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岭,敢与世界地质公园大理苍山对峙并媲美的一座山,在云南漾濞县城西边,是古南方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这里曾有一个驿站“秀岭铺”存在。如今古迹已杳,但灵秀依旧。站上秀岭,有一种与点苍山对望的自在,有一种俯视漾江河谷的豪情,我无数次独坐山巅,阅读这里与众不同的风情四季。
那个潭,其实有一个名字,寒烟潭只是我在那个特定情境下遇见时突然想到的名字,因为那个时刻,那个潭确实正隆隆地冒着雾气。那天,车一停我就扑向那潭烟云不能自拔。
这是一个山谷中的水潭,一亩多的水体纹丝不动,镜面一样明亮的水面雾气缭绕,宛若白色的丝绸,被无影手一丝一丝从水体中抽出来,无数的纤手在牵引,无数的绸丝在缠绕,无数的水汽在蒸腾,白丝不断从水体中游动升腾到清澈透亮的空中,最后消散到蓝天的高处。我的双眸也被牵引,被丝滑,被缠绵,一切都随着雾气柔软下来。在潭边的公路上,我的相机把那情境定格,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于是绕过围栏,从侧面直抵潭边。抵达潭边的那几步,脚下的声音让耳朵也有了实实在在的享受——脚下嚓嚓嚓嚓的声音无比清脆。潭边的草完全被冰冻住了,脚下是一片晶莹的冰凌。这里海拔二千五百米,晴朗的冬日清晨,潭水四周的气温降到零度左右,而水体的温度高于四周,于是蒸发现象自然出现,而我恰好遇到这样的时刻。冬日里,其实我们也见过水潭起雾这样的情况,只是没有遇到过洁白冰凌环绕下这样盛大的场景。
我用洁白的冰凌作前景,以升腾的水雾为主体,拍下几张妙曼的寒烟潭图片。可依旧觉得少了一点什么。想着逼近水体,降低镜头以接近水面的视角,拍下升腾的初起。于是,我几步踏下去,可离水面还好几米,脚下突然一软时心也乱了——我踩破草上的冰凌,草下的沼泽冒水上来,好在撤退及时,泥水只侵袭了鞋子表层。身退回来,心却不甘,于是沿着潭边向南,十多米后,竟然有了意外的收获。
南边山脚,有一户人家,他们养的那群鸭子,栖息在潭边的一个小木架下。我这么早的匆匆走来,吓了它们一跳,于是纷纷滑入水潭,灵动的风景出现了!在寒烟潭中,优雅游动着的鸭子,让我一下子迷糊,眼前究竟是热气还是寒烟?拍了几张之后,我绕到潭边高处,以一树黄叶为前景,再次拍下水汽升腾的独特景观。此刻,太阳刚刚从点苍山升起,浅黄的光泽恰好抵达潭边的山顶,于是,两岸的青山倒映寒潭,烟光云影,黄叶水鸭,世间美景机缘巧合突然组合呈现眼前,把我们的此行,预约了更美好的前奏。
对,这是前奏。我们怎么会如此早地到这里,这里本来的名字又是什么?
其实,我是参加本地一个登山俱乐部,要去徒步漾濞境内的最高峰老和尚山的。我们清晨从县城出发,沿着老滇缅路西行十多公里到这里,是要把车停在这里后徒步去老和尚山。停车后遇见这样的美景,大家都忘记了匆忙的前行,纷纷驻足拍摄。遇到并拍下这情境实在幸运,可我依旧遗憾丛生——遗憾没带三脚架,否则寒烟潭的景致可以拍得更逼真。团队合影之后,我们恋恋不舍地离开虾玛塘。对,这里本来的名字就是叫虾玛塘。这个位于秀岭山巅的峡谷,最初大约是因为蜀身毒道从这里经过,马帮在这个草肥水美的地方歇息,路人也在此小憩,自然早早有了名字。后来,滇缅路从这里经过,再后来滇缅路改道,这里重新恢复了宁静。不知何时何人堵住了草甸的下沿,于是这个近两亩的水潭自然形成。山高,水寒,除了蟾蜍之类,再无其他动物能在潭中扎根。淳朴的本地人,给这里取名虾玛塘(记录地名时雅化,最初为蛤蟆塘,蟾蜍的方言为蛤蟆)。那样的雅化并没有点醒这里的风景,而今天我取的“寒烟潭”一名,既符合实际又富含审美的韵味。
对,此后,这里就叫寒烟潭!
