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颖颖
摘要:史料是写作的基础,我们在写作过程中,对史料的搜集要做到“竭泽而渔”,要充分利用工具书、数据库对需要的史料进行搜集。搜集后,要对史料的内容、价值进行考订。在史料的运用中,要引用一手史料、区分记载矛盾的史料、注意新旧、作伪史料等,使文章言之有理、翔实可靠。
关键词:史料搜集;史料鉴别;史料运用
历史写作的基础是史料,要想写出一篇好的文章,就要具备一定的搜集史料、辨别史料和运用史料的能力,尤其是近现代史研究,史料更是浩如烟海。因此,我们就必须学会搜集史料、考证史料,进而将史料分类整理并加以利用,然后才能展开论文的写作。
一、史料的定义与分类
何谓史料?梁启超说:“史料为史之组织细胞,史料不具或不确,则无复史可言。史料者何?过去人类思想行事所留之很痕迹,有证据传流至今者也。”[1]历史是动态发展的,随着时间的流失,它已经消失在这个时空里,而遗留下来的文字、绘画、陶瓷、遗址等等,都可以证明历史的存在。目前,史学界已经对这一问题达成共识。从广义上讲,史料是过去与人类活动相关的存在的一切存在事物;从狭义上讲,史料是过去人类遗留的痕迹,是后人研究历史的依据。按来源可分为:一手史料、二手史料;按存在方式可分为:文字史料和非文字史料。在历史学研究中,一般文字资料作为我们的研究对象,但是,我们也不能忽视实物史料、口述史料,因为他们可以作为文字史料的重要补充。
结合所学的知识,我们将史料类型大致分为:档案史料;奏议、证书、政府文件类史料;三、书信和日记类史料;四、传记类史料;五、结集类史料;六、志书和典志类史料;七、报刊类史料;八、史实记载和笔记、野史类史料;九、丛书和史料选集类史料;十、口述类史料;十一、实物与影音类史料等等。
二、史料的搜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同样,历史学家的写作也需要足够的史料,才能写出有意义的文章。历史学家陈垣就一直强调搜集史料要做到“竭泽而渔”。他的名著《元西域人华化考》引证各类文献多达二百一十中,所用材料以诗文集和金石录为主。其中元、明人文集越百种。除此之外,还广泛运用了韵书、画谱、书法、进士录等等,真正做到了“竭泽而渔”,才成就了这样一部名著。陈寅恪在史料运用方面的原则中也提到,一是尽可能扩充领域,二是取材详备,宁详勿略。其 晚年完成的《柳如是别传》,据统计,共引用了约六百种材料,包括正史、野史、 年谱、志书、笔记小说和诗词戏曲文集,并采用以诗证史方法。可见,创作一部优秀的历史著作,必须重视史料的搜集。最近我在读李喜所先生《近代留学生与 中西文化》中,可以看出李先生也搜集了大量的史料:清廷有关留学生选派、 约 束、鼓励、肄业、考等相关的史料、教育史资料;人物的文集、日记、会议录;还有着大量报刊。
从古到今史料繁多、种类多样。因此,我们在搜集史料的时候既要发扬“上穷碧落下黄泉。动手动脚找东西”的精神,又要注意一定的方法,比如利用工具书,包括各类字典、辞典、百科全书、目录、索引;专题类搜集;追踪搜寻;调查采访;利用数据库或网站:二十五史、四部丛刊、中国基本古籍库、中华经典古籍库、大成老旧刊全文数据库、晚清期刊全文数据库、民国时期期刊全文数据库、抗日战争与近代中日关系文献数据平台等等。数字化为我们搜集史料提供了极大的方便,我们要充分利用这些数据库。另外,在近现代史的史料搜集中,我们总是会忽视民国时期的图书,虽然在当时这些图书可能是学术类、知识普及类、社会时事类图书,但在今天,却是研究民国史的重要史料,应予以重视。
三、史料的鉴别
