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舞千家树 联红万户楹
——中学生记忆中的春联故事

2020-11-18 11:11梁珉睿,张裕柠,樊梓琛
对联 2020年1期
关键词:味儿春联对联

春节总是最美好和难忘的。而关于春节的记忆,总绕不开一个春联。对于春联,少时的记忆无疑最初始,最深切,也最温馨和美好。贴春联是民俗符号,也是温暖的童年记忆。这个记忆包含太多的人和事,有长辈、亲戚和发小,有那时、那地、那情态,也有少小之心的感知、记忆及其发酵。所以,春节和春联,从小里说是每个人记忆深处的宝藏,从大里说是民族的强势基因,是文化的传承和文明的赓续。庚子春节将至,我们刊登几位中学生的春联记忆,相信读者朋友读后会“于我心有戚戚焉”。

春联里头的年味儿

文|梁珉睿

姥姥说,在她小时候,年味儿是从各家写的春联里飘出来的。那时候识文断字的人少,人们常借助别人之笔写出自己对未来的向往。比如,鸡窝上贴着“公鸡啼鸣早,母鸡下蛋勤”,横批“鸡肥蛋大”。这些朴实有趣的春联在生活艰苦的年代,寄托着家家户户的心愿,蕴含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期盼,散发着原汁原味的年味儿。

妈妈说,在她小时候,年味儿是从姥爷书写的春联里散发出来的。在大院里,姥爷算是个文化人。一进腊月,居委会负责人就会抱着大摞红纸来,请姥爷帮忙给军烈家属、孤寡老人写春联。

姥爷要先将红纸裁开,妈妈打下手,大红色的纸张被认真裁成长条,让人看着就喜庆。姥爷拿出他的砚台,慢慢地磨墨,慢慢地琢磨词儿,等到“胸中有丘壑”了才开始下笔,鲜艳的红纸上开始跳跃出一个个黑色的精灵。“春风吹暖英雄门第;喜报映红光荣人家”,“军属门上光荣匾;战士胸前英雄花”,“温暖融冰说盛世;和谐关爱乐丰年”,春节前一天它们便满载着福气飞向大街小巷,年味儿也就开始飘散在院子上空了。

冯骥才先生说过,年味儿,并不是物质的丰盛,而应该是文化的丰盛。现在的我们,往往忽视了这春联里的年味儿。这种让人神往的年味儿,就在于人们对自己生活的总结、书写与对彼此真挚的祝福中。

明白了这点,我可耐不住手痒了:笔墨纸砚伺候!今年我要为自己、为家人、为亲朋书写属于我们的春联,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舅舅家的春联

文|张裕柠

记得七岁那年除夕,舅舅从外地赶回来。我们小孩子看舅舅风尘仆仆地从大门外走进来,跑过去又是拎包,又是拿外套。舅舅问过长辈好后,也加入到收拾家的队伍中。我看他故作神秘地从包里拿出一副卷着的对联,交给我和表哥。我们哥俩一人拿一边,缓缓地展开。

那是一副极为精致的对联,朱红色的纸上印着不大明显的烫金暗纹,翻滚着一簇簇细腻的花纹。我们几个小孩子把脸凑在对联上,小心翼翼地保持一段距离:这对联不像买来的那种印在铜版纸上的商品对联,而是手写的,潇洒的笔墨落在红宣纸上,薄薄的,带着墨香。冬日暖暖的阳光透过去,隐隐还有好看的底纹。

“这对联哪儿来的啊?”舅舅乐呵呵地回答说:“朋友写的,他是书法家。”

联文是:

万卷藏书宜子弟;

十年种木长风烟。

听舅舅讲,这是一副古联,是切合家里实际情况的极有内涵的一副联。此联摘自黄庭坚《郭明甫作西斋于颍尾请予赋诗二首》其一。“十年种木长风烟”比喻读书育人“十年”已经成气候。引出对郭明甫的希望,要他别因为西斋的好风景就隐居,还是要有所作为。

外公家中有几个大书柜,放满了书,大多都是外公的。我们小辈们放假回去也是极爱翻看的,无形中也有了读书藏书的习惯。

最早的春联记忆

文|樊梓琛

刚记事的那年冬天,清晨初雪如约而至。我站在窗边手扒窗台,踮起脚尖,用小手擦去窗上的小水珠,仔细盯着地面落下的雪,心生欢喜。

父亲悄悄走到我身后,缓缓吟咏着“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孩子,这样的日子你会想到红火的颜色吗?红火的颜色又代表什么呢?”

父亲一笑,酒窝出现了。我转过身子:“红色,是火苗吗?是火烧云吗?”父亲轻轻摇摇头:“这两句诗中所描绘的春节,不正是红红火火的吗?新桃和旧符指的就是对联啊!”