寒烟潭,其实我多次路过,每一次路过,都给我留下难以忘却的美。记得去年六月,我就专程抵达过这里,那次,是奔着寒烟潭的报春花来的。
寒烟潭边的沼泽中,一定有各种高山野花,可终究只属于猜测,没有身临其境,所有的预测终究只是猜想。去年六月底的一天,在收到花讯后,我用最迅捷的方式,直抵一朵报春的深处。
那是六月底的一个上午。当老师的我,被各种庶务纠缠得头晕脑胀,和自己生起气来就罢手不干活。打算听一首歌的瞬间,看见QQ 上有人发了一幅寒烟潭边报春开的图。那图拍摄得没有什么技巧,可直接传递过来的信息就是花讯,于是立即打电话问询那个在附近小学支教的女子,原来,花真的开了。绝不该错过这样的美好。于是,立即骑了好友阿真的摩托,背上相机一溜烟向花源进发。
出小城,沿滇缅老路盘旋而上,迎面而来的风中,完全是报春的气息。这是六月,滇西高原的阳光,用炽烈的方式虐过我的脸,可心里完全被报春占据,眼里只剩下报春的桃红。半个小时后,我抵达寒烟潭,停车,大片的红直扑眼眸。
那不是一棵花,也不是一些花,而是大片的花潮。
逼近一箭花,你就知道它寻常中的不寻常。这是一种寻常的高原报春花,凑近一箭花细看,五瓣匀称的瓣子围着金色的花蕊,花色从桃红中渐开渐浅,青绿色的花箭高约一米,花箭高处有几轮小花环绕开放到顶部。小朵小朵的桃红小花其实很普通,可这些寻常的花,成千上万朵挨挨挤挤密密麻麻同步绽放的气势,自有非同凡响的力量,苍白的语言无法描绘出那种盛放的热闹,我只管用相机拍摄。在我围着花潭拍摄的时候,遭遇了一群白鹅(大约是白鹅太凶,主人后来养了鸭子,我冬季遇见寒烟潭时,白鹅已经不见)。
六月的白鹅春心萌动,我的到来大约打乱了它们求偶的节奏,昂头高声责备后立即气势汹汹进攻。我用相机包抵挡它的攻势,可一群白鹅的声势太大了,搞得一潭碧水都颤动起来,怯意渐生的我正要败退,主人及时出现,他大声呵斥并把占尽上风的白鹅赶入水中去了。终于松口气,我边拍摄边和他聊了起来。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朴素汉子,听口音不是本地人。聊后得知,他是外地城市扩张后的失地农民,大把的补偿款到手后,他选择了从事自己最在行的种植业,于是辗转承包了这里数百亩的荒地开始批量种植。花红水绿鹅白,多好的点缀与衬托,我拍了好多张满意的图片,跟着我的他请我给他拍摄几张,我以为要拍摄人,问后才知晓他要拍的正是潭的优美环境,寄给远方的家人,好让亲人放心,自己并非在荒山野岭孤独寂寞。离开前,我把电话留给他,后来,他到小城电我,我给了他数张放大的美图。
东边拍摄够了,我转向潭的北边。东边是大片浓密的报春花盛开,北向的小山谷里,依旧有一沟报春在浅浅地流淌,那些花,稀稀疏疏地开在水沟边,和着流水正清澈地盛开,与东边的轰轰烈烈相比,这些花安静着自己的安静,寂寥着自己的寂寥,赏着自己的孤芳,想着六月的心事。
拍完,他讲想在这潭中养鱼。种植养殖双管齐下,让自己的生活早日风生水起。我想,在漾濞这个地方,只要他努力,愿望一定能实现。
再后来,我数次乘车经过这里,见到一些人在潭边垂钓,大约他的鱼是养成了。一池碧水边,钓一段暖暖的时光,鱼和渔,都是难以忘却的回忆。哪天,我也垂纶寒烟潭,钓一段清静的时光……
一潭碧水待君来。那些妙曼的风景,都等着你的遇见,遇见时,你想叫这潭什么名字就叫什么名字吧!
