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你复述独克宗古城前夜的女人（组诗）

海男

公元640 年的春天

公元640 年的春天，我气喘吁吁地站在你身边

当你用弓弦和箭簇搭起了日光城的城中魔宫时

相思已在我体内如暗流涌动，它使我舌干燥，语艰涩

天辽阔，地上弥漫着春天的香草之气息

公元640 年的春天，我把手伸进一棵杉树

在我触摸鸟巢时，太阳的温度使我喊出了你的名字

你的手，你的弓弦，你的箭簇，你的风水，你的石头

顷刻间轰鸣着，发出世间未曾有过的一种旋律

公元640 年的春天，第一件大事已经接近尾声

我跑遍了你足迹和身体周游的那个世界

我被你造日光之城的风水撼动，击倒在日光之下

眩晕的美感一次次使我昏迷不醒

那一年我年仅十八，是途径你日光之城的一名少女

由于你，我留下来成为你的奴，成为了你的心腹之秘友和女人

在独克宗古城的原形世界里

在独克宗古城的原形世界里

保存着烛光，青稞和荞麦的一波三折之光芒

在月光城中央，那里面的颂唱

使发黄的牛皮纸史记不断地弯曲后再铺开，如皱褶之美

犹如我在你垂临时，看见你昔日的水泽之国

那些鹤，翅翼柔软，如你体腹内纵横出去的江河

在独克宗古城的原形世界里

如皱褶之美的江河沿着日光城的胸膛流淌出去

沿着你儿时使用过的幻觉之念和藏式迷宫的楼梯

我来到了底处，那些体味中最温暖的光焰

使我双颊灼热，使我内心着了火，使我着了魔

在独克宗古城的原形世界里，你使我着了迷

自公元640 年以后的纪年，不断地在水火交融中死去活来

在独克宗古城的原貌里，保存着我和你在公元640 年秋天的相遇

公元640 年秋天以后的黑颈鹤在城外拍翅飞行

如今，你镜头里面的黑颈鹤

在月黑风高的夜晚，阻止了我奔向你的脚步声

两只鹤远隔泽国在对峙，前景多么渺茫

迫使我回到公元640 年秋天以后的那个夜晚

水那么蓝，蓝得让我患上了相思

水那么清，清得让你不肯松手让我走

我又回到公元640 年秋天以后的夜晚

那个世上最孤寂的夜，犹如一只黑颈鹤在拍翅飞行着

犹如一只苍凉的黑颈鹤失去了爱侣

绕着独克宗古城的万千烟尘悄悄地飞翔

犹如你掐灭了灯烛的最后一点光亮

使我在人间的独克宗古城享受到了最美的情爱

当公元640 年秋天以后的黑颈鹤在城外消失以后

我的生死轮回使你又一次面临着爱之迷惘和惆怅

替你复述独克宗古城前夜的女人回来了

我陷进去了，陷到了你古老王国的前夜

风从古堡中呼啸而来，风是那样扑进衣领的

风是那样扑进肉体中去的，寒冽迷茫的黑暗中

我钻进了你怀抱，再也没有出来

那古老王国的前夜中，我陷进去了

面颊那样灼热，心跳那样慌乱

远方的古驿差捎来了一封家书，那样遥远

在孤寂而又喧闹的独克宗古城我陷进去了

垂帘之下的无际泽国有音律，拍击着薄薄的冰块

在如履薄冰的光阴里，我爱你那么深

我爱你那么艰难。万千苍茫锁住的心宇

像被月光城堡中的上千只已经失踪的乐器撞击着

那古老王国的前夜中，我陷进去了

于是，我来了，替你复述独克宗古城前夜的女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