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作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友善”*

2020-11-24 22:49
中州学刊 2020年8期
关键词:友善博爱价值观

高 国 希 凌 海 青

“友善”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十二个范畴之一。作为一种人际交往的理想状态,友善是人类一直以来在追求的人际和谐关系目标。在我国经济社会深刻变革的大背景下,现代社会个体独立性、公共性的兴起,使传统的建立在熟人社会基础上的友善价值观遇到了极大的挑战,一些社会成员道德观念模糊甚至缺失,“道德冷漠”成了一个问题。由于市场经济规则、政策法规、社会治理还不够健全,对新型友善关系的建立造成了冲击。在这种情形下,培育和践行包括友善在内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意义十分重大。新时代友善价值观体现了社会主义本质要求,继承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吸收了世界文明有益成果,体现了时代精神①,在新型的社会形态中回应现代关切,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友善价值观的历史理论来源

人是社会性动物,人的生存和发展有赖于人类社会提供的历史性条件。随着科技的发展和社会分工的加剧,人与人之间互相依存的程度日益精细化、复杂化。友善,作为“人能群”的凝聚力,与人类文明同始终。由于人类社会面临着个体与自我、个体与他人、个体与社会如何相处的永恒问题,所以思想史传承下来的结晶仍然可以为今天的友善提供借鉴和启示。

1.中国传统仁爱思想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儒家思想关于友善价值观的文化资源最丰富,是我们今天培育和践行友善价值观的重要思想资源。儒家认为,人之所以为人的本质特征是人有区别于其他动物的德性,人生的意义在于维护和扩充这种德性,以达到提升道德境界、完善理想人格的追求和实践。可以说,伦理是儒家对人的本质规定性,而仁爱思想是儒家道德思想传统中最为根本的观念。

友善价值观是以德性为基础的人际关系、情感关系。作为极高德性的“仁”字,在西周时期已经出现。“仁”字最初出现时是人的意思,后来逐渐发展出偏重人的精神和道德品质的内涵,诚如章太炎所说:“‘人’者为实,‘仁’则为德。”②在中国思想史上,孔子最早对“仁”做出界定。樊迟问仁,子曰“爱人”。孟子也说“亲亲,仁也”。仁爱思想作为儒家核心价值理念,贯穿此后的道统和学统,为社会成员确立了普遍价值。宋明理学发展了先秦儒家的仁学学说。北宋时期,张载、程颢、杨时等人用“万物一体”的思想解释仁,丰富了仁的理论内涵。朱熹进一步对仁做出形而上学的理解:仁不仅是自我和万物的同一存在,更是天地生物之心,是天地万物的生机。仁爱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扩展为整个世界的、宇宙的一种品格,其性质就是仁慈、博爱。张载说:“民吾同胞,物吾与也”,即仁爱的伦理观和万物一体的世界观同根同源,这体现了中国古典文明的生态世界观。仁的观念作为社会成员之间友善德性的价值源泉,容纳了兼爱、泛爱、博爱,包含了中国文化的一种内在表达。传统文化中尚和合、求大同等思想理念,以及重义乐群、扶正扬善、扶危济困、见义勇为、孝老爱亲等传统美德,也都是友善的重要体现。

2.西方近现代博爱思想

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和柏拉图都认为友爱是一种德性。他们认为有德性的人会建立美善的人格,产生节制的日常生活,这种人格和生活方式会吸引同等德性的同伴形成社会共同体。友爱和德性是共同体的纽带,善是最高的理念,友爱的道路最终通向善的理念。亚里士多德也认为友爱的生活是最高尚的生活,人类实践生活从最低的必然性到最高的善好都包含着友爱。早期基督教教义吸收了古希腊哲学和古罗马政治生活中的友爱观念,在福音书中宣扬基督爱的诫命,并发展为一种神爱(agape)。基督教中的信、望、爱的德性,与古希腊原来的智慧、勇敢、节制、公正四种德性一起,成为七主德。

