）国（35）人（35）”这句话时经常会发成“窝（55）们（55）歪（55）国（35）仁（35）”。对汉语音调调值不能准确把握，就会使说出来的汉语不伦不类，甚至还很有可能造成交际上的障碍。声调问题的另一难点在于连读变调，尤其是上升的连读变调。

常规汉语课堂上采用在学习之初集中安排几周或是一个月的时间集中学习的语音教学方法，教学时间较短。赵金铭（2004）认为对外汉语教学的初始环节要集中安排至少半个月的语音学习和操练[6]。这种教学方法根据声韵母及声调的难易程度进行循序渐进的教学，通常是根据《汉语拼音方案》进行教学。这种方法借鉴汉语作为母语的教学方式同样也存在着局限性。在该教学方法之下，学习者们或许可以准确地掌握单个的汉语声、韵、调的读法，但遇上变调、词语连读以及语流音变等时往往会出现“洋腔洋调”。

传统的教学方法不能很好地解决语音学习方面的问题，这就要求出现其他的教学方法来弥补传统语音教学方法的局限性。

2.可行性

节律为节奏和韵律的合称，由语音的音高、音长、音强和音色等要素按照不同的组合方式而形成，其基本表现形式为声韵、停延、高低、轻重、长短、快慢等[7]。汉语节律是指基于汉语语音特点的、汉语所特有的节奏与规律。关于汉语节律的内涵的界定目前在学界并未有标准的答案。普遍认同的汉语节律的主要表现形式有：停延、节奏、重音、声调、句调等。汉语节律内涵丰富，博大精深，在学习汉语时不应该忽略此方面的学习。但事实上，“现代汉语语音教学最薄弱的环节是节律的教学。”[8]汉语语音特点决定学习者也应该重视节律的练习。

汉语学习中对外国学习者进行有目的有计划的课堂节律练习的另一个依据是语言学习的最终目标，即“培养语感能力”。语感就是“对语文的敏锐感觉”，它是一种与个体原有知识经验直接相连的由感知、记忆、想象、联想、概括、理解等心理成分共同作用的语言能力的表现形态[9]。

语感是说话人对自己所熟悉的语言是否正确或恰当的直觉。这种直觉是多年来母语和语感能力的积累。叶圣陶认为，语言语感的训练在语言文字学习中必不可少，语感就是对语文的敏锐感觉。吕叔湘持相同观点，他指出培养学生的语感能力应该是语言教学的第一任务。语言学习者通常通过自然言语实践或自觉言语实践两种方式获得语言语感。前者以母语语感能力形成典型案例，即通过长时间、沉浸式地接触目的语，言语本身的规律得以在主体大脑中进行积淀并最终形成母语语感。后者以二语学习者语感能力形成典型案例，学习者主要在教师及教学理论的指导下，学习语言素材、语言知识和目的语社会文化背景知识，有意识总结语言规律，并通过形成的语言规律自觉指导二语言语交际活动，通过多次言语实践最终形成言语习惯，形成语感[10]。后者获得方式比起第一种更适用第二语言的学习。在科学的引导之下进行语感能力培养的效率会高于第一种方式[11]。

汉语是音乐性很强的语言，声韵调巧妙的组合使文章朗朗上口。汉语语感能力的培养更要充分利用汉语语音的节律特点。在课堂上进行高频度的有目的的语音节律练习，学生在听与说中逐步增加对汉语的熟悉度，提高对语言的敏感度，最终促成语感能力的培养，达到语言学习目标。

四、课堂上语音节律练习的设计

初级语言学习者水平较低，语音学习方面只要求掌握基本的声韵调知识，因此更为高级的节律练习更适用于中高级学习者。如何进行有效的语音课堂节律练习？参考前人研究和语音课堂教学情况，设计以下节律练习的基本步骤。

节律练习分为四个部分：要求学生给选段标上节律符号，符号包含表示重音、停顿、延长以及整句话的句调；播放课文的配乐音频，让学生根据所听到的音频对照自己所标注的节律符号，并判断标注得是否合理；最后根据自己所标注的节律情况朗读。教师针对标注的节律符号进行细致讲解，加深学生对于文章节律的认识，学会欣赏文章“字里行间”所传达出来的韵味。教师在讲解之后要求学生多次朗读，以培养学生的语感。对于某些简单的韵文可要求其背诵。

此外，教师对于课文节律要有较好掌握，在课堂上做好范读、领读的工作，让学生在教师朗读中感受节律变化，遇到学生读错的地方更要多次反复领读，纠正错误。经过多次练习，学生能够养成朗读习惯，与此同时系统传授汉语节律知识。

五、结语

语音教学是汉语教学薄弱环节。外国人讲汉语常出现“洋腔洋调”现象，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不仅是汉语语音系统本身的复杂性，更是教学方法不当。汉语是一种富有音乐美的语言，具有博大精深的节律内涵，进行汉语语音教学时不应忽略该方面的教学。笔者先从理论层面论述在汉语语音教学引入节律练习的必要性和可行性，现存语音教学问题决定必须改进现存教学方法，引入节律练习可以有效地改善语音教学局面。由于汉语语音本身的特点和语感教学理论的支撑，引入节律练习不管在理论层面还是实践层面，都是具有极强可行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