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身体准备训练新样式：总的作战适应能力*

杨 靖 马继政

（陆军工程大学 运动科学研究中心，江苏 南京 211101）

军人肩负着履行保卫国家的使命，是军队建设的核心力量。近年来，美国的一些战争表明，作战需求不断变化，作战这一任务变得更为复杂，需要适应变化的战场环境、巨大的战场压力以及部队移防等给军队带来的影响。当前，大量的资源用于拓展研究先进的武器装备，而用于提高和维持人的适应能力、表现和健康方面的资源有限。我们越发认识到现役人员的健康和人类能力最佳化（Human performance optimization，HPO）是军队有效、快速发展的基石[1]。HPO 定义为：“应用知识、技能和新兴的技术，来提高和维持军事人员执行基本任务能力的过程”。当前许多研究在关注疾病的预防，包括身体检查、接种疫苗、健康风险筛查、运动训练、减少不良习惯（吸烟、饮酒），在这些方面获得了一定成果，但用于促进健康、适应能力（应激、创伤）和HPO 方面非常有限。

1 需要新方法来认识体适能（Fitness）的必要性

服役人员的需求是压倒一切的，军队需要服役人员具备适应能力（应激、创伤）[2]。而服役人员往往需要经受创伤后应激综合征（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PTSD）、损伤、家庭伤亡，甚至导致自杀行为。这些负担非常严重，但目前的处理机制并不能够满足需求。

1.1 创伤后机体反应

研究发现，在伊拉克（Operation Iraqi Freedom, OIF）和阿富汗战争（Operation Enduring Freedom, OEF）中大量美军作战人员出现身心损伤，如创伤后的脑损伤（Traumatic brain injury，TBI）和PTSD，且一些人员病程较长[3]，具体统计如下：头和颈部外伤占总战斗损伤的15%-20%，28%的总作战人员经历过轻微的TBI[4]；在沃尔特-里德陆军医疗中心，46%炸伤患者和55%截肢患者伴有脑伤[5]；从伊拉克和阿富汗归来的美军作战人员，近20%可诊断为PTSD，近40%存在与压力相关的症状，很难融入现实生活。研究认为，受伤的退伍士兵对美国医疗保险体系提出了“新挑战”[2]。

研究表明，在受伤的服役人员中，创伤后并发症患病所占的比例是较高的。Villano[6]和Shipherd 等人[7]的研究显示，24%-66%在OIF/OEF 受伤的士兵除了慢性疼痛、脑部应激反应增加外，还患有精神疾病，如抑郁和焦虑。此外，慢性疼痛、PTSD 患者认知能力方面的损害情况以及慢性疼痛、PTSD、认知缺陷、其他精神疾病在受伤士兵中存在发生率。报告结果显示，超过60%的作战人员已被诊断为“某种形式脑损伤或认知、情感、行为上发生明显变化”。任何创伤均可以引发创伤相关的症状，被称为“创伤后机体反应”。

1.2 研究创伤后机体反应的意义

心-脑/身损伤(Mind-brain/body injuries, MBI)需要当作战争创伤引起的急性神经心理症状进行治疗，症状和体征情况反映出神经心理病理。这一病理的发展可能归因于稳态应变负荷（社会、家庭、职业或经济上的压力）增加而引起的心理反应，导致许多服役人员的适应能力下降、症状变化、心理压力增加[2]。这类患者通常基于心理、脑、躯体损伤进行分类，被安排到专科诊所进行治疗（精神、神经和康复医学等），通常表现为逃避治疗，包括睡眠不佳、食欲不振、营养不良或者家庭社会问题等，可能导致诊断和治疗不全面[8]。此外，家庭社会问题增加了所谓的PTSD “亚-阈值”或者“低到中等”TBI，通常不确诊或治疗不当，服役人员创伤后数周或数月，症状和功能失调持续存在[8]。在这段时间，服役人员完成任务的能力下降，下一次伤亡的风险增加[8]。因此，服役人员需要一个创新、整体的体系来认识创伤后的反应。