三月梨花雪,飘过大江南北,开遍每一个洁白的眼眸。小城西边的秀岭,梨花如期绽放,我也如约而去,抵达一场梨花的盛宴。
未至山腰,梨花已间或惹眼,一束一束的洁白,温软地开到心坎上。忍不住停下,亲近一朵花的芬芳。可当一树一树的洁白连续出现,欢呼自然变成了雀跃,秀岭,会用什么样的梨花阵,困住我这颗爱花的心?无限期待中,我们很快就抵达梨园。驻车,一头扑入花海。
遍野梨花接地开,一山更盛一山雪。在梨园中,每一朵梨花都素颜迎接我们这些红尘过客,每一棵梨树都坦然接受我们的热恋。阅尽梨花千千万,我的镜头里,突然有不一样的梨花闯入。
一枝红梨花。流连梨园,梨花都是一片雪白,温润,飘逸,洒脱,可所有的盛开,也就几种固定的模式,连梨树都约略一个造型。为了春天疏花秋天采摘的方便,这些树都饱经修剪,无一枝旁逸斜出。三十而立的梨树,高却不过三米,粗实的主干上,简洁的枝条没有一枝一杈的多余。温润很久的眼眸,似乎渐渐有了审美的疲劳,自然期待一些不一样的特别。在一个小山谷中,突然就遇见了不一样的梨花——红梨花。其实,说红梨花仅仅是为了和纯白作比较,那梨花的骨朵确实是艳艳的桃红,可随着绽开艳丽渐渐褪淡,盛开后仅在瓣子的边缘有浅浅的红,褪下来的色泽哪去了?更多的深红集中到花蕊上,雄蕊一律顶着深红的小帽,非常清纯可爱。在雄蕊的包围中,嫩黄的雌蕊张扬着非同凡俗的冷艳孤高。花开果孕,据说,这不同寻常的花谢后,结的也不是驰名的玉香梨,而是梨园为了发展而搭配种植的一种早熟黄梨。记得在上一个初秋,我亲自采摘过这种早熟梨,皮粗肉细嫩,甘甜水润足,可却一直记不住,眼前的树是否为我上一个秋天采摘过的那一棵。我是一个健忘的人,在这个春天里是否偷偷做下标记,等秋熟时再来采摘今天我拍摄过的这一枝上的梨。正在胡思乱想时,侄女的呼喊惊醒了我的春梦。
是的,今天是带侄女赏花散心的。两个侄女都在我任教的学校读初中,本来就紧张的学习加上她们的刻苦努力,已经把春天都遗忘了。于是特意带她们出来透透气,看看春天梨花的温软,也滋润一下她们苦涩的眼眸和单调的青春。一山又一山的梨花,早勾住了年轻的眼眸,她们叫我的时候,是选好了心仪的风景要留影纪念。她们站的那棵梨树下,一种叫“苕籽”的作为绿肥而种植的草本植物,正疯狂地开着紫罗兰色泽的穗状花,深蓝中闪着紫色的幽光,似乎正和枝头的雪白较劲。梨树所有的枝杈都向外斜展,她们在主干的位置上,站成一棵树,任梨花开满全身——这创意真好!两个如花的女孩,在绿色的大地上,被洁白的梨花包裹,红润的脸蛋洋溢着青春烂漫,清澈的眼眸回荡着纯真无邪,拍了那么多,这才是最美的梨花!我忍不住赞叹。红润瞬间占领了圆脸,她俩的娇羞,衬托着一山的洁白温润。是的,所有的花,都是有温度的。
恋恋不舍走出梨花的包围,我告诉两个梨花女孩,还要带她们去看不一样的梨花。不一样的梨花?见她们疑惑,我说:先保密,到了就知道了。
出秀岭梨园,驱车沿柏油路上到山顶,在那个含烟潭边上水泥路(富塘路,有路标)一路向北,很快就抵达了大浪坝。
到大浪坝梨园驻车。一下车,她们忘记了我说过的不同,早已跑向那一树树盛开的洁白。我也跟随她们的步伐,走向那片雪白。
这里,公路两边都是梨花。南面,是纯粹的梨园,一棵又一棵的梨树,一行又一行整齐排列在平坦的土地上。这些梨树下,除了纯粹的黄土再无植被,有些苍凉之美。公路北侧的梨花,依旧是梨花,可那些梨花,因为有了衬托,呈现一种与众不同的美。
衬托?对,是碧绿的茶树衬托着梨花的洁白。而且,这些茶树不是一棵两棵,而是一大片一大片一座山一座山地连在一起。而且,这些茶树不是杂乱生长,而是以台地茶的形式线条状的姿态出现。而且,梨花在绿色的背景下,呈条带状散布在茶园中。在这万物萧疏的三月,因碧绿茶园的衬托,一树树绽放的雪白,自然有了与众不同的绝美。站在台地茶前,我以近处的雪白为主体,以绿色线条下的洁白为背景,拍下了大浪坝三月的独特烂漫。转身,我进入茶园,降低镜头用碧绿的茶叶为前景,以洁白的梨花为背景,拍下三月的又一份独特烂漫。拍够了,我走近一树梨花下的两个女孩,问她俩:看出来了没有,这里的梨花哪点不一样?
两女孩异口同声说:“长在茶园中,背景妙!”
她们只看到了外在的某一点。我说:还有呢?两女孩嫣然一笑,对望之后却同时摇头。我继续启发:再仔细看,和秀岭的梨树比较,究竟哪里不一样?