文艺复兴后,人的爱从上帝的爱中脱离,人的理性成为人的爱的来源。法国大革命期间,新兴资产阶级提出“自由、平等、博爱”的口号,成为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人际关系的理想之境。启蒙时期的新兴资产阶级用博爱的价值观念将社会各阶层背景的人广泛联系起来,力图建立起人人自由、平等的共和国。但博爱价值观从资产阶级革命时期就遭到批判。从哲学层面上看,博爱思想基于普遍性的理性法则,将所有的人抽象为同样的符号,对具体的人和现存事物持轻蔑态度。从社会层面上看,博爱思想过于抽象化和符号化,为了实现博爱的理想,甚至不惜牺牲现实中的人。19世纪英国律师和评论家詹姆斯·斯蒂芬说,“人与人之间总是对幸福的本质和享有幸福的条件存在着认识上的冲突”,如果把称之为“幸福”的东西“以此为基础建立普遍的道德体系,无异于在流沙上盖房子”,他因而得出结论,“他们根本不是情同手足的兄弟,或只在特定条件下才是这样,而这些条件会使博爱的主张变得微不足道”。③博爱价值观作为资本主义国家意识形态,让人们忽略了社会现实中以经济为基础的不平等。与表象上的个体的独立性一致,个体不再依附于家庭和行会,而是直接面对着国家,博爱价值观消除了个人与国家之间一切中间性的社会组织,让每个人毫无遮挡地裸露在国家机器面前。随着社会的原子化倾向增强,在陌生人社会,原有的熟人社会的田园诗般的天然纽带被摧毁,博爱价值观在社会现实中加剧了个人的孤立和社会失序。

恩格斯批评了以费尔巴哈为代表的资产阶级友爱价值脱离社会现实的贫乏和空泛:“爱随时随地都是一个创造奇迹的神,可以帮助克服实际生活中的一切困难——而且这是在一个分裂为利益直接对立的阶级的社会里。这样一来,他的哲学中的最后一点革命性也消失了,留下的只是一个老调子:彼此相爱吧!不分性别、不分等级地互相拥抱吧!——大家都陶醉在和解中了!”④这显然是不可能解决社会冲突的,因为存在着“对劳动资料的占有者(或占据者)的依附”⑤。从这个意义上看,唯物史观找到了实现“友善”的科学道路:只有在现实实践中、使用现实的手段才能实现真正的解放,正因如此,马克思恩格斯在把“正义者同盟”改名为“共产主义者同盟”时,把原来的“人人皆兄弟!”的口号替换为“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的战斗口号。兄弟般的博爱友善不是一厢情愿的,真正的友善的实现是要有其社会条件的。“在古代的奴隶和奴隶主之间,在中世纪的农奴和领主之间,难道谈得上追求幸福的平等权利?”⑥资产阶级的道德论是为一切时代、一切民族、一切情况而设计出来的;正因为如此,它在任何时候和任何地方都是不适用的,在现实世界面前是软弱无力的。⑦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家因其历史的局限性,错误地认为这种要求是适合于任何时代和任何情况的,而没有看到博爱的实现需要社会历史条件。

博爱思想对中国近代革命起到了重要的思想启蒙作用。孙中山在《同盟会宣言》的序言和结尾处反复谈到自由、平等、博爱的思想,并指出:“所谓国民革命者,一国之人皆有自由、平等、博爱之精神,即皆负革命之责任,军政府特为其枢机而已。”⑧资产阶级的博爱宣扬“平等地爱一切人”的价值观念,但这在实践中与社会经济基础不相称,因此无法实现,这也是中国旧民主主义革命未能成功的原因。

二、新时代“友善”价值观的社会基础

友爱,作为人际交往关系的价值取向,受制于特定社会关系的影响,其整体的实现程度,具有社会历史性,与相应的物质基础和社会条件有关,也同样“不能超出社会的经济结构以及由经济结构制约的社会的文化发展”⑨。我们倡导的社会主义友善价值观,因为社会经济基础的革命性变化,而与以往历史形态的友善观念有根本的不同。新时代友善价值观具有全新的本质特征,它既传承了历史上友善观念的优秀因素,又超越了其历史局限性。

