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啸虎,马健峰
(湘潭大学 碧泉书院·哲学与历史文化学院,湖南 湘潭 411105)
唐代在中国历史上一度臻于鼎盛,彼时中外交流频繁,多种多样的域外入华物品大大丰富了唐朝人的社会生活。鹰(1)本文所指的鹰为广义上的鹰,既指鹰属的种类,也泛指鹰科的其他种鸟类,包括苍鹰、雀鹰、鹞、隼等。作为一种飞禽,也出现了在域外入华物品的清单上。而鹰本为华夏所固有,及至唐代饲鹰和鹰猎已有悠久的历史。一般认为,鹰猎具有浓厚的民族体育色彩,起源于远古先民的生存需求,是生产力低下年代人类食物的重要来源。后来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这种维持生存的狩猎活动慢慢演变成娱乐体育项目。鹰猎需要极大的资金和人力投入,从而使之逐渐脱离大众,成为贵族豪强竞相参与、炫耀实力的活动(2)相关研究可参见兰翠:《图画见精神——论唐代咏画诗中马、鹰、松的文化蕴涵》,载《山东社会科学》,2009年第6期,第72—75页;唐明:《“鹰猎”文化对唐代社会的影响探究》,载《兰台世界》,2015年第18期,第182—183页;葛承雍:《猎鹰:唐代壁画与诗歌共创的艺术形象》,载《中国国家博物馆馆刊》,2019年第5期,第73—83页;等等。。
早在先秦时期,鹰猎活动即已盛行。及至秦汉,臂鹰走犬已成为士人贵族狩猎的标配。《太平御览》卷九二六引《史记·李斯列传》曰:“李斯临刑,思牵黄犬,臂苍鹰,出上蔡东门,不可得矣。”[1]南北朝时期,田猎之风浓烈,诸王权贵纷纷饲养鹰作为宠物,北齐文宣帝高洋、后主高纬都饲养过名贵的白兔鹰[2]194-195。豢养猛禽恶犬,到隋朝风气更盛,隋炀帝甚至于大业四年(608)九月“征天下鹰师悉集东京”[3]5627。正是在这种背景下,鹰走进了唐代人的生活。有关鹰在唐代社会中的情况,多有研究涉及。如美国学者薛爱华《撒马尔罕的金桃——唐代舶来品研究》从外来动物的角度讲述了唐代的鹰与鹘,从唐代对鹰的使用和需要中研究了唐帝国与外部文明的交流[4]252-259。王永平《游戏、竞技与娱乐——中古社会生活透视》从宠物玩赏的角度研究了古人视野中鹰的作用和功能,详细论述了唐代鹰隼的来源、管理等问题[5]。此外,李星星《宠物与唐代社会生活》聚焦于宠物文化在唐代的进一步发展,研究中涉及了唐代鹰的来源、管理及作用[6]。赵晶《唐代五坊研究》对唐代五坊鹰犬的来源和用途有详细的梳理[7]。文媛媛《唐代土贡研究》对唐代多种土贡物品进行了考辨和类释,其间也论及了鹰[8]。上述成果对唐代的鹰进行了颇为精辟的探索,但较少涉及唐代的鹰猎活动及其影响。本文试图对唐代的鹰和鹰猎活动进行研究,并尝试分析鹰在唐代社会中的形象,以期为深入理解唐代社会提供一点新的思考。
