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旷野的门槛上（三首）

◎杜立明

[献给贝多芬]

茂密的丛林和雪山有无数的耳朵

这生命无畏的演奏

盛开的死亡挣断最后的缆绳

一个人的音乐，一个人的战场

面对死亡他依然无比倔强

心灵的帝国，构建了芸芸众生不能理解的天光

狮子一样的男人把绝望也打扮得辉煌

我需要一个永无尽头的流亡

甚至接受一败涂地的悲伤

痛苦给贝多芬的鞋子砸上铁钉

倾听神和麦穗

城堡被乌鸦包围

浮士德瞎了，爱让这些勇士为自己的死亡歌唱

因为爱你，我将和时光决斗

因为爱你，我将在余生继续流亡

[信徒的传说]

这个戴着镣铐的罪人

在自己的胸口打开一道门

容那些信徒穿过

死后的雪是白色的

大地成为精致的哑巴

他试着不再说话

请人画一座山上的庙宇

以自己的方式置身事外

带发出家

灵魂以这个用旧了的身体作为代价

偿还罪过。没人知道

在黑夜里我疼痛的那一部分

擦肩而过的流星

像匹哭泣的野马

从此之后，我和这个世界有了新的关系

所有的男人都低头剃度

女人们建造庙宇，也捐献了头发

之后我们可以指鹿为马

我将死在路上

死在自己的怀里

不听任何人讲经礼佛

云朵怀孕之后，大地准备好了怀抱

[坐在旷野的门槛上]

一个人。我喜欢这样

坐在旷野的门槛上

很多东西都是没有办法控制的

我没办法让星球不再转动

没办法不再爱你

我们用活着来证明什么

好像没有什么是需要证明的

坐在旷野里的人，其实

坐在自己的胸膛上

那跳跃着跑远的兔子

就是惊慌失措的自己

我们总想把自己埋葬在

曾经坐过的位置

爱一个人的时候

你就是整个旷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