“互联网+亲职教育”,就是互联网与亲职教育的结合。互联网技术(包括大数据、云计算等)的迅猛发展极大地改变了教育的面貌,教育日益变得多元化、个性化和智能化。“互联网+”对教育机构、教育资源、教育模式等均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从而进一步影响教育理念和教育体制的建立。“互联网+教育”就是形成智慧教育,是教育信息化发展的高级阶段和未来方向。

1.新时代友爱价值观的本质

历史唯物主义揭示了社会价值观的客观基础:“每一历史时代的经济生产以及必然由此产生的社会结构,是该时代政治的和精神的历史的基础。”⑩“历史”是唯物史观的基本概念。“我们根本没有想到要怀疑或轻视‘历史的启示’;历史就是我们的一切”,马克思、恩格斯的历史包含了人类生活的现实世界,这个现实世界是人类世界存在的依据和基础。因此,历史唯物主义的历史是客观历史事实和主观历史观念之间的统一,是立足于当下、面向过去和未来的批判性历史意识。人类的现实生活和精神价值都在历史之中,社会是人和人的交往、人和自然的交往的活动,在不同的历史阶段,这些交往活动是不同的,脱离了人类的生产实践活动,就不可能了解人类历史。友善作为价值观念,也不可能脱离具体的社会实践和历史条件而凭空产生、独立存在。人与自然、社会统一的社会现实是人最根本的社会状况,或曰社会的经济结构和政治组织形式。由此可以分析不同社会历史形态中的友善的阶段性特征。

古代儒家仁爱思想的培育和践行从当时的社会现实出发,根据中国古代宗法社会制度,制定出以“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义妇顺”为基本纲要的友爱原则。儒家仁爱思想立足于中国古代社会现实和自然规律,借助于礼乐,制定出既异又同的合宜(义)的人际关联,这些切实可行的伦理道德规范既保留了仁爱精神的普遍形式,作为具体规范又便于操作和推广,成为中国古代宗法社会中统治阶级和群众共同认可并遵守的价值观,实现了日用伦常的情感认同和行为习惯。传统社会的仁爱、友爱是建立在等级制基础上的,儒家的“礼”就是对身份的维护,这种友爱是有前提条件的,所以不是平等之爱。

古希腊的友爱也是建立在等级秩序基础上的,默认值是不同阶级、不同的人会拥有不同的灵魂属性。友爱只是发生在平等灵魂之间,比如两个求善者之间,上智下愚这种不同灵魂之间的不平等代表了统治者的高傲。亚里士多德说友爱是连接城邦的纽带,但20万人口的雅典城邦中,只有10%的人是自由民,也就是仅2万人拥有公民权利,其他的人如外邦人、奴隶等,根本就不算作人,奴隶只不过是会说话的工具,根本就不在友爱的范围内。

作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友爱价值,是我国公民的一种价值取向和人际交往准则,是立足于当下的社会制度和基本国情的。新时代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和谐人际关系的渴望,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拥有个体独立性的现代人,需要有超越自我意识的大格局,有走出个人狭隘利己的、拥有更大的共同体的归属感。当代中国需要以正确的价值观作指导来治理因价值观缺失而导致的社会冷漠、无意义感、自我放大、自我关注,抵制消极空虚的人生观,摆脱无目标感、无价值感给人们带来的“空心病”(senseless),这是我们构建新型共同体的重要考量。以往历史形态存在着“虚假的共同体”,这种虚假性受到阶级的、历史的、精神和文化的局限;而马克思主义是建立在社会所有制基础上的自由人的联合体,则突破了这些局限并有了进一步的推进。在马克思恩格斯来看,每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人类追求的最终目标,而这个目标只有在联合起来的以工人阶级为主导的共同体的事业中才能实现。所以,社会主义的道德、集体主义的道德,不是对于个人权利的漠视,而是真正的要实现每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它是在一种更加科学、完满的意义上扬弃了个人主义对个人权利、自由的尊重,对实质平等的保障。人们的思想最深层的根基要到思想所处的特定的社会经济形态中去寻找,经济基础决定了人们的政治要求、价值选择。自由的劳动者建成联合体,共同拥有和支配生产资料,与社会所有制相适应,是集体主义为道德原则的新型伦理关系;在这种所有制关系中,为人民服务、以人民为中心是这种新型道德体系的核心。友善,作为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观,作为现代公民的价值取向,在新型的社会所有制的现实基础上,在“每人为人人,人人为每人”的共同体中,彼此尊重、关心、帮助,在人与自然的生命共同体中尊崇自然、和谐共生。