1.3 把握创伤后机体反应的整个系统

研究显示，创伤后机体反应是一个正在增加的、重大的临床问题（这一并发症人数估计为n=10,000）[2]。这些并发症的临床特征，可能反映病理病因基础上的变化和相关机制，但强调需要从不同角度整体上进行把握。此外，心-脑/身的损伤可能长期影响其家庭和社会，并且这一影响超出了医疗系统可解决的范畴。从人、家庭、社会观点看，心-脑/身的损伤需要考虑“whole person”（完整的人，健全人格），需要一体化、多元化（心、身、症状、功能）分类和治疗[2]。

鉴于创伤后机体反应的复杂性，目前服役人员治疗标准未能最佳化，也未能充分认识创伤后生理、心理、社会等机体反应。创伤后人、家庭和社会的经历，设计预防、治疗方案应得到充分认识。整体方案应包括继续认识个体特定的临床特征、采用新的方法（基于临床经验的评估）、缩小研究、治疗和培训之间的差距。目前的方案不能解决问题，需要一个新的方案：基于已知的科学和未来战争的需求，面对不断变化的军事环境，维持健康和追求能力最佳化[2]。

2 新样式：总的作战适应能力

目前，我们对总的作战适应能力的范围进行了限定，并讨论了用于评定总的作战适应能力的当前一些可利用的指标。在前期HPO 会议上，O’Connor 对影响任务能力的主要问题进行了概括[1]，影响军事人员在执行任务期间最佳化表现涉及到与HPO、总的作战适应能力直接相关的3个方面：躯体损伤、体适能、社会心理障碍。

据统计，近40%的服役人员存在心理疾病症状和生理功能失调情况，不能保持富有活力、积极向上的生活状态[5]。压力和心理问题弱化了维持体重、体适能和营养的能力，并增加了产生慢性疼痛和功能失调的可能性。军队缺乏一个持续实施方案：能够提供核心（基础）体适能，能够满足个体任务需求的特定体适能的有效方案。军队也没有一个如何构建作战人员生理和心理适应能力的指导，让士兵能够更好地调节和恢复来自于训练、部署、作战、再部署的身体和精神上的损伤[1]。此外，体适能不强容易导致损伤，是非战斗减员的主要因素，虽然目前尚不清楚特定军事职业活动后，中枢和外周疲劳损伤的变化，以及潜在的相关机制。但基于精准能力发展，大量监控技术的应用[9,10]，为认知这些特定的职业相关的能力上的损伤提供机遇。因此，我们需要一个整体的方法来保持健康和提高体适能。在部署前和部署中，一个最佳化压力处理体系，可以维持健康的生理适应能力，结合战后迅速融入正常生活的能力，将会有助于预防慢性疼痛，降低肥胖、损伤和不良适应[1]。由此可见，我们追求总的作战适应能力，需要一个整合健康和机体功能的最优化方法。

2.1 总的作战适应能力的范畴

对于最佳化机体功能，有一些研究概括了4 个基础的范畴[11]：（1）体适能（身体活动）；（2）营养物质补给；（3）心理适应能力；（4）社会一体化。这一范畴创造了一个最佳化的治愈环境，涉及到4 个主要内容，并且需要一个协同工作的全面生活方式来提高机体功能。我们正确应用这一生活方式，有助于保持体型、改善体脂、提高体适能和生活质量。这个方式可为现役人员获得最佳化能力和总的作战适应能力提供基础。

因此，最佳化能力需要的不仅仅是健康。部署期间，作战人员要面对多方面的挑战[12]：（1）耐力、力量的迅速恢复；（2）热、冷、高原环境下，短期、长期疲劳或人体功能维持；（3）膝、腿、踝和脊柱外伤导致的早发性关节炎；（4）如何维持在部署期间迅速提升的体适能；（5）损伤或心理创伤的预防；（6）学习需求和精神上的适应；（7）药物和补剂的副作用及相互效应。所有的这些问题，都需要一个整体、全面的解决方案。