依旧摇头。这些被禁锢的灵魂,这些纸页上的青春,我忍不住说:与秀岭的梨树相比,大浪坝的梨树是幸福的!迎着她们疑惑的目光,我继续说:这里的梨树,都是自然生长的,你看,没有人工修剪的痕迹,梨树按自己喜欢的方式惬意生长,可秀岭梨园的果树都是经过大刀阔斧的经年修剪,所有的自由被束缚,完全按别人喜欢的方式活着……
一番话后,大家都沉默了,唯有洁白的花瓣随风翩翩飘过眼眸。
看看两个如花的女孩,我打破沉默:其实,这些梨树也是被动地幸福着,它们无法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你们是自由的,你们可按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可想要按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目前你们还做不到,你们只有继续努力,将来站到更高的地方,也许,那时就能按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了!她们大约明白了我带她们出来散心的目的,都笑了,并狠狠地点了点头。
出茶园,继续驱车向北。大浪坝南侧山脚有一条公路,公路的道旁树,都是一树树盛开的梨花,一朵朵,一树树,一片片,一山山,温暖着我们的心灵……
三月梨花雪,秋来果实丰。我知道,这样的雪白后面,一定蕴蓄着秋天的丰收。没有一朵花,愿意浪费自己的青春,没有一朵花,能够拒绝秋天的到来。这年的秋天,我再次抵达大浪坝的时候,秋花漫漫山野,硕果累累枝头,伸手触摸,梨果的外皮,开始有一种黏黏的糖意,我知道,那是成熟的标志。一山的玉香梨,都到了收获的时节。我的两个侄女,一个开始读初三,成绩稳定在前。另一个,已经被她期待的宏志班录取,到州府读高中去了。
三月,秀岭梨花雪,等你来发现不一样的美,以及,许下秋天的故事!
是的,我曾在寒烟潭旁,看寒潭水暖白鸭舞,赏六月报春红艳开。其实,就是在那天,我还去了秀岭山巅的另一个地方,欣赏另一种情境下的报春花。对,还是报春花的故事。
那天,出寒烟潭顺蜿蜒的水泥路向北两公里,我悠悠然来到小浪坝,看一谷流淌的报春花把盛开一词的内涵完美诠释。
小浪坝,一个与大浪坝对应的山谷。在滇西,所有叫浪坝的地方,其实都是高山草甸或沼泽,在漾濞县内,就有好几个叫大浪坝的地方。这里因为没有大浪坝的空阔宽广,自然甘居下风取名小浪坝。这是一个V 字形峡谷,谷口宽不过三百米,谷底狭窄为一条水流通过。我就是在谷顶的洋芋地旁停车,一步一步深入花的世界。
谷底,大片粉红的报春正艳艳地盛开。谷顶,乳白的洋芋花正静静地绽放。两种花各显风姿又相安无事,各自演绎自己的花事。我就站在山谷中,看一会报春花浓妆艳抹的热烈,转头看一会洋芋花小家碧玉的淡然,目光在个性完全相反的两种花间徘徊,看得我也像那个牧人一样,一头醉倒在草地上。
对了,那个牧人,就是躺在洋芋花和报春花接壤处的草地上。山谷的北侧,是大片空闲草地,七八条黄牛和十几只黑山羊,在碧绿的草地上徜徉。肥嫩的野草,在牛羊的唇齿间触摸出温软的味道,偶尔,牛含一嘴草,抬头看一阵花又继续与草缠绵。无所事事的牧人,就在草地上睡着了。我只躺倒几分钟就起来了——沼泽旁边,草地太潮湿,牧人有蓑衣垫在身下。
起身,我走向那片报春花。走近才发现,洋芋花南侧的小山沟里,顺着地势,一沟粉红的报春向下流淌,那是真正的一谷流红。跨过红流,在较窄的地方站定,镜头向下,拍摄报春花的流淌之美。这里角度不错,北面的草地以及草地上的牧群,都一起进入我的镜头。牧人不知什么时候醒来,披着蓑衣看我这个陌生人,奇怪我竟然在沼泽边流连忘返。大约先前没见过人与花这样亲近,他大声问我:“你在找什么?”我说:喜欢这些花,看看。
说完,其实也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我偷拍了他那么多,于是向下走,进入谷底的小水潭边拍摄。可惜,水被放了只剩一潭稀泥,拍摄倒影的计划落空。转过水潭,从北侧上来,突然就发现了一个绝美的场景。
近处,一片碧绿的三叶草,开着浅白的小花。远处,一坡纯净的洋芋花正怒放。中间,就是大片粉红的报春花。大片报春花的中间,还有一棵歪斜的棠梨树,恰到好处地打破了平面构图的刻板。这样,图中的线条有了起伏。当然,更关键的是,这图的魅力来自构图主体——一匹马正在三叶草地上悠然啃食……