六岁那年,听父亲为我讲纪晓岚与对联的故事;八岁那年,听外婆为我吟唱《诗经》;九岁,十岁,随老师学书对联。我对对联的喜爱,从精彩故事触到了隐含在背后的文化。

读初二那年的一个周六,我偶然与《对联》杂志邂逅。我的指尖划过它光滑的有点儿反射阳光的封面,米色的封底上红色“对联”二字极为显眼。左上角柔美的线条勾勒出优雅女子的素描像,旁边两列小字“着我衣裳 吟我诗行”叩动了我的心弦。我坐在桌前捧着《对联》,翻开首页,不禁吟诵着:“汉服为何?汉人之正装。”“华夏为何?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谓之夏。”

我是极喜欢汉服的,家中储藏多件。“不光是颜色、绸缎、丝线不同,每一件汉服都有自己的名字和意境!”我呢喃着。偶遇知音,喜悦万分。

贴春联的记忆

文|程亦心

小时候,奶奶家贴春联,可以说是春节里的盛大“仪式”了。由一位写书法的伯伯,事先写好几家春联,捧着分给各家亲戚。

贴春联的那一天,是要“兴师动众”的。早晨,爷爷他们就开始搬着梯子,将大院门上、每个屋门上旧春联都揭下来。而奶奶则带我们将面和水混起来,做一盆浆糊。准备完毕,拿出新春联,往背面认认真真刷上一遍浆糊,每一扇门两边都贴上。就连平常无人过问的废弃的小柴房,也被我们认真地贴上了春联。

那时的我年纪尚小,还帮不上什么忙,便在一旁搅拌浆糊,看奶奶他们忙活。这红红火火的景象,让我对她们手中的红红的春联生起一种好奇和好感来。

奶奶家的这个习俗一直陪伴了我很久。直到出了些变故,奶奶家三年不能贴红春联,这个活动才暂时停止。

后来我开始学习书法,书写对联时,我一下便联想起从前贴的春联,更有一分亲切和敬意。以至于我每揠平一次纸,每蘸一次墨,每一个笔画的起笔和收笔都写得十分虔诚,生怕一个不留神,破坏了对联所带来的美好。

在我写的书法作品中,多半是对联。一放寒假,过年前我常常写上许多副春联。每年,我家亲戚的门上,多是贴着我写的春联。

我家里的对句

文|成智宇

五湖四海皆春色;

万水千山尽朝晖。

童年的我,以为“对联”就是“春联”。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在游览名胜古迹时,发现有一种刻在木板上玄底金字的“春联”。后来得知,所谓的“春联”只是“对联”的一种,而这种刻在木板上的“对联”还有一个更古雅的名字——“楹联”。在我到过的名胜古迹中,印象最深的楹联便是山海关孟姜女庙联:“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平仄的韵律之美,汉字的灵动之美,尽显无遗。另一副触动我心灵的便是西湖岳飞墓前的楹联:“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

小小楹联,短短两行字,可谓“字字珠玑”。于是,每每心有所感,便与父母一同唱和。

去年端午佳节,祭罢屈子,品过香粽,父亲提议:“节日里作对,何如?”我与母亲欣欣然附和。

父亲稍作沉思,说道:

每逢端午祭屈子;

再品香粽思汨罗。

母亲脱口而道:

焚艾草,饮雄黄,正思屈子;

裹香粽,赛龙舟,以慰圣贤。

我冥思苦想,发现一条“蹊径”——今年端午恰逢高考首日,何不将二者结合呢?稍作思考,答曰:

端午念屈子,千古忠魂沉汨水;

吉时期众生,一朝金榜题尔名。

父母听后,相视一笑,称赞我“取材独特”,然而语言太过直白,未能体现含蓄之美和意境之妙,上下联也没有做到“形对意联”。我一回味,果然是欠那么一点儿,便欣然接受。

(以上为太原师范学院附属中学C1807班供稿)

新桃旧符总关情

文|李书玉

幼时曾习学书法,每到年底写春联、贴春联便成为一件盛事。那时书法老师一再教导我们:“写春联一定要横平竖直,行端走正。我们是中国人,当然要把中国字写好!”当时心中是懵懂的,憧憬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写出美好的字来。

只记得坐在桌前,从正午写到夕阳西下,在漂亮的洒金宣上写五六副,诸如辞旧迎新、一堂春色之类的吉祥话,写完后志得意满地分送给爷爷、奶奶以及附近的亲戚家,余下的贴在自家门两侧。看着大红的对联墨香氤氲,贴在墙上,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成就感,一下午的枯坐终于有了回报。

燕子经年梦,梧桐昨暮非。随着年龄渐长,我发现生活中随处可见对联的身影。

明·金声自勉: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郑板桥书斋上镌刻着为人为文之道:

删繁就简三秋树;领异标新二月花。

对武昌起义的祭奠:

黄花岗,岗花黄,黄照碧血,血染黄花留芳阁;

绿水河,河水绿,绿映白塔,塔印绿水存真容。

每一副对联里,都有作者的心境,都有时代的色彩。

高一元旦联欢之前,班主任林老师给我布置了个写对联的任务。坐在桌旁,将宣纸的褶皱细细展平,蘸墨提笔:写什么呢?

我想,既然是班级对联,一定要反映班级风貌——“把班训嵌进去!”于是提笔写下:

心如静水勤求索;

志若疾风勇拼搏。

横批:勤能补拙。

(山西太原市成成中学高二1808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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