鹰是肉食性动物,会捕捉老鼠、蛇、兔等小型动物,多栖息于峡谷、林地、高山等处,品种多样,在地球上除了南极洲以外的每一个大陆都有分布。唐代的鹰有两个主要来源,一是唐帝国境内,二则来自唐帝国以外的周边国家或少数民族政权。唐帝国境内出产优良鹰隼的地方不少,最有名者当属西北地区,如华州和灵州。《新唐书·地理志》有载:“华州华阴郡,上辅……土贡:鹞、乌鹘、伏苓、伏神、细辛。”[9]964“灵州灵武郡,大都督府。土贡:红蓝,甘草,花苁蓉,代赭,白胶,青虫,雕,鹘……”[9]972又如《新唐书·李绛传》载,宪宗元和十年(815)李绛“出为华州刺史……州有捕鹞户,岁责贡限”[9]4843。这里的土贡是官贡的一种,华州、灵州为贡鹰州府,遂辖管专门的捕鹰户。有唐一朝,各地亦不乏官员出于某种私人目的而向长安献鹰。史书记载,天宝间(742—756)安禄山密谋叛乱时,“月进牛、橐驼、鹰、狗、奇禽异物,以蛊帝心”[9]6414。及至中晚唐,唐武宗即位不久,“时潞州刘从谏献大马,沧州刘约献白鹰”[9]5361。河东、河朔强藩的这种行为显然带有很强的政治意味。而唐代皇帝为表现自己励精图治,或是在国家面临灾害等特殊情况下,也会下诏禁献、停献鹰犬等物。如唐太宗时,“异物、滋味、口马、鹰犬,非有诏不献”[9]1344。唐高宗永徽二年(651)十一月下诏:“自今京官及外州有献鹰隼及犬马者,罪之。”[3]6476但实际作用有限,唐代地方进奉鹰犬并未间断。
周边国家和少数民族政权更是唐代鹰的重要来源。据《册府元龟》,渤海国从开元十年(722)到元和九年(814)贡鹰九次(详见表1)。开元三年(715),朝鲜半岛上的新罗向唐朝进献了一种名贵的猎禽白鹰。苏颋为此作《双白鹰赞》,其序云:“开元乙卯岁,东夷君长自肃慎扶馀而贡白鹰一双。”[10]2594由此可见,唐代的贡鹰数目不小。除周边向唐帝国贡鹰,似也存在唐帝国主动向周边索鹰的情况。如唐敬宗宝历二年(826)五月,即有“中使自新罗取鹰鹞回”[11]520。
鹰既献入京师,自然有相应机构负责管理。唐朝有两个机构的职能涉及对鹰的管理。《新唐书·百官志》载:“海外诸蕃朝贺进贡使有下从……所献之物,先上其数于鸿胪。凡客还,鸿胪籍衣赍赐物多少以报主客,给过所……鹰、鹘、狗、豹无估,则鸿胪定所报轻重。”[9]1257-1258鸿胪寺作为主掌外事和礼宾的官署,对“诸蕃”所献之物都要进行估价并给予相应赏赐,鹰鹞亦然。另一机构则是五坊之一的鹰坊。“闲厩使押五坊,以供时狩:一曰雕坊,二曰鹘坊,三曰鹞坊,四曰鹰坊,五曰狗坊。”[9]1218五坊作为管理皇家鹰犬的机构,是唐代诸内司的重要组成部分。由于皇帝宠信,多有五坊人员欺压百姓。如唐宪宗时,“五坊朱超晏、王志忠纵鹰人入民家”[9]5869就是一例。而唐朝立五坊,也正是放鹰走狗之风较前代更盛的体现。
表1 722—814年渤海国贡鹰一览