2.2 通过评估进行能力的鉴定和筛选

近年来，大量的产品、实践、方案宣称能够提升服役人员的能力，促进健康，增强体适能。而指挥员、作战人员如何使健康、适应能力和能力表现最佳化，需要专业的方法进行评估，包括身体训练、心理训练、饮食补剂、电磁机械和特定的训练、功能运动筛查、PTSD 治疗、缓压活动和冥想等。

2.3 总的作战适应能力的基础

总的作战适应能力包括四层[2]。第一层，对构建在风险降低基础上的最佳体适能和能力表现进行准备，应对身体、心理、家庭和社会层面出现的问题和挑战。第二层，个体维持平衡、无症状，这是健康和幸福感方面的实践。第三层，抗压能力以及对环境变化的适应能力。这里指仅在压力或创伤期间或之后，个体保持健康和恢复功能。第四层为人类能力最佳化（HPO）。这里指机体功能最佳，超越简单的抗压能力，能够完成特定任务或使损伤后机体迅速恢复。

在军队，适应能力包括健康、幸福感、适应和功能最佳化，且要在整个部署和军事生涯中保持持续。在作战和部署中，最佳化能力必须和躯体健康实现可持续的平衡。这需要一个整体的系统来整合各个方面。

2.4 适应能力区域一体化，最终指向精准能力

总的作战适应能力需要整合心理和人体的多个方面，心理范畴包括精神和社会适应。人体范畴包括躯体、营养和环境上的适应[2]。为了获得总的作战适应能力，作战人员和指挥员需要一个整合的、线性的方法来监控变化，最终达到适应恢复能力增强的目的。我们需要充分认识和利用运动训练学的7 个基本原则（包括定期、循序渐进、过负荷、恢复、平衡、多样和特异）来制定周期训练计划，进行全方位的训练（包括空间认知、心肺、代谢、神经肌肉的控制等），以提高应对各种应激的能力，最大程度降低损伤发生率，为最佳化发展现役人员的适应能力，走向精准发展之路，提供一个安全、有效的训练途径[14-17]。

2.5 总的作战适应能力的实现途径

总的作战适应能力包括8 个方面：医学、环境、社会（包括家庭）、行为、精神、心理、营养和生理适应能力[2]。它们既是独立的，同时也相互影响，最终需要进行整合。

2.5.1 身体适应能力可通过心理因素得到增强

体适能一般通过身体训练得到增强，并且要定期进行测试（每半年一次）。作战人员的体适能通常需要根据专业任务的需求，包括时间和场地等，远超过一般需求。例如，个体可能已经达到基础体适能标准，但如果他的工作有特定能力要求，像填充导弹，基础体适能不能保护他们免受损伤并且完成军事任务。大部分训练人员能够通过特定训练，达到能力的最佳化。心理因素对身体适应能力的影响也非常明显。

研究表明，84%服用安慰剂运动员的运动成绩提高明显[18]。此外，调查显示，服役人员经常购买和消费增强能力的补剂来提高力量和耐力[13]。尽管这类补剂成分可能不能直接影响能力，但在心理方面可能起到一定的效果。此外，在军队中，美军有牧师，我军基层部队都配备有政工干部和心理工作骨干，在士兵遇到心理问题和或是训练抵触时，合理的心理疏导可以缓解情绪，增强信心，提高适应能力。因此，我们要提高总的人体适应能力，不仅要关注身体方面，也需要关注心理方面。

2.5.2 心理适应能力可通过摄入营养加以提高

心理适应能力对于士兵的总体适应能力是必不可少的。在陆军士兵体适能计划下，一个积极的心理提高方案需要实施并定期进行测试。有证据表明，与体适能一样，即使在心理健康的领域，也必须采取超出心理适应能力的范畴来获得适应能力。研究发现，心理适应能力可通过摄入营养得到增强，例如，摄入ω-3 脂肪酸和抑郁、精神相关的症状呈负相关[19]。美军作战人员补充该物质可增强情绪、抵抗压力。另外，ω-3 脂肪酸可能和自杀有关，通过血浆基础值可预测病人未来的自杀倾向，而增加ω-3 脂肪酸摄取，可降低自杀的倾向[20]。因此，心理适应能力的提高需要关注营养方面。