历史是一门科学性的学科,它应建立在全面、真实的史料基础之上,如果史料真伪难辨、相互歧义,那么就无法展开研究、写作。因此,史料的鉴别对于写作有着重要意义。
一方面,考訂史料内容。2013年 8月,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在西咸新区空港新城的考古勘探中,发现的上官婉儿的墓志铭。《大唐故昭容上官氏墓志铭井序》(后简称《墓志铭》)虽是后人所写,多是褒扬之意,但仍包含着一定的史料价值。我们把其与《旧唐书·后妃列传》、《新唐书·后妃列传》对比,就可以发现多处不同。例如:《新唐书》中记载:“……年十四。武后召见,有所制作,若素构。 ……”。墓志铭中却记载:“ ……。年十三为才人,该通备于龙蛇,应卒逾于星火。”[2]可以发先这两段史料在记载上官婉儿入宫年龄的不同。《新唐书》成书年代与北宋,《墓志铭》是在唐隆政变死后,以唐睿宗的名义可得墓志铭。因此,《墓志铭》中的记载更为准确。另外,《新唐书》中记载“婉儿请降秩行服,诏起为婕妤,俄还昭容”,而《墓志铭》中记载:“婕妤姓上官,老陇西上邦人也”,而墓志盖上题为“昭容”。可以看出,上官婉儿在当时并没有立刻恢复“昭容”的称号,而一直是“婕妤”,直到死后恢复“昭容”的称号。《墓志铭》还记载着官婉儿与韦皇后、安乐公主之间的关系,也与新旧《唐书》记载不同。《墓志铭》作为新出土的史料,不仅可以考证原来史料的真伪,还可以还原历史的真相。
另一方面,鉴别史料的价值。比如,《清史稿》的价值。此书主要来源《清实录》、各朝《圣训》兼采清代国史、各种典志,整理、汇集、保存了不少资料,到对于研究清代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具有一定的史料价值。但是由于精经费不足,人员不足。所以,《清史稿》编纂较为粗糙,缺乏通稿、审定,校对不认真,体例不一,繁简失当,具有较多史实错误。在使用的时候,要仔细和其它史料进行校对后在使用。
因此,我们在引用史料的时候要谨慎。要不断加强史学的修养,扩大知识领域,提高自己鉴别史料的能力。
四、史料在写作中的运用
(一)引用时首先使用第一史料,少用转引史料
我们在写作的时候尽量使用原始史料,比如史书、档案、各类资料汇编、笔记日记、口试史料等等。同时,也要注意考证。比如日记故意作伪、口述者年纪较大,对一些事物记忆模糊。另外,清末民初,中国报刊事业发展迅速,出现各类报刊、杂志,具备大量的史料价值。因此在近代史的资料搜集中,要充分发掘《大公报》、《申报》等相关报纸的史料。其中关于民国北京政府的研究,《参议院会议速记录》作为一手史料时是必不可少的,因为在当时召开会议的时候会有专门的速记员,他会将与会者的每人的发言、或长或短,均有详尽完整的记录,并于每次会议后印刷发给每位议员。[3]我们在论文写作中,在重视第一史料的同时,还应关注第二类史料、第三类史料,因为这类史料往往能够提供文字史料难以提供的史实信息。任何史料都不是孤立、静止、片面地存在的,所以我们在运用史料是要与他所反映的时代相联系,也将所研究的史料与其他相关史料贯通起来考察。
(二)注意新、旧史料的运用
随着时代的发展,过去一些保密的档案、政府文件、日记逐渐被解密或发现,从而能够重新认识历史。比如:清华大学的清华简、海昏侯墓出土的文物、2006年胡佛大学公布的蒋介石日记、陆征祥带到美国去的档案等等,从这些新的史料中,我们不仅可以验证我们过去认识的历史是否正确、也可以解密一些历史谜团,或者发现一些鲜为人知的史实。比如杨天石根据胡佛大学公布的蒋介石日记,写成《寻找真实的蒋介石-蒋介石日记解读》。在他的论著中,我们不难发现杨天石充分解读了蒋介石日记,让我们认识到一个更为鲜活的蒋介石,同时也揭开了许多谜团。比如“中山舰事件”,原来认为是蒋介石破坏国共合作、排斥共产党的政治阴谋,或者是“孙文主义学会”成员欧阳等故意向李之龙假传蒋中正的指令,两边离间中国国民党和中国共产党。杨天石通过分析蒋介石日记,以及结合他人的回忆录、政府档案、报刊等史料,得出“中山舰事件”其实是:欧阳格与王柏岭定计之后,一面唆使欧阳钟矫令,一面向蒋介石谎报,其结果变演出了震惊中外的“三·二〇”的一幕。[4]