鹰体形矫健,飞行迅捷,善于追捕猎物,很早就被用于狩猎。白居易即吟《放鹰》:“十月鹰出笼,草枯雉兔肥。下随指顾,百掷无一遗。鹰翅疾如风,鹰爪利如锥。本为鸟所设,今为人所资。孰能使之然?有术甚易知。取其向背性,制在饥饱时。不可使长饱,不可使长饥。饥则力不足,饱则背人飞。乘饥纵搏击,未饱须絷维。所以爪翅功,而人坐收之。圣明驭英雄,其术亦如斯。鄙语不可弃,吾闻诸猎师。”[12]但是,鹰在唐代社会中并不仅仅被用于狩猎。唐代贵族豪门驯养鹰类,已经由最初的狩猎转变为将鹰当作宠物,用于玩乐和消遣。《新唐书》载:“诸王日朝侧门,既归,即具乐纵饮,击球、斗鸡、驰鹰犬为乐,如是岁月不绝。”[9]3597不只皇亲国戚如此,唐代社会中臂鹰架鹘是一种非常时尚的行为。元稹曾吟:“养禽当养鹘,种树先种花。”[13]更有甚者,一些纨绔子弟沉迷其中,放鹰走狗成了其生活的主要内容。
鹰偶尔也被当做信使,一般只是私人之间使用。《朝野佥载》记,唐太宗喜爱豢养鹰隼:“养一白鹘,号曰将军。取鸟常驱至于殿前,然后击杀,故名落雁殿。上恒令送书,从京至东都与魏王,仍取报,日往反数回。亦陆机黄耳之徒欤!”[14]唐太宗给鹰取名,用鹰给儿子送信,足见其对鹰的喜爱。鹰在唐朝还有一种特别的用途,即供奉陵园。唐代有“缘陵礼物”之制,这源于高宗时期规定用鹰狗供奉山陵。《唐会要》载:“开元二年四月十五日敕:顷者别致鹰狗,供奉山陵,至于料度,极多费损,有乖仪式,无益崇严。其诸陵所有供奉鹰狗等,并宜即停。”[15]406鹰狗供奉山陵浪费严重,玄宗时即下诏罢去。
唐代尚武,狩猎风靡,自帝王将相至黎民百姓,多有放鹰爱好者。王公贵族中,唐初李元吉就是一例:“元吉喜鹰狗,出常载罝罔三十车,曰:‘我宁三日不食,不可一日不猎。’”[9]3546再如《太平广记》引《冥报记》:“唐交州都督遂安公李寿,贞观初,罢职归京第。性好畋猎,常笼鹰数联,杀邻狗喂鹰。”[16]936下级官员爱鹰养鹰为常事,平民百姓更多有以放鹰为生者。《广异记》载:“易州参军田氏,性好畋猎,恒养鹰犬为事。”[16]706又载:“南阳张简栖,唐贞元末,于徐泗间以放鹰为事。”[16]3706由于养鹰放鹰之风的盛行,鹰的价格非常昂贵。爱鹰者为了获取良种鹰鸟,不惜一掷千金。《新唐书》载,有杜生擅占卜,曾教人如何抓捕逃奴:“它日又有亡奴者,生戒持钱五百伺于道,见进鹞使者,可市其一,必得奴。”[9]5809一只贡鹰价格高达五百钱。《定命录》记唐玄宗在藩邸事:“姜(皎)手臂一鹞子,直二十千。”[16]1721又有《宣室志》记中晚唐事:“邺郡人有好育鹰隼者。一日,有人持鹰来告于邺人,人遂市之。其鹰甚神俊,邺人家所育鹰隼极多,皆莫能比,常臂以玩,不去手。后有东夷人见者,请以缯百余段为直。”[16]3771鹰动辄价值“二十千”钱、“百余段”缯,足见其在唐代社会之风行、地位之重要。
由于爱鹰,唐人已甚为懂鹰。《新唐书·艺文志》载,唐代曾有托名范蠡之《鹰经》一卷[9]1538,可惜现已遗失。《鹰经》与同样托名范蠡的《养鱼经》《蚕经》并列,可见唐人在鹰的饲养、训练等方面已颇有心得。唐代画家善绘鹰,不但举世闻名,更对后世有着深远的影响[17]。而作为唐代笔记小说的代表,段成式《酉阳杂俎》一书中对鹰的样貌形态、生活习性尤其是鹰的种类区别都有较为详细的叙述。