古道西风瘦马是一种沧桑,绿草鲜花肥马是一种惬意。这匹马真幸福!于这片草地这些花而言,这里的一切都是主人,只有我是过客。有点骑上那匹马的冲动,可马一定不乐意随我流浪天涯……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一辆面包车停在谷顶,车门一开,几个女子下车就直扑报春花而来。走近了才看清,这群人除了司机都不认识。但基于对花的喜欢,我还是和她们打了招呼。说话的间隙,女子都与花合影去了,开车的汉子和我聊了起来。司机是我的侄儿,三十多岁却当村主任好多年了。他说,这久自己在本地的职高进修学历,以前不学习搞亏了,错过了几次考试的机会,今后,一定不再错过这种好事。原来,近年有政策在村级正职中招考公务员,去年本地面向村级一次性招考了四名副科级干部,而他学历不够没有报考资格。如今,他开始学习进修,期待在不久的将来能参加公务员考试。据他说,那种招考不难,考取的比例很高。今天的这一车人和他类似,都是在一起进修学历的,中午无事跑来看看花,沾点好运,期待自己也如期戴上大红花……
盛世花开。
因为下午有课,我拍完就骑上摩托回返县城,留下那些人在花间玩耍。
记得三月我来时,那棵棠梨花盛开在草地中央,我依旧驻车谷顶,跑下来对着棠梨花一番猛拍,那时却没有注意过,沼泽地中的报春正在抽芽长叶。这种报春,属于高原报春花,其叶片贴地生长,若不冒出花箭,寻常的模样很容易被忽略。关于这花的名字,我在网络上搜索了好久也不能确定其种属。于是在QQ 上发图并@了我的植物专家杨锦超先生咨询。他是学植物的,一直在各自然保护区间跑,我遇到不知晓的植物,就向他请教。QQ 上,有人告诉我叫“瘌痢头花”——这是土名。有人说是“龙耳朵花”——很诗意却只是传说。后来,杨锦超告诉我,这是属于“报春花科报春花属的海仙花”,我觉得太复杂,还是简单地叫它作“报春花”吧!三月的那次相逢,报春见到了我,我却忽视了它们的存在,直到这次遇见花开,才真正震撼了我。其实,我们的镜头,依旧只对准了绽放的花,而忽略了底下的叶。对准花的镜头,是喜欢和热爱,也是一种伤害。
一周之后,看了别人发的大浪坝报春图片,我心都碎了,特意写小诗,向那些报春花道歉。
我说:对于这片野花来说/我是有罪的/我拍图做微信/让花名远播游客纷至/双脚踏乱旷远/只手带走盛开/我不敢再去/怕面对那些残败的场景时/捶胸顿足嚎啕大哭/终身的刑期/也无法安下花魂……
看了报春花,我当时就拍图发了说说,回家再用美篇做了一个微信网页发到朋友圈中。没想到那网页越转越多,两天之后阅读量就过万。这是好事吗?不,是坏事,是天大的坏事!
那个周末,各路游客蜂拥而去看六月花潮。如织的人流,是野花生命里的不能承受之重。到了就要拍摄,最初的人站在花前,第一只脚踏入花丛之后,为了获得更完美的报春场景,后来人的脚步在花丛里越踏越深,野花的生命,终究成了野的。更有甚者,随意采摘大把的花拍摄,以为自己收获不小……这一切的一切,追根溯源都来自我的微信,害那些花不能按自己喜欢的方式终老一生。可是,又有多少人事,能按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
如果你喜欢,请你一定记得用疼爱的方式,抵达一朵报春花的深处,聆听花开的声音,演绎一段粉红色的回忆。
一弯天上月,一树水中花,花下做一梦,与你到天涯。今年六月,懂得惜花的你一定不要再错过,错过,秋花将接替报春,在小浪坝开出另一种绝美。
大浪坝,滇西莽莽群山间的一个高山草甸,一个隐秘在人间的冬樱花胜境。
沿着山顶蜿蜒的水泥路,当视野渐渐开阔之时,大浪坝就到了。这是一个偏东西走向的山巅草甸,四周起伏的小山全种了茶树。一层一层的茶树,在缓坡上组合成流畅的绿色线条,一台一台的梯地,在畅快的线条中又整饬出严谨的方块。这一圆一方,似乎蕴含着某种天地和谐的真理,可我们来不及思考,下车就扑入北向的那个山谷,因为一谷的冬樱开得正盛,一谷的晨雾正在流散。