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根本领导制度、根本政治制度为社会主义的友善的实现提供了条件。正如马克思所说,人的解放是一个历史的活动。人的解放不是思想的产物,而是由历史的关系,由工业状况、商业状况、农业状况甚至交往状况来促成的。社会关系决定了一个人的发展程度,友爱的实现需要相应的社会条件。社会主义,作为共产主义的初级阶段,以公有制为主体,为社会成员拥有生产资料、成为社会的主人提供了根本的前提条件。在消除了物役、消除了人役的新社会中,人们带着兴奋愉悦的心情而结成的自由人的联合体,为友善价值观的实现提供了最为充分的条件。

2.新时代友爱价值观的内涵

在社会生活方面,现代社会公共性的凸显也使得友善面临着新的条件和境遇。在经历传统向现代转变的过程中,我国有其特殊的处境。费孝通先生在《乡土中国》和《江村经济》中,通过对20世纪20—40年代中国乡土社会的调查和分析,指出了在中国近代化过程中近代化制度对传统乡土文化的冲击。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维系中国传统乡土社会的感情纽带在这个过程中遭到了破坏。这样,熟人社会的友善,在今天的陌生人社会中就遇到了新的问题,道德冷漠容易成为一种现象。友善可以说是解决这一问题的良方。友善,不只是个人应有的品德,也不应只是人际的规范,作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它需要落实到制度和法律层面。

友爱是我们党和政府一直强调的道德观念,并通过制度层面予以宣示。1949年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第四十二条提出“五爱”,其中就有“爱人民”。1982年宪法第二十四条提出“国家倡导爱祖国、爱人民、爱劳动、爱科学、爱社会主义的公德”,把包含“爱人民”在内的“五爱”作为社会主义道德的基本要求。2001年中共中央印发《公民道德建设实施纲要》,大力倡导“爱国守法、明礼诚信、团结友善、勤俭自强、敬业奉献”二十字基本道德规范,首次提出“友善”作为社会主义公民的道德规范,并把“爱人民”作为五爱的道德规范之一。2012年党的十八大正式提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将友善作为公民应该坚守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念之一。新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就是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指导来塑造精神灵魂的,民法典的颁布也推动了民事主体自觉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2019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实施的《新时代公民道德建设实施纲要》,重申了倡导包括友善在内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提出“坚持马克思主义道德观、社会主义道德观,倡导共产主义道德,以为人民服务为核心,以集体主义为原则,以爱祖国、爱人民、爱劳动、爱科学、爱社会主义为基本要求,始终保持公民道德建设的社会主义方向”,使友善与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社会主义思想相一致。《新时代公民道德建设实施纲要》还提出要弘扬“奉献、友爱、互助、进步的志愿精神”,充分表明国家对友善的价值推崇和氛围营造。

3.新时代友爱价值观对理论资源的继承与超越

作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友善,是对以往历史形态友善的批判继承。对待传统的友善价值观,我们要“进行科学分析,对有益的东西、好的东西予以继承和发扬,对负面的、不好的东西加以抵御和克服,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而不能采取全盘接受或者全盘抛弃的绝对主义态度”。传统友善价值观深深植根于中国人的民族心理和思维方式中,并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不断得到丰富和完善。友善的对象不止于人,它包含着两层含义:一是人与人之间的友善,二是人与自然的和谐友善。培育和践行新时代的友善价值观,要坚持不忘本来、吸收外来、面向未来的方法论,在对当代社会交往实践凝练的基础上,不断丰富、发展和完善友善的内涵。

