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专业汉译英教学现状调研与分析①
——翻译失误中的汉英语域混合问题

2020-11-25 04:27王帆刘嘉琪
现代英语 2020年11期
关键词:汉英谓语形容词

王帆 刘嘉琪

一、 引言

2015 年8 月,高校外语专业教学测试办公室发布了«关于英语专业八级考试(TEM-8)题型调整方案»,并宣布从2016 年起对英语专业八级考试的试卷结构和测试题型以及分值做局部调整。改革后的TEM-8更重视英语语言的灵活运用,在翻译这一考查项上取消了原有的英译汉,只保留了汉译英,测试形式为将一段150 个汉字组成的一般文学作品译成英语,调整后的汉译英分值由10 分提高到15 分,并将部分测试点转移到其他版块。调整之前的最后一年,上海外国语大学曾对翻译测试抽样(28 份真实样卷)进行调研分析,结果显示,四位评分员虽实质采取的是整体评分法,但打分主要还是以译词的选用、句子架构的转换、译文的拼写和语法正确等几个方面为依据,且对译文句子结构转换的考虑略重于其他几个方面(陈怡,82)。从中可以看出,对于汉英语言结构、语意、词汇异同的把握,已成为语言综合能力测试评估的重要共识,已在专八考试“汉英转换”的要求中有所体现。在此基础上,题型调整后的测试范围涵盖面更广,包括社会意识形态、中西文化对比、中西文学作品和语言学知识等,对英语专业学生的汉英转换的语言综合能力和人文素质都提出了更高要求。

与此同时,各地方性院校英语专业依然延续了侧重英语语言系统教学的传统,对于汉语的系统教学和汉语参与英语教学的比重安排不足,英语专业学生普遍表现出中文功底不够扎实的情况。而这种现状又反过来使他们在汉英翻译中对于汉英语法架构的转换、译词的选用等方面意识薄弱。调整之前的TEM-8 汉英评分标准对于学生就极具挑战性,调整之后更是困难重重,不明方向和出路。本次调研将以咸阳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英语专业学生为样本,调查、收集、整理和总结学生的问题与困境,并通过TEM-8 错误共性分析进行进一步验证和分类分析,尝试将深层的问题系统地呈现出来。一方面,问题的提出有助于教师在翻译教学时迅速找出问题,点对点地解决具体的汉英转换问题,另一方面,也为参与式汉英比较翻译教学的尝试和创新提供了系统化的支持,并着力在未来形成一套行之有效的、可供借鉴和推广的双语式汉译英教学方法。

二、 翻译学习现状调研与分析

调研主要以两种形式展开:第一,从咸阳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英语专业学生中抽样选择1~4 年级学生共5 人,组成工作坊小组。通过与她们的交流、探讨,了解她们对于翻译的困惑,并对其做出分类分析,界定问题的范围。第二,以学生一至三年级所使用的教材«综合英语»(1~4)、«高级英语»(1~2)为参考,并收集近十年TEM-8 翻译真题,分别在小组内部和班级成员一起进行翻译作业,进一步证实调查中的推断,并通过错误分析进一步细化分类,随机在班级扩大翻译题的测试范围进行验证,并从中提出相应对策。

调查中,学生多表示对于翻译的兴趣,对于汉译英有诸多问题,比如翻译时为了找到对等词汇常常不得要领,往往在几个同义词中不知如何取舍;英汉语言系统不同带来的语法结构类似于动词时态、名词单复数等在汉语语法中的不对应性;对汉英双语文化感知力不足的问题等。从表面看,这些问题反映了学生对于双语词法、语法转化的理解模糊化和零碎化的现象,其深层本质是汉语词法、语法知识在翻译中的缺位所导致以汉语语意直觉为主导,以英语语法框架为附庸的认识造成的混乱与困惑。

在小组和班级中总结的TEM8 翻译题的错误共性分析进一步证实了学生对于英汉词、语法的认识存在系统性问题,具体表现为以下几方面:

