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安荣
桐桐,我叫他猫。
猫大概听见钥匙抖动的声响,伸长脖颈,直直地凝视我。
“爷爷,带我去小区里玩玩。”猫两只小手摩挲着沙发垫,眼光里波动着祈求。
我说:“我出去做大人的事,不是玩。”
猫垂下眼皮,低低地说:“我不去游乐场。我就在小区里玩一会儿好吗?”
我愣了愣。以往春节,猫從南京回来,我习惯带他去县城最大的游乐场玩。他每次都玩得满头大汗。我说:“猫你真贪玩。”猫不知从哪儿学来的话:“脑残的孩子不贪玩。”
我边带口罩边按按猫的头:“你就猫在家里玩玩!”
猫头昂昂的:“我也要带口罩,戴口罩到小区里玩一会儿。”猫缠着我,用手挠我,拍打我。
“听话听话,戴口罩也不能出去!”我边说边换鞋。
猫生气了,撅撅地。呼呼地一蹿到阳台,又从阳台蹦跳到我面前。猫的眼睛里爬出两颗泪珠,亮嚯亮嚯的,顺着脸颊一滚到嘴唇。
我走到楼下,回头望见猫趴在窗台上一动不动,两只手掌贴紧玻璃,像一只真的猫。我走两步,再回头,发现猫仍然固定着不变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