这是一个小山谷,长不过千米,一条公路顺谷底而来,两侧的山坡上全是台地茶。那些绿油油的茶树高不过半米,一律以深绿的色泽展示着旺盛的生机。冬樱花就在台地茶中。那些间种的冬樱树两三米高,若是夏天路过,你也许不会注意到台地茶中还有这样一些树。可是,在这万物萧疏的隆冬,这些绿色台地背景中的冬樱花,其绰约的风姿,穷尽所有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那万般仪态。远远看去,一谷绿色淡出,视野里就剩一树又一树的繁花,就剩一树又一树的粉红,就剩一树又一树的浪漫。沿着隐藏在茶园中的公路,我们缓缓穿过茶树的绿,明目张胆地逼近烂漫的红,倚着花树,看一树又一树的姿态,阅一树又一树的风情。这棵树的枝条错落混圆,花开如伞盖;那棵树的枝条斜伸乱长,花开随意如流水自在。有的树黄叶未落尽而粉红已争先恐后绽放,惹得我若变本加厉地与花对峙。毫无顾忌地直视才发现,那些花一朵有一朵的情态,一朵有一朵的色泽,一朵有一朵的故事,竟然没有两朵一模一样的花,而一谷的冬樱又统一在粉红这个色调中,共同氤氲出浪漫和谐的氛围。我想,走遍花谷看遍花开之后,看花人也一定有属于自己的故事生发。
与我们一样在山谷里围着冬樱花忙碌的,还有无数的蜜蜂。这群小精灵,追着花开的步伐,觅得那些含苞欲放的骨朵,循着缝隙一头扎入骨朵深处,吸得满满的蜜汁,翁一声飞回蜂巢,酿造自己的甜蜜去了。在嗡嗡声中,人生的名利得失都恍如一梦……
在花树下久坐,想起老树先生的一幅画:山林间,花树下,一人长袍斜倚,题诗曰“与其同人纠结,不如和花缠绵”。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刻,这样的情境,所有的语言纯属多余,就把尘世的一切遗忘在高原的山风里……
记得网上一个很流行的段子如是说:你在北方的雾霾里昏天暗地,我在南方的冬樱里乱花迷人。是的,无论你是冰天雪地还是昏天暗地,大浪坝的天空,早已迷醉在粉红的春梦里。
冬樱花在云南在滇西是一种寻常的植物,很多地方可以遇见。而这一谷的冬樱惹人爱,关键在于生长的环境。这些冬樱并非原生,本来是为高山茶遮阴除虫而种植。而比别的樱花园更迷人的是大浪坝的樱花谷中有水。山谷里一潭又一潭的山泉水,带来了整个山谷的湿气。清晨,潭面水雾缭绕升腾,潭中枯草成团,两岸青山倒映,加上袅袅升腾的雾气,一种寒冰潭的韵味散发开来,这个时候,大浪坝草甸中湖水升腾的雾气恰好顺着山谷飘过来,于是,青山、茶园、樱花、云雾一起呈现眼前,面对这一切,我后退几步,以苍山西坡的雪景作远景,以茶园为衬托,以冬樱为主体,绝妙的构图天然生成……
当寒冬到来,当一切生命都安宁下来,大浪坝的冬樱却闹了起了花事。本来的主角台地茶反而成为衬托,让冬樱花的神韵更丰盈地展现。那一树树妩媚在寒风中的烂漫,似一个个妙曼女郎,在台地茶的展台上,站成一场冬日艳景……
主角还是配角,一切都不重要。若来,你就是主角。来吧,无心插柳柳成荫,一见倾心,你不经意的出发,在大浪坝隐秘的冬樱胜境里,一定生发成寒冬里最温暖的艳遇!
大浪坝除了冬樱,除了前面写到的三月梨花,还有几处小湖泊一片古柳树。几个小湖泊中,一直倒映着蓝天白云,一群鹅老爱在那里戏水。那片两亩多的古柳树,呈倾斜状生长,盘虬卧龙的枝干,是亘古不变的姿势。其中的几棵,弯曲的树身又向下长出直根,远看像大象戏水。有一棵弯曲的主干中间被火烧断,可两边同时重新生根长枝条,让你不得不佩服这古柳生命力之强大。我曾站在那个断口中,用手连接起主干,并写下几句歪诗:断裂/斩不断生命的交织/那些连不上的缘/那些断裂了的份/因我的手贯通/一辈子的思念/瞬间了无遗憾……
大浪坝还有一个妙曼的风景——当然,那需要你的幸运。我前面说到的大浪坝沼泽地中的晨雾,我这里还要说晨雾,可不是在大浪坝,而是站在大浪坝四围的小山顶上,看漾濞江河谷的晨雾。
多年前的某一个冬日早晨,我曾见过漾濞河谷被厚重晨雾封锁的情境。对,是封锁,静谧的雾气完全停止了流动,静默成一种丝滑的白绸铺展在漾濞江河谷上,远处黛青色的苍山静静耸立,巍巍十九峰横展的青,山顶雪映衬着河谷雾的白,加上站在秀岭山巅的视角,气势磅礴与静默安宁之美瞬间结合。可惜那次我却没有带相机,那些壮美仅仅留在脑海中。我遗憾的场景,却被位老师一次次捕捉。她是到秀岭山巅小学支教的老师,每天凝望山水相依绿色怀抱的漾濞城,那些盛大的场景一旦出现,她就用手机拍摄下来并发到朋友圈,让我一次次羡慕。可我却遇不到,特意六点半起床驱车去大浪坝拍摄樱花的那天,却清空丽日一江空阔。大约是太喜欢点苍十里静默,漾江一谷流云,在支教期满后她又申请了继续支教,她想让秀岭那些纯真的孩子,看到更多的山外世界。而蜗居小城的我,每遇到晨雾弥漫小城,就想着站在山巅的她,正笑看云封雾散……
秀岭一山,名副其实,这里美景天成,四季皆宜,来吧,结一段自然缘分,了一个山水情结,遇一场旷世妙境,生生不息的美好,一直在园林之城漾濞等你!