首先,对于汉语、英语整体结构关系的认识失误。从整体上讲,汉语的词组与句子之间是一般与特殊、抽象与具体的实现关系,即抽象的词组实现为具体的句子或句子的组成部分;而英语的词、词组、从句、主句之间是部分与整体的关系,以词组为基点的组成关系。(朱德熙,75)在翻译过程中,学生倾向于用英语句法关系分析汉语句法结构关系,除了疏于对汉语句子中相关词汇的翻译(多表现为对于不表现内容的虚词,有时甚至是关键性虚词的忽略)之外,还忽略了汉语词的多功能性,人为制造出汉语中并不存在的词类转化规律。

其次,对于汉语、英语各部分语法成分在结构对应关系的认识失误,主要包括以下三个方面:

1. 汉语主语与英语主语的对应失误。

汉语主语主要包括名词或名词短语、代词、数量或数量短语、动词(短语)或形容词(短语)、“的”字短语、主谓短语。英语主语与汉语主语的对应部分有名词短语、代词、数量或数量短语。因此,翻译错误主要发生在汉英无法直接对应的部分,主要包括:动词(短语)或形容词(短语)未被转化为不定式或动名词形式,“的”字短语和主谓短语没有用从句加译处理,使得英语主句主语中错误地出现动词形式。汉语宾语与英语宾语和主语对应失误很相似。如:

原文:维持朋友亲密关系的最好办法是往来有节,互不干涉。(TEM 8 2010)

译文:The best way to keep positive friendship is as ̄sociating with temperate mannersand without too much in ̄terference.

这里可以看出,“往来有节”在汉语中处于表语位置,“往来”的动词形态在英语的表语位置不能直接对应,在译文中被处理为“ing”的动名词词组形式。

在此基础上,汉语主宾语与英语主宾语搭配也存在对应失误。汉语主宾语在结构(主宾语)和语义(施受事)层面各有不同,主语在语意上既可以是施事,也可以是受事,无显性辨析句法形式。英语的主宾语在语意上也可充当施事和受事,但表达施事的句型通常为主动句,表达受事的通常以被动语态的句法形式表达。对于对英语语法框架先入为主的学生来讲,汉译英造成的直接影响就是对于汉语受事主宾句句型的判断失误,并进一步影响其他修饰语部分的判断。如:

原文:我没有预想到会卷入到这场争端。«高级英语Ⅰ»

译文:I didnt anticipate I would be involved in the disputes.

原文里的宾语从句“(我)会(被)卷入到这场争端”中在译文中出现两处加译:一为主语“我”的加入;二为“被”,即被动语态的加入,汉语受事主语需要在英语中转为被动语态。

2. 汉语谓语与英语谓语的对应失误。

谓语的对应失误应从两个方面加以分析:一是谓语的词类;二是谓语时态结构。

汉语谓语词类可由动词或动词短语、形容词或形容词短语、名词或名词短语、主谓短语充当(456-57),而英文只能由动词或动词词组充当。汉语谓语中的形容词或形容词短语、名词或名词短语、主谓短语多用英文主系表“be”结构或“have”、转换语法位等方式翻译,虽然出错较少,但仍可看出这种直觉式的翻译缺乏相应的语法转换意识,具有极大的偶然性,应予以相应的注意。如:

例① 原文:今天星期一。译文:Today is Monday.

例② 原文:成功的可能性很小。«高级英语Ⅰ»译文:The chance to succeed is slim.

例③ 原文:他个子很高。 «实用现代汉语语法»)

译文:He is tall.

例①“星期一”的名词性谓语和例②中“小”作为形容词性谓语在译文中都被转换为表语翻译。例③中“个子很高”为主谓短语作谓语,在译文中将主语“他”和主谓短语中的“个子”综合译为“he”,这也是符合英文的表达习惯的。

汉语时态缺乏形态变化,是一个“词汇-语法范畴((副词+<动词>+助词)+语气)”,时态副词与助词呈现多样化,包括虚化程度不一的副词“曾经(曾),已经(已),正在(正、在),将要(将、要)等”和语气助词“了、着、过、起来、下去等”,结构组合上灵活多变,且颇多隐含与意念表达(龚千炎)。而英语属于印欧语系时间系统,是富于曲折形态变化的高度抽象化的语法范畴,结构形式固定。英语译文中的失误主要反映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处于潜意识状态的汉语语法负迁移,如处于谓语位置的时态问题和处于非谓语位置的不定式与分词的时态问题;另一方面则是处于意识状态的英文时态受汉语时制、时态词汇多样性和情景化语境中内隐的制约,主要表现为谓语与非谓语位置上的时态漏译和时间副词的翻译冗余。

