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峁探奇

◇ 蒋峰荣

天下叫石峁的地方很多，但出名的不多，陕西神木市高家堡镇的石峁现在不但出名，而且名震寰宇，举世皆知。就是因为这里发现了四千三百年至三千八百年前先民修筑的石城遗址。该遗址被誉为“龙山晚期到夏代早起规模最大的城址”“世界十大田野考古发现”“二十一世纪重大考古发现”。对此，近年来四面八方的游客蜂拥而至，五湖四海的历史学家考古学者慕名而来，各路文人墨客挥毫宣扬。

戊戌深秋，有幸受邀加入陕西省现代文学学会陕北分会会长高建华先生联系组织的采风团，跟随名家雷涛、白描、肖云儒等一行，在高家堡镇党委书记、石峁遗址管理处长张凌云等领导陪同下，游览了石峁。

石峁遗址坐落在高家堡古镇东北约两公里的低山丘陵上，石峁四周沟壑纵横，新修的水泥路依地形延伸，蜿蜒曲折。通往石峁的路途虽短，却一面是山崖，一面是深沟，我学会开车后从