2.5.3 医学适应能力可通过社会和精神上的适应能力得到提高

疼痛和损伤的处理是医学适应能力关注的主要方面。尽管目前治疗疼痛的方法包括非甾体抗炎药物、醋氨酚、镇痛剂和各种类型的阿片类药物，但普遍认为疼痛受到社会、家庭、甚至精神方面影响。研究报道表明，简单想象和自我催眠技术能够提高和维持慢性下腹痛患者的疼痛阈值[21]。其他研究表明，社交互动不但能够降低疼痛，而且能够提高免疫功能，增加损伤的愈合。家庭冲突可显著延长损伤的愈合时间[22]。

基础科学研究开始揭示这些心-身相连方面的机制[23]。压力可激活下丘脑-垂体-肾上腺轴，释放皮质醇和其他的代谢调节剂，具有多系统的效应，包括反馈于大脑的细胞因子。这些反馈系统的干扰可影响能力的正确应答，包括认知和心理。个体、家庭不是独立存在体，因此，不能单独依赖医学适应能力的评估结果，也要考虑社会适应能力等其他方面。

2.5.4 社会适应能力可以增强单兵和分队适应能力

社会适应能力是多维的，包括朋友、家庭和单位。在社会适应能力上，凝聚力是一个重要的构成因素，而家庭凝聚力的重要性很少受到关注。就总的作战适应能力而言，家庭关系和凝聚力不应受到低估。PTSD、抑郁、焦虑、躯体损伤等都有可能存在于家庭。社会凝聚力的一个关键因素是家庭的支持。这对总的作战适应能力来说是一个挑战。研究表明，一个团队的凝聚力和它的整体能力高度相关[24]。

部（分）队和家庭的凝聚力均可能影响服役人员的心理和状态，进而影响总的作战适应能力。有研究提出了一个简易指标来评估社会关系对个体的健康和分队整体能力产生的影响[25]。因此，社会和家庭关系是总的作战适应能力的基本范畴，从完全不同的方面影响士兵的适应能力。

2.6 总的作战适应能力的评估

综上所述，将单独一个方面作为适应能力的内容是不合理的。获得总的作战适应能力需要打破研究领域之间的障碍，开发一个包括家庭、社会、身体和精神方面的完整系统。在军事环境中，要制定和落实科学的实践方法，积极维持健康和提高能力。要想做到这一点，需要一个全面、有效的评估体系。因此，总的作战适应能力向前发展的一个关键需求是“为服役人员和指挥员提供一个评估工具——总的作战适应能力指标”[2]。总的作战适应能力的评定需要利用现有各个研究领域的数据，建立一个简单、有效、可测量的，能够反馈个体、分队、组织水平的指标。

3 结论与启示

当前，军队在训练、部署、军事行动以及战后恢复等方面确实存在问题。因此需要利用科学的方法，在广泛的领域里进行多个内容的全面监控和评定总的作战适应能力。需要利用一个新的信息系统，对总的作战适应能力各个方面进行统计、分析和集成，提供可反馈、易理解的信息，努力在整体上保证方法及其评估的效果。此外，军队在科研方面一直走在前面，如疫苗应用、研发水消毒、外科手术、身体适应能力训练、营养补给等。心理健康和适应能力也是首先在军队中开展研究。因此在发展和实施总的作战适应能力的新模式方面存在同样的机会。鉴于科学知识、医疗能力、战时需求和政治资源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我们需要把打赢未来战争当作一个契机，获得总的作战适应能力，创造一个新的整体体系，而精准医学发展也将会推动身体训练从适应能力的提高转向人类能力最佳化[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