3. 汉语定、状语与英语定、状语对应失误。

由于汉语语言自身的特点,形容词作定语或状语往往需要在整体的结构、语意中进行界定。朱德熙先生列举的例子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慢性子”中的“慢”是定语,构成名词性偏正结构;“慢走”的“慢”是状语,构成谓词性偏正结构(朱德熙,44)。而在英语中,形容词对应定语,副词对应状语的规则是相对固定的,且形容词与副词之间通过后缀“ly”的增减联系区别开来。再加上一些对于汉语一般语法的误区,例如,白勺“的”是形容词作定语(①“的”在句中作定语还是状语是由其结构界定的;②汉语中很多形容词后无需加“的”),土地“地”是副词作状语的一对一判断方式,共同造成对于汉语句型成分辨析失误。

再次,对于汉语自身的词类、语法对应关系的认识失误。

英语的词类与句子之间是一种一对一的对应关系,名词对应主宾语,动词对应谓语,形容词对应定语,副词对应状语。而汉语词类与句子之间的关系是复杂的,名词可对应主宾语、谓语、定语,动词可对应主宾语,形容词可对应主宾语、谓语、定语、状语,副词对应状语。除副词之外,汉语的对应情况基本都属于一对多,而不是一对一的单一对应。翻译中误用英语词类语法对应关系来理解汉语句子,会导致词类选择范围缩小,译文语意表达僵硬的问题。

最后,在显性层面上,小到对于汉语孤立词词意到英语词汇合成形式的把握所造成的翻译冗余,大到英汉句式中的不对应所造成的翻译误差;在隐形层面上,从对于大量汉语虚词及其虚化程度的认识到对于汉语语用、文化、文学层面的语境的认识等造成的翻译疏漏,都是汉英两种符号系统在宏微观层面差异的表现。

三、 研究总结与思考

综上所述,对于汉英语法框架内主谓宾、定状补之间的关照失误使得对于译入语(汉语)的理解呈现出语域混合的混杂状态,既包括汉语母语的负迁移,也包括英语语法诠释下的汉语结构失误。单一英语语法规则下,学生在翻译中会倾向以汉语语意直觉(母语潜意识)和英文语法框架(习得语言意识)共同解读汉语原文,暴露出他们对于汉语语法结构的系统性认识不足和汉英语语法、词法比较的错位等语言基础问题,对于学生汉译英技巧的进一步提升造成了较大的障碍。因此,解决汉英翻译的根本在于转换认识,从汉英两种语言语法的视角下出发,在翻译实践中唤醒、理清学生对于两种结构差异的认识,快速有效地补足已存在的差距,并以此作为起点不断深入理解汉语的“意合”与英语的“形合”。

此外,此次调查也证实了引入参与式汉英比较翻译课堂的必要性,即以英汉双语法教与学的前提下,通过指导教师的帮助,在具体翻译实践中反复琢磨两种符号系统的相同与差异,逐步形成从汉、英两方面同时对句—词—意识的观察、思考并逐步探究汉英之间的异同。从建立英汉语法对等性比较框架伊始,指导教师就开始鼓励创造性弥合符号差异方面的努力,直到在此框架下培养出对汉英实、虚词性转换与衔接,完成对于语感、时间及文化性潜在表达的推敲处理主动性思考模式,引导学生逐步将“信达雅”从整体到细节的多角度对比考量中落实到语言表现的细节之中。

四、 结语

总之,英语专业学生在大学四年的语言学习中所要达到的目的并非仅是对于两类语言规律的认识,而是在语言教育中打好“人文通识教育的深厚基础”(胡文仲)。只有在教学中关注语言的人文性、文学性、文化性,才能使学生对语言本质有更完善、更丰富、更深刻的理解,从而真正学会如何使用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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