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银基
一个人不懂得“ 所惧”,就不会有“所戒”;没有“所戒”就不会有正确的“所往”。唐代的“贞观之治”,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李世民对重蹈隋朝覆灭命运覆辙深深的“所惧”,并有“所戒”而实现的。
是人都有其嗜好,李世民也不例外,李世民喜欢鹞鹰。一次,李世民得到一只雄健俊逸的鹞鹰,他让鹞鹰在自己的手臂上跳来跳去,正玩得兴致勃勃时,魏征进来了。李世民怕魏征要借此数落教训他,赶紧把鹞鹰藏到怀里。这一切早被魏征看到了,他禀报公事时故意喋喋不休、东拉西扯,拖延时间。李世民不敢拿出鹞鹰,结果鹞鹰被活活憋死在怀里。
看起来李世民挺怕魏征的。魏征任谏官之职,每每对李世民不顾情面、“犯颜苦谏”,有时竟在朝廷群臣面前弄得李世民很难堪。其实李世民怕的不是魏征,怕的是唐朝江山得而复失。李世民和魏征的关系是君臣关系,而魏征原先只是李建成手下主管经籍图书的一个小官,在李世民杀了李建成后,得到李世民的赦免和提拔才当上高官的,他的一切都是李世民给的,李世民用得着怕他吗?况且,“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魏征再怎么样也就是一个臣子,一个帝王要贬谪甚至弄死一个臣子,还不是容易得很?但魏征进谏的都是治国兴邦之道,是避免江山倾覆、乾坤易手的道理,你还不能不听,因为隋朝覆灭的实例毕竟历历在目。正因为有此“所惧”,所以就有“所戒”,戒独断专行,戒奢华享乐,戒轻易用兵;有了“所戒”就会有正确的“所往”,就得“兼听则明”,容忍魏征的犯颜直谏,就得“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盈,则思江海下百川”,就得珍惜民力国力,轻徭薄赋,让国家和民众休养生息。
鹰击长空而不弄潮,鱼游浅滩而不飞天,世界上任何生物、任何人都无法随心所欲。你可以潇洒俊逸、风流倜傥,可以狂放激越、呵气成云,但不能没有约束。当一个人失去“所惧”和“所戒”,他的私欲便如洪水溃堤,一泻千里,不可收拾。“以史为鉴,可知兴替”,“社稷堪流涕,安危在运筹”,如果李世民一朝坐上龙椅,就把前朝的教训忘得干干净净,就无视江山的安危、民众的福祉,任凭自己想怎样就怎样而无“所惧”和“所戒”,即使他再雄才大略,也难免走隋炀帝的老路。
孟子说过:“养心莫善于寡欲。”在今天市场经济的大潮里,在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理想和价值追求,但必须受到道德和法律底线的限制。当你在日常生活和社会交往中,面对权欲、钱欲、物欲等的侵袭而怦然心动的时候;当你在履行职责行使权力面对公与私、情与法、义与理而纠结的时候,是否用“所惧”去估量事情的后果?是否用“所戒”去约束和封杀隐藏在心底的欲望和冲动?是否用正确的“所往”让自己作出正确的抉择?这对于每一个人都至关重要。
孔子提倡“勇力振世,守之以怯;富有四海,守之以谦。”一个人无论你取得多么大的成功,无论你多么有背景有权势,无论你多么牛气冲天,也要悠着点,别太忘乎所以,别太张狂,别太不可一世,别太无所畏惧,都要用“所惧”、“所戒”引导自己的“所往”。否则,不断冲破做人底线,甚至挑战法律底线,必将置党纪国法于不顾,也必将走向毁灭。到了断送自己的时候,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