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研莫迪里阿尼油画的装饰性——以《侧卧的裸女》为例

陈 强（上海大学 上海美术学院，上海 200000）

法国在世界上的影响力十分强大，仅在20世纪就出现了大量不同的艺术流派和群体，艺术的繁荣使巴黎成为世界的艺术中心。莫迪里阿尼虽然出生于意大利，但是它的艺术生涯主要在法国巴黎度过，作为法国巴黎画派的重要代表艺术家，一生的艺术成就在艺术史上毫不逊色于任何一位艺术家。品读莫迪里阿尼的一生可以发现他的艺术风格具有明显的风格转变，从早期的点彩风格、再后来的塞尚风格，到中期的立体主义风格，最后是晚期成熟的唯美的古典主义风格作品。本文将以《侧卧的裸女》这幅作品为例探究莫迪里阿尼作品中所具有的装饰性，在研究中主要对莫迪里阿尼作品中色块的运用、线条的处理和人物造型的安排等方面通进行探究。通过研究，对这幅作品所蕴含的装饰美有一个深入的认识，从而使我们对莫迪里阿尼的作品有一个更全面的了解。在研究的过程中通过不断地翻阅查找资料也使得对莫迪里阿尼有一个全新的认识，使我的写作更具有意义。

一、富有变化的大色块

从他的艺术发展过程来看，莫迪里阿尼在色彩上经历过不同艺术流派的影响后才逐渐形成稳定的晚期用色习惯。莫迪里阿尼早期受到利沃诺斑点派艺术家米切利的影响，导致他在早期阶段所创作的作品多是以斑点技法来表现，小笔触色彩变化微妙，这种微妙的用色为莫迪里阿尼的晚期用色打下了基础。在每个色块中并不是单纯地对色彩进行平涂，色块内部还具有微妙的色彩变化和细微的笔触肌理，这使得莫迪里阿尼的作品在色彩上变化更加微妙，在不影响画面装饰性的基础上变化更加丰富。

到达巴黎后现代主义艺术十分活跃，马蒂斯和毕加索的艺术取得成功后开始对年轻的艺术家产生影响，莫迪里阿尼对他们的艺术也很欣赏并进行过学习。立体主义的平面分割和马蒂斯的色彩装饰画面他都进行过模仿研究，在一段时期内还创作了大量堪称立体主义风格的作品，因此莫迪里阿尼在1915至1917年被称为立体主义时期。野兽主义画家马蒂斯直接大胆的色彩对他晚期用色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例如马蒂斯的代表作品《舞蹈》，在这幅作品中深蓝色的天空与绿色的草地营造出安静的气氛，橘红色的裸体在蓝色的背景下显得格外耀眼。马蒂斯仅用了三种色彩构成了整幅画面，每一种颜色都采用平涂的方式填充画面，夸张的色彩使作品的张力得到加强，装饰风格十分的明显。再看莫迪里阿尼的作品《侧卧的裸女》，在用色上同样采用几种大色块构成整幅画面，整幅作品仅用了红色、黄色、蓝色、墨绿色和红褐色五个大的色块构成。侧卧的裸女肤色同马蒂斯一样极度夸张，采用纯度极高的橘黄色，裸女的肤色统一又具有微妙的色彩变化。背景色彩以平涂的方式刻画，像裸女身下的红色床单，从前到后没有进行色彩明度和冷暖上的区分，使画面处在二维的平面空间内。这种平涂的用色压缩了画面中的空间，简约的用色使得这幅作品在色彩上富有张力，有力地增加了画面的装饰性。

二、线条简练概括

莫迪里阿尼在晚期的裸体艺术中线条的装饰特征十分明显，“在裸体画的创作中，莫迪里阿尼用简洁的轮廓线表达绘画的本质。他从安格尔、德加以及劳特雷克那里学会了如何使用优美的线条……”，受现代主义的影响，莫迪里阿尼的线条运用更加主观，不同于传统艺术中的线条复杂多变。他根据画面的需要对线条进行了大胆的夸张处理，使线条具有装饰性。从《侧卧的裸女》轮廓线可以看出线条弯曲有力，简练而概括地将裸体的形状勾画出来，在勾画的过程中还能看出类似马蒂斯作品中黑色粗壮的线条在他的作品中出现。

在《侧卧的裸女》这幅作品中，莫迪里阿尼对传统艺术中线条的穿插遮挡关系进行了省略，采用线条勾勒的方式大大简化了传统艺术中利用线条穿插遮挡营造的空间感，使线条更趋于平面化，使作品的装饰性得到加强。例如裸女的右臂通过几根弯曲的线条流畅地将形状勾画出来，丝毫不拘泥于细节，通过边缘的黑色可以看出线条还带有微妙的虚实变化，这种变化使线条很好地与背景进行融合而不至于使裸女脱离背景。裸女周围的环境似乎是经过精心的布置，每个色块的边线都接近直线，裸女右上角那条黑色的虚线和蓝色的枕头边线直截了当地将画面进行了分割，这种分割虽然不像立体主义毕加索那样夸张，但也看到了莫迪里阿尼受立体主义风格的影响，运用线条分割画面产生几何化的装饰性，使画面体现出一种装饰美，运用背景的直线与裸女的弧线产生对比，简练的线条对比之下使画面富有了活力。