按照《酉阳杂俎》的记载,唐人依颜色和产地对鹰进行命名分类,其中有“青麻色”“白兔鹰”“散花白”“白唐”“赤斑唐”“青斑唐”“荆窠白”“代都赤”“漠北白”“房山白”“渔阳白”“东道白”“黑皂骊”“白皂骊”等[2]194-197。可以说,唐朝人对鹰已有相当透彻的了解。至于捕捉和训练鹰,唐人也有了成熟的方法技艺。《酉阳杂俎》载:“取鹰法,七月二十日为上时,内地者多,塞外者殊少。八月上旬为次时,八月下旬为下时,塞外鹰毕至矣。鹰网目方一寸八分,纵八十目,横五十目。以黄檗和杼汁染之,令与地色相类。螽虫好食网,以檗防之。有网竿,都杙,吴公。磔竿二:一为鹑竿,一为鸽竿。鸽飞能远察:见鹰,常在人前;若竦身动盼,则随其所视候之。”“凡鸷鸟,雏生而有惠,出壳之后,即于窠外放巢。大鸷恐其堕坠,及为日所曝,热暍致损,乃取带叶树枝,插其巢畔,防其坠堕及作阴凉也。欲验雏之大小,以所插之叶为候,若一日二日,其叶虽萎而尚带青色,至六七日,其叶微黄,十日后枯瘁,此时雏渐大可取。”[2]193接下来,如美国学者薛爱华在《撒马尔罕的金桃——唐代舶来品研究》中的描述:“在(唐代)宫廷里,不管是幼鹰还是雏鹰,都要被装上玉、金或者其他雕镂金属做成的尾铃,而鹞子则要佩戴着刺绣的项圈。所有猎禽都配有皮革、青丝或‘云锦’的脚带,带有玉旋轴的皮带、镀金的栖木以及雕绘而成的鹰笼。”[4]256
鹰迅猛有力,眼神锐利,飞行时更是威武。因此古人有“鹰扬”之说,常用以夸赞将士。“鹰扬”一词出自《诗经·大雅·大明》:“维师尚父,时维鹰扬。凉彼武王,肆伐大商,会朝清明!”[18]隋朝大业三年(607)改骠骑府置鹰扬府,每府长官称鹰扬郎将,唐初方复名骠骑府。刘禹锡有《武夫词》:“武夫何洸洸?衣紫袭绛裳。借问胡为尔?列校在鹰扬。”[19]武后统治时期,“(改)左右武卫曰左右鹰扬卫”[9]1280,“左右鹰扬卫饰以鹰”[11]1953。在这里,鹰无疑是勇气和威武的象征。
唐人爱鹰,故常以鹰入诗。如章孝标有诗曰:“星眸未放瞥秋毫,频掣金铃试雪毛。会使老拳供口腹,莫辞亲手啖腥臊。穿云自怪身如电,煞兔谁知吻胜刀。可惜忍饥寒日暮,向人鹐断碧丝绦。”[20]5751鹰的形貌色状和动作特征在诗中表现得淋漓尽致。鹰的高傲矫健,更与盛唐气象相映。唐人眼中的鹰又代表着自由。柳宗元诗曰:“凄风淅沥飞严霜,苍鹰上击翻曙光。云披雾裂虹蜺断,霹雳掣电捎平冈。砉然劲翮剪荆棘,下攫狐兔腾苍茫。爪毛吻血百鸟逝,独立四顾时激昂。炎风溽暑忽然至,羽翼脱落自摧藏。草中狸鼠足为患,一夕十顾惊且伤。但愿清商复为假,拔去万累云间翔。”[21]一般认为柳宗元此乃托物言志,以笼鹰自喻,一抒永贞革新前后的豪情与悲愤,渴望能如鹰一般冲出樊笼。鹰同时是凶残的,唐人徐夤吟:“害物伤生性岂驯,且宜笼罩待知人。惟擒燕雀啖腥血,却笑鸾皇啄翠筠。狡兔穴多非尔识,鸣鸠脰短罚君身。豪门不读诗书者,走马平原放玩频。”[20]8173言鹰之生性凶残,实际更言唐代纨绔子弟沉迷于放鹰走狗之堕落。所以,某种程度上鹰在唐代社会中同样有其反面意味。