中国古代仁爱价值观的社会基础是宗法社会,当代中国的经济基础已经完全变更,新时代需要具有新内涵的友善价值观,社会主义的友善价值观应运而生。中国古代仁爱思想内涵丰富、层次分明,难以用同一标准和理论进行界定。新时代友善价值观作为一种社会伦理规范,对儒家的仁爱思想的继承与转化主要体现在社会伦理道德层面,将其在宗法社会中的等级制仁爱转换为现代社会的普遍的平等关系中的人际友善。

现代资本主义社会提倡自由人格、平等独立的友善观,强调“一视同仁,无人例外”,但资产阶级的博爱在私有制不可侵犯的社会中是不可能真正、彻底地实现的。马克思主义要追根溯源解决贫困的根源,认为空谈抽象的观念是没有意义的,表层的友善不能解决根本性的问题。马克思主义摒弃了资产阶级的博爱的局限,找到了实现真正的友善的科学道路,为友善的实现找到了客观的和主观的社会前提与条件。马克思主义的友善价值观指向的是资本主义之后的未来新社会,这种友善观对于人类文明和历史阶段既有传承又有超越和创新。而新时代的友善价值观作为社会主义公民层面的价值取向,就是在以人民为中心的新型的真实的共同体中彼此尊重、关心,促进每个人的发展;在人与自然的生命共同体中,尊崇自然、和谐共生。

三、培育和践行友善价值观的几点方法论思考

友善价值观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基本范畴,是新时代社会主流的精神形态,是社会成员的最大公约数,凝聚的是这个社会的共同追求和价值共识,也体现了这个社会最深层次的文化基因。友善价值观为新时代社会关系提供了精神指引,培育友善价值观的根本在于要能够回答时代的问题,引领时代精神,要根据新的社会历史情境与时俱进。新时代友善价值观在中国的语境中创新,需要认真分析国情、文化、历史、交往方式。“周虽旧邦,其命维新”,友善价值观是我们“返本开新”的生动体现,在其理论推进与创新中要处理好三个关系。

1.处理好意识形态话语与日常话语的关系

马克思主义特别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是培育和践行友善价值观的核心话语体系。意识形态的话语特征以理性语言和科学语言为主,以彰显权威性、科学性、系统性;而日常话语体系含有大量的非理性言说方式,在表达上不如意识形态话语那样注重逻辑性和完整性,因而意识形态话语对日常用语起到思想引领的作用。但是,日常话语在人们友爱互助的日常交往中具有基础性作用,日常话语对于将友善价值观融入社会发展的各个方面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日常话语通常与具体的感受和事件关联,在具体情境中有时更具有生动性和号召性,更易入脑入心。

国家的宏大叙事,意识形态的话语,需要向日常生活下沉,达到日用伦常的层面,在人民群众的实际生活中扎根才能枝繁叶茂。国家的精神形态、主导理论,有其独特的文化基因,对传统文化的创新性继承和创造性转化是融合意识形态话语和日常话语的重要媒介。习近平总书记曾指出:历史是一面镜子,从历史中,我们能够更好看清世界、参透生活、认识自己;历史也是一位智者,同历史对话,我们能够更好认识过去、把握当下、面向未来。优秀传统文化富含日用伦常的伦理基因,是友爱价值观融入社会发展的各方面的契机,有助于凝聚情感认同,树立行为习惯。

2.处理好民族性与世界性的关系

在我国古代智慧中,仁爱待人也体现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甚至成为人与人相处的黄金律。在其他文化中也有类似的思想,17世纪利马窦来到中国,当他知道了孔子的这句名言时,他认为这简直就是西方“无论何事,你们愿意人怎样待你们,你们也要怎样待人”的中文版。其实孔子的否定形式,比肯定形式的“己所欲,施于人”要更加友善,他不是把自己的喜好自作主张地加给对方。