三、裸女夸张变形

造型上莫迪里阿尼晚期裸体作品具有古典特征，在这幅作品中可以看出他深受古典主义的影响，在人物姿态上与戈雅的《裸体玛哈》姿势十分相似，不过是裸女斜躺的方向做了调换。戈雅采用写实的手法刻画了玛哈的形象，人物在比例造型上均符合正常的比例关系，给人一种真实亲近的感觉。对比之下，莫迪里阿尼的裸女并不是对现实生活的如实再现，他表现了一个赤身裸体的女性自然地躺在人们的面前，丝毫没有羞涩之感。裸女的身体与正常的人物比例具有较大的差距，通过《侧卧的裸女》这幅作品可以看到莫迪里阿尼惯用的夸张杏仁大眼睛，似乎是怕影响了画面的装饰效果没有对眼睛进行刻画，两只眼睛都采用相同的办法简化处理成黑色。裸女的脖子完全处于平面状态，将拉长的头部和肩部连接在一起。臀部造型显得十分夸张，两条粗壮的腿简单地连接在裸女的臀部上。

在莫迪里阿尼的作品中，似乎是早期受塞尚的影响，在造型上几何风格明显，如柱状的大腿、手臂和脖颈，球状的乳房和腹部等几何特征十分明显，这种造型特征使他的裸女更加趋向装饰性造型。

无论是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莫迪里阿尼都没有考虑人体的内部解剖构造，为达到简约装饰之感，他对人体结构进行了简化，他在造型上像塞尚一样更加关注画面的整体。在空间上并也不像古典主义那样具有较强的体积感，莫迪里阿尼通过微妙的色彩明度渐变使裸女身体微微鼓起，并未对体积感做过多的修饰，扁平化的裸女既具有一定的体积感又具有一定的装饰性，这种处理方式使他的裸体作品更具有美感。因此在他晚期的作品中人物造型都主观化地夸张处理，通过夸张和简化结构造型使他的作品与真实感区分开，从而使装饰感加强。

四、莫迪里阿尼裸女画与常玉的裸女画比较

莫迪里阿尼和我国艺术家常玉有着相似的经历，都在20世纪的法国过着孤苦伶仃的生活，虽然早期二人的艺术未曾得到认可，但都对艺术有着独特的追求，在裸体艺术的发展上取得了突出的成就，都对艺术的创新发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动。并且我国常玉有“中国式的莫迪里阿尼”之称，可以看出两位艺术家之间有某些相同之处。

莫迪里阿尼与常玉的画作都表现出一定的装饰性，他们两个不仅善于创作裸体画而且都喜欢使作品装饰化。在题材上两人有着共同的主题，在对裸体画的表现上都善于夸张化处理，通过莫迪里阿尼的《侧卧的裸女》可以看出造型夸张，人物的体积不是十分强烈。在常玉的作品中，例如《曲腿的裸女》这幅作品中可以看出造型更加夸张，夸张的大腿十分醒目，常玉没有对人物进行三维立体表现，在人物体积上完全处于平面的装饰性。两位艺术家在色彩上都趋向于装饰性，但又有十分明显的不同。莫迪里阿尼的作品中色彩大胆，具有十分夸张的颜色，例如橘红色的肤色，红色的床单等。常玉的色彩则更具有中国文化的典雅气息，采用灰灰的淡颜色，并且运用较少的色块，像《曲腿的裸女》这幅作品中就用了两种色彩，简简单单地将裸女的状态表现出来，灰白色的背景下躺着黄肤色的裸女，简练而概括。线条的表现上，两位艺术家都主观大胆地采用装饰性线条。莫迪里阿尼的《侧卧的裸女》画中线条简练概括，可以看出受立体主义的影响，弧线与直线交相辉映。常玉的线条同样简练概括，不同的是常玉的线条更具有中国传统文化的味道，像中国画那样运用线条勾勒裸体轮廓，线条变得粗重，平面化的处理体现出装饰感。

结语

意大利艺术家莫迪里阿尼以独特的画风在20世纪20年代的法国逐渐成名，成为世界知名的艺术家。他一生中经历过斑点派、古典主义、后印象派、立体主义、野兽主义等艺术流派的影响，直至晚期才不断走向成熟，形成稳定的画风，独特的绘画风格对后世影响巨大。他晚期（1917年）创作的《侧卧的裸女》代表了他成熟期的艺术特色，不但具有古典美还具有较强的装饰性，通过研究和与常玉裸女的对比发现莫迪里阿尼的油画具有一定的装饰性，主要表现在以下几点：其一是莫迪里阿尼在晚期作品中善于运用大的色块来组织画面，为不失单调，每个色块还具有微妙的色彩变化，如同马蒂斯一样运用平面性的大色块使作品达到了装饰性效果；其二是通过研究发现，莫迪里阿尼晚期的作品中线条简洁而概括，主观处理的曲线与直线使画面的装饰感加强；其三是在裸体造型上受古典主义影响，具有古典特征，但采用的是夸张变形与扁平化塑造的处理方式，使造型更符合现代主义的审美，在视觉上给人一种距离感，画面的装饰性也得到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