三厂局,古老秘境焕生机
在大理苍山西坡金盏河谷深处,有一个神秘的傈僳族村寨,多年以来,因为不通公路交通闭塞,一直属于传说中的神秘村落。这个叫三厂局的古老村落,至今仍然有古老的农耕遗存,有古老的民俗传承。在这个野桂流金的初秋,你跟着我的脚步,顺着盘山公路,长驱直入三厂局腹地,去体验这个古老山寨的神秘神奇。
远看,三厂局是散落在金盏河谷深处的一些寻常人家。随意走近一户人家,你首先发现的是这里房屋的不同寻常,房屋的墙壁都由青石块垒砌而成。是的,金盏河两岸,最多的就是大青石,大大小小的石头一律纹路清晰,随你的喜欢按你的意愿錾开,断口毫不拖泥带水而是齐整利落,你想怎样支砌都无比方便。于是,一间又一间石头屋子出现了。若只是人居的房屋墙壁用石头垒,那么石头就孤单了。这里的村民因为自身居住的分散,特别在意用物上的集中。于是,关牲畜的厩舍是石头垒的,院落的围墙是石头垒的,菜园的围栏也是石头垒的,凡是能用石头砌的地方,三厂局人绝不用泥土。因为身处高海拔的寒凉之地,物尽其用是生活准则,这里的黑土地要用来种植耐寒的苦荞玉米,垒墙砌壁铺路搭桥,自然成为石头这无用者的最妙用处,三厂局的石头墙,自然也就随处可见。一面面墙壁,一圈圈围栏,一堵堵挡墙,所有的石头上都挂满了苔藓,长满了蕨丛,长满了时光的印痕,岁月流金,在三场局,再坚硬的石头都会柔软下来,成为这里独一无二历史的承载物……
在三厂局这个古老的傈僳族村落,除了石头墙,在其他地方渐行渐远成为遗存的原始农耕文化,在这里依旧是一种普遍的存在。三厂局保存最完好的传统农耕文化遗存,自然非火草布纺织莫属。走过平缓处清澈见底,陡急处飞花溅玉的金盏河,随意走进一户人家,你都可以看见一架摆在屋檐下或房屋中的手工织布机。说织布机是为了叙述的方便,其实,那只是几个木质构件的简单结合,最复杂的部件是一个梳子状闭合的织线网窗,最光滑的部件是那几个小船形的线梭。当然,若不是我抵达了正在纺织的现场,若不是见到那一头裹着成布一头还连着一排细细织线的架势,我一定猜不到那就是传说中神奇的火草布纺织机。三厂局人自古以来就有纺织火草布的传统,可一切都并非自然天成。三厂局本地没有火草,他们要到其他地域采来火草加工成线。那火草,一眼看去就是寻常的多年生草本植物,一寸宽六七寸长的绿色叶片,七八月间采摘回来,用金盏河的清流洗濯,漂洗晾开的叶片半小时后必须开始抽线。我原来以为织布才要技术,想不到抽线也是一个技术活。火草叶的背面有一层白色的绒毛,掐去叶尖把露出的绒毛线头一搓,绒毛露头的部分就裹成了线,再一搓一拧,主叶脉一边的白色绒毛全聚拢拧成了线,再拿着线头把相同的动作在主叶脉的另一边演绎一遍,一片叶就抽完了。一叶又一叶,一寸又一寸,线自然越捻越长,长到后来就要绕到线锤上,再一摞一摞挂在屋檐下风干。我试了又试,弄坏了好几匹叶,可怎么都抽不成线,笨拙的手摸摸火草那柔软的绒毛,我以为抽出的线不牢靠,那个海大姐笑笑让我扯,想不到那线的韧性竟然让出我了洋相。那些年,三厂局人用火草线加上红棉线织成火草布,再自己剪裁缝制成衣服。三厂局人一生至少要准备两套火草布衣服:小孩服,新娘新郎服。火草难得,抽线不容易,手工织布更是缓慢,加上火草作为一种中草药,织成布后有抗风湿等疗效,火草布衣自然成为三厂局人最珍爱的服装。她们抽线其实很快,快到我刚刚搞懂抽线,一大背篼的火草叶,已经被他们抽完,可线,竟然只抽出几百米的一卷。刚抽出来的线,是不能直接用来织布的,要晾干再绕到梭子上,好多排线装到织布机上,再搭配上买来的红色棉线,再通过手脚配合开始织布,用线梭一路一路穿过压紧,一丝一丝手工穿越,单调的动作重复上千遍,火草布自然一厘米一厘米累积上来,成为长不过半米的布条,一匹一匹的布条纺织好,自然就开始剪裁缝制衣服。三厂局人用尽农闲时节,一年的时光最多也就能织好一套火草布衣服。因为来之不易,三厂局人的火草布衣服暂时不对外出售,你若喜欢火草布衣服,可以和这里的人交朋友,也许他们会用一年的时光,刻意为你量身定做一件。