新史料不易发现,这就需要我们更进一步地发掘旧史料的价值。严耕望说过:“看人人所能看到的书,说人人所未说过的话”,意思是我们运用新史料的同时,也不要抛弃旧史料。只要对旧史料很熟悉,才能利用新史料我们有时候发现的新史料是片面的、零星的,需要以旧史料作为基础,才能展开研究。陈寅恪先生注意发掘新史料,但也仍认为旧史料是做研究的基础。他的《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和《唐代政治史述论稿》就是使用新、旧《唐书》和《资治通鉴》这类传统史料编撰而成。
(三)注意分析作伪史料。
作伪的史料,虽然是当事者故意在掩蓋一些事实,但通过分析作伪史料,更能发现所掩藏的历史真相。比如,唐太宗李世民让史官在撰写《旧唐书》的时候,把他描写为骁勇无敌和运筹帷幄,证明他是英明神武的一代君主,而把唐高祖李渊描写成一个好无主见的傀儡皇帝,还抹杀太子李建成的功绩。结果使得李渊、李建成等人的形象很大程度被改变和歪曲。这实则和《大唐创业起居注》里有很大出入。可见,李世民在史书里刻意地修改“玄武门之变”的历史真相,使得自己登上皇位更加具有合法性,实则暴露了自己起兵造反、窜掇皇位的历史真相。另外在宋朝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燕王朱棣,以藩王得身份取代了建文帝,成为了永乐帝。后来在编修明太祖起居注的时候,永乐帝故意仍然让史官把明太祖的起居注延长了几年,来掩盖建文帝在位以及自己撺掇皇位的史实。我们可以合理地利用这些作伪的史料,不仅从正面说明进行论证,而且充分利用这些反面史料,使论证更加有理有据。
综上所述,历史是客观存在的,而人在历史研究中具有很大的主动性,在研究一个人物、事件的时候,难免受到其所处的社会环境、接受到的教育知识,就无法避免他对历史的一种认识有着一种先在认识形式和价值倾向。因此,我们在对史料的运用时不要主观扩大或缩小某一方面,避免自己的主观臆断要“一份材料说一分话,十份材料说十分话,没有材料不说话”谨慎小心,力求贴近历史的真实面目。另外,再引用史料时,不要割裂具体史料与上下文的联系、断章取义,而是要忠于原文。并且在引用的时候要注意对史料的排列,注意把最有利地证据放在前面,在引用其史料加以证明,注意多方面史料的引用,这样才能更加接近历史的面貌,也可以避免无征不信、孤立不证的现象。
参考文献
[1]梁启超.中国历史研究法[M]北京:商务印书馆,1947年。
[2]欧阳修,宋祁撰.新唐书·后妃列传(卷七十六)[M]北京:中华书局,2012
[3]李学智.陆征祥组阁风潮辨[J]天津师范大学学报,2006(04)
[4]杨天石.“中山舰事件”之谜[J]历史研究,1988(02)
[2]欧阳修、宋祁撰《新唐书·后妃列传》卷七十六,中华书局,2012年,第 3488-3489页。
[3]李学智《陆征祥组阁风潮辨》,《天津师范大学学报》2006年第 4期。
[4]杨天石《“中山舰事件”之谜》,《历史研究》,1988年 02期,第 12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