民族的就是世界的。在经济全球化、信息化充分发展的当下,民族国家之间的互相交流已成为交往常态。当今世界,人类生活中不同文化、种族、肤色、宗教和不同社会制度所组成的世界里,各国人民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运共同体。不同的国家尽管存在社会历史文化传统的差别,但在各自治国理政实践中,仍然共享着可以相互借鉴的宝贵经验。比如,注重规则、制度、法治的社会功能,将法治视为现代国家治理的首要方式;以制度调节社会的利益关系,协调社会矛盾,稳定性、常规性的交往或规则机制。面对外来文化,中华文化的态度一直是海纳百川、兼容并蓄的,使得中华文化保持了生生不息的创造力。这种生生不息的创造力,让中国人可以在复杂的国际环境和物质文明改天换地的状态下,保持自身的文化认同和文化身份。传统与现代化并不是非此即彼的二者择一的关系。比如,英国是世界上最早进入现代化的国家,曾经是资本主义国家中最强盛的国家,对比欧洲其他国家我们可以发现,英国是传统文化保留得最充分的国家。由于对传统文化的尊重和保存,使英国向现代化过程中实现了平稳过渡。理论创新是在对文化基因传承的基础上实现的,不能脱离根基。制度可以移植,文化则是长期的培育和生长过程,不是能快速复制的。新时代友善价值观充分发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吸收外来优秀文化成果,在研究不同国家和民族的信仰、文化、历史和习惯等基础上,了解他们的友善文化的形成、发展及演变过程,从其特殊形式中总结一般规律,从而创造出有中国特色的友善方案,例如,以“亲诚惠容理念和与邻为善、以邻为伴”理念处理同周边国家关系,“秉持正确义利观和真实亲诚理念加强同发展中国家团结合作”,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3.处理好时代性与历史性的关系

传统文化是历史的,民族文化是现实的,传统文化在现实中起作用才能成为具有联系性和持久生命力的文化传统。要使中华民族最基本的文化基因与当代文化相适应、与现代社会相协调,以人们喜闻乐见、具有广泛参与性的方式推广开来。友善价值观对传统文化的真正继承就是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使之焕发出时代的价值。

中国传统社会是一个守“规矩”的国家,如法规、家规、乡规,郡县以下基本靠乡绅治理。在现代化过程中,由旧的礼法秩序向现代化国家治理体系转化过程中,优秀传统美德是重要的支撑。对于“大道之行,天下为公”的“大同”社会、“小康”社会理想的追求,对其乐融融的和谐人际关系的渴求,始终是千百年来中国人一直期盼着并致力于追求着的社会理想。“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的美好社会是中国乃至全世界人民的共同理想。士大夫阶层对“小康”社会的情结贯穿于整个中国社会发展历程,在不同历史时期可能会以不同的名称加以表达,但根本的价值取向是一致与连续的。历史上,无论是资产阶级、地主阶级还是农民阶级都曾尝试实践过这一社会理想,但都未能真正地承担起实践这一宏伟社会愿景的历史重任。中国共产党人在马克思主义理论指引下,将马克思主义的普遍主义与中国社会实践以及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道路,才真正地为建“小康”、谋“大同”理想找到科学的实现路径。从“建立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到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再到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本世纪中叶“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这一战略发展的阶段目标,反映出中国共产党人在实践过程中所体现出的高度的实践自觉,包括友善在内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构筑中国精神、中国价值、中国力量提供了重要的精神支撑。

注释

①习近平:《在北京大学师生座谈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14年5月5日。②《章太炎全集》第3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493页。③[英]詹姆斯·斯蒂芬:《自由平等博爱》,冯克利、杨日鹏译,江西人民出版社,2016年,第188、226页。④⑤⑥⑦《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294、408、292—293、294页。⑧辛亥革命武昌起义纪念馆组编:《辛亥革命图史》,湖北美术出版社,2011年,第147页。⑨《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435页。⑩《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9页。《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520页。习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八次集体学习时的讲话》,《人民日报》2014年10月14日。《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日报》2017年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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