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潘金莲》是冯小刚导演、刘震云老师编剧的一部颇具争议话题色彩的影片,内容充满独特的现实主义+荒诞主义色彩,用特殊的三重镜头构建“李雪莲”式的小人物的“另类维权”的主观世界。
一、三重镜头切换:情节跳跃的符号
影片在“第三者”轻描淡写的讲述中拉开序幕,放弃感情立场和人性评判,让一切感观世界交给受者体会咀嚼。第一次映入眼帘的是圆形构图,恍如中国传统古典主义山水人物画作般圆融凸鲜,镜头直接拉近还原农村妇女“李雪莲”因假离婚被抛弃一案从县到市告状的情节,环环相扣着利益交融,堪似行走在迷宫里找寻出口。在此浓烈铺垫下,李雪莲二次跌跌撞撞赶赴象征最高权利之地北京,途中荒诞情节交织,镜头转为方正构图,再现政治权利话语下的各种规矩,此次告状让法院院长、县长、市长集体下课,体现了中国式官场多诺米骨牌效应,在看似层层落实责任追究制的结果中,可李雪莲十年如一日的诉求并未得到回应,反而在追寻说法的道路上越走越难。本想放弃上诉并再次遭遇情感信任危机,沉重激发她所有的倔强,当得知罪魁祸首负心汉秦玉河已意外身亡,她一下明白上诉之路已结束,无力对证,爱恨信仰瞬间轰然瓦解,至此情节在方正构图中推向高潮。在果园自尽受阻后,李雪莲似乎明白命理所在,放弃了告状。最后,画面回归大众宽屏审美视野,她坚强地活下来,发型换了,人也精神了,豁然开朗,影片至此拉下帷幕。通过三个不同的镜头连贯切换,大刀阔斧运用现代主义电影叙事技巧,不断渲染着文艺暗黄色调和政治揶揄色彩,让人感到冯氏电影的探索与革新。
二、荒诞式隐喻:利益与人性的碰撞
电影中运用了大量的隐喻,如地名光明县,人物姓名李雪莲、王公道、贾聪明等等,片名本身就是一个隐喻的历史文化符号,意图明显刺眼,层层蕴含情节的荒诞性與空无性。李雪莲因婚前有性行为,失去了初贞,并被丈夫套上“潘金莲”的帽子,成了抛弃她的导火线,有力折射中国封建主义男尊女卑孽根性思想现代延续,体现出现代社会个体盲目的集体无意识。李雪莲并非背弃伦理的浪妇,她的告状一方面证明自己的清白无辜,另一方面也是与秦玉河为代表的男权社会抗争到底、决不妥协。在面对赵大头精心策划的追求下,李雪莲败下阵来,被占有了身体,本以为新生在即,却被再次被利用,彻头彻尾做了一回“潘金莲”。她想不通,她都不告状了,也接受了新的爱情,可是命运仍然和她残酷地开玩笑,她唯一做的只有告状到底。起初她为了家庭私利,假离婚却成真,法院依法办事,所有一切看似都是符合正常逻辑,可荒诞的是所有人都不敢正面帮她解决诉求,却花尽心思,使尽招数软硬兼施,唯一目的就是阻止去北京告状,从而保住自己的官帽,再次体现官场固有病灶并未切除,为官者自身利益与法律之外的人性悯怀在激烈碰撞,充满了强大的群体讽刺。
三、新生重逢解谜:无力忏悔的救赎
影片最后,她和革职的县长偶然相遇,县长转为从商,她已开了一个饭店,两人重新回归正常的生活轨道,一切恢复平静。此时的面对面谈话,抛开了官与民的政治立场,显得如此坦然亲切。在革职县长的一再追问下,李雪莲道出了为何一路告状的缘由,并不是为了福利分房,而是为生养二胎,才假离婚导致流产,看似解开了大家的心结,加上计划生育的国策,她出于母性,回归了传统道德使然,但这个“自圆”未免显得生涩、牵强、累赘,李雪莲为自己被抛弃被诬蔑讨说法,光明正大,可这碗自我救赎的苦情鸡汤显得难以下咽。谜底的解开让李雪莲的形象瞬间被定义化,这个所谓的点晴之笔意欲推翻后现代主义文艺限定的荒诞意象世界,消解并回归镜像之外的社会现实,可却显得力不从心、画蛇添足,着实给广大观众开了一个大玩笑。人生如戏,我们经历漫漫人生,我们爱过伤过,聚过散过,过去与未来都蕴含各种不确定性与无法阐释性,与其刻意救赎,还不如纯粹关注生命个体,来得更有诚意。
作者简介
秦安国,男,文学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