在三厂局,你若来得恰到好处,还可以幸运地看到一场盛大的爬刀杆活动。爬刀杆是傈僳族的传统节目,逢重要节庆时,一直在村落原来小学的操场上盛大举行。如今,村小学撤并,那里兴建了富有傈僳族特色的村民活动中心,每年如期举行刀杆节。三厂局的爬刀杆是真正刃口上的舞蹈,爬杆的人镇定自若,围观的人心惊肉跳。头天,在活动中心的广场上,古柳树刚好抽绿了春芽,一群盛装的村民忙着把磨得亮闪闪的三尺大砍刀绑到梯子形的木架上,再装饰上松枝鲜花,凛冽中含温馨,惊险里显胆识。绑好,竖好,再用拉绳固定稳当,每双经过的眸子望望闪闪的刀锋,眼一眯,心一凛,当然更期待攀爬时刻的到来。我有幸亲眼目睹一场三厂局人的爬刀杆盛会。当一切准备就绪,良辰至,四美具,简单的祭杆仪式之后攀爬开始。一步一步,光脚踩在刃口上,一级一级,三十六把刀在他们脚下恍若无物。爬到最高处,站定,背上的背篓换朝前一甩,喝一碗酒,虔诚地祭祀天地之后,才开始另一个大家期待的散福节目。杆顶,爬杆人撒下钱币饵块小包子。撒了青松针的地面,饥渴的眼眸在判断下落轨迹,手指的森林在等待捕获——谁接到谁幸运。在三厂局爬刀杆现场,最让人惊艳的是爬刀杆的竟然还有女子,这在其他地方是极为少见的场景。可在三厂局,一切似乎水到渠成。只为,三厂局的女人历来是巾帼不让须眉,无论是喝酒赶马还是做农活,没有一样会输给男人。在爬刀杆这种高危动作上,她们当然也绝不退让且毫不逊色。一个个在简单的祭祀之后,一个一个女性,也光着脚爬了上去。那一刻,时间停滞万物消失,只剩下裸露的脚板与雪白刃口的接触交替,直到满场的喝彩才把人惊醒……不只远观,我还亲自抚摸过那雪亮的刃口。我以为,那个刀锋一定有平展厚重的侧刃,只要稳稳踏上去就安全,可触摸了才知道,那就是普通的刀刃,没有更多的投机取巧。看来,爬刀杆,除了某些秘传的技巧外,更多的应该是勇气与自信。我把这个问题,问了这里的彝族汉子海润朝,他是爬刀杆省级非遗传承人,一年一度的刀杆节,都时他主持。听了我的问题,这个憨厚的中年汉子不置可否地笑了……除了上刀山,三厂局的女人们,同样会下火海——手持或嘴咬烧红的铁犁,让你在一次次心惊肉跳中,感受到三厂局的与众不同……白天爬刀杆,夜晚自然是围着篝火打歌。这里的打歌也有地域性的专属味道。芦笙竹笛一响,横排的队伍的脚步自然开始了豪迈的跳动,一双一双手紧紧扣结,没有一个人能够逃得了。中途还会有人来给你“加油”——当年还不会喝酒的我,曾中了一碗黑茶壶中倒出来的以为是茶的烈酒,一口喝下后,舞步自然更有力更狂放。打歌到半夜,吃过简单的夜点之后,换成围着篝火的圆形阵列打跳,直到星河低垂,曙光将至才散……
石头房子火草布,爬上刀杆喝碗酒,三厂局不只有这些古老妙曼的物事,这里还有原初状态的盛大的婚俗,古老奇特的丧葬,以及你想不到的神秘神奇。除了民俗的神奇,身处苍山五台峰腹地的三厂局,自然环境也有无可替代的专属味道:盛夏三厂局的气温只有十多度,属于避暑的秘境;秋天河谷红黄交错的缤纷,属于摄影的秘境;春天漫山烂漫的野花,属于杜鹃的秘境;冬日近在咫尺的苍山,属于白雪的秘境……
秘境三厂局,容纳了你期待遇见的所有风景。加上脱贫攻坚之后,这里富裕起来的村民,开始走上发展特色乡村旅游的道路。你若喜欢古老的村落神秘的文化,那就来苍山西坡三厂局,国家投资打造的民族特色村落初见成效,入村公路正在拓宽改造,一年一度的刀杆节如期上演,古老的自然与人文风景,都是为你量身打造的傈僳族味道!
来吧,在这个崭新的时代,让我们一起见证:古老秘境焕生机,傈僳民族笑开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