放鹰走狗在唐朝是常见的娱乐活动,长安侠少往往以鹰为伴。唐人惯于借汉言唐,如李嶷诗曰:“十八羽林郎,戎衣事汉王。臂鹰金殿侧,挟弹玉舆旁。驰道春风起,陪游出建章。”[20]325孟郊亦吟:“翩翩羽林儿,锦臂飞苍鹰。”[20]317如此,放鹰和鹰猎活动成为有唐一代精神气质的代表。诗仙李白北游幽燕时目睹边城儿游猎,有感而作《行行且游猎篇》:“边城儿,生年不读一字书,但知游猎夸轻。胡马秋肥宜白草,骑来蹑影何矜骄。金鞭拂雪挥鸣鞘,半酣呼鹰出远郊。弓弯满月不虚发,双鸧迸落连飞髇。海边观者皆辟易,猛气英风振沙碛。儒生不及游侠人,白首下帷复何益。”[22]181《观猎》一诗更是李白亲身行猎的经历:“太守耀清威,乘闲弄晚辉。江沙横猎骑,山火绕行围。箭逐云鸿落,鹰随月兔飞。不知白日暮,欢赏夜方归。”[22]1159可以说,唐风之刚健,盛唐之雄壮,俱在唐人对鹰和鹰猎的吟诵之中。
唐人对鹰和鹰猎的喜爱,自然也带来了不良影响。其一,养鹰放鹰之风盛行导致唐代部分农户放弃农业,转向养鹰。如前揭文,为满足宫廷对鹰的需求,唐代早有专门的贡户,即所谓“捕鹞户”“养鹰户”等。这些贡户从普通农户中分离出来,专门负责抓捕、饲养贡鹰。有学者指出:“富户甘愿成为‘贡户’, 这在唐朝就已经有了,原因大概是因为上贡贡物可以免除正常赋税。”[23]唐中后期,放弃农业生产、转而以此为生的农户不在少数。晚唐舒元褒曾有谏议:“厩马与鹰犬之多,皆使厮养之,其刍粟粱肉之供,一物之命,有甚于人,此耕夫十去其一也。”[10]7710舒元褒之言或有夸大,但从中确实可以看出彼时农民脱离本业转向养鹰已蔚然成风,这显然影响到了唐代的农业生产乃至社会风气。
其二,唐代的鹰猎活动难免对农作物生产造成破坏。《唐会要》载:“元和三年七月,上谓宰臣曰:‘朕昨因阅秋稼,行至苑东,只以鹰犬自随,本非畋猎。于时虽觉行人聚观,亦无伤稼之意,而谏官在外,章疏颇烦,不解何为,卿等知否?’”[15]529宪宗并非打猎,也无伤稼之意,而谏官颇有言语,这从侧面反映了当时鹰猎活动伤害庄稼的严重程度和恶劣的社会观感。这种现象愈演愈烈,以至于文宗时不得不专门下诏禁止弋猎伤害禾苗。《禁弋猎伤田苗诏》曰:“春夏之交……如闻京畿之内,及关辅近地,或有豪家,特务弋猎,放纵鹰犬,颇伤田苗。宜令长吏,切加禁察。有敢违令者,捕系以闻。”[10]735唐代鹰猎活动对农业生产的不利影响由此可见一斑。
古人饲鹰驯鹰,最初为狩猎。而随着历史的发展,鹰的狩猎作用减弱,社交和娱乐意义逐渐增强。唐人驯养鹰类,参加鹰猎,玩赏和消遣乃是主流。鹰猎因而风行于唐代社会,成为唐人所追逐的时尚。正因为如此,唐人对鹰的喜爱超出其他朝代,而鹰的高傲矫健也正与盛唐气象相映。放鹰和鹰猎活动成为有唐一代精神气质的代表;唐风之刚健,盛唐之雄壮,也俱在唐人对鹰和鹰猎的吟诵之中。与此同时,唐人对鹰和鹰猎的喜爱,也给唐代的农业生产乃至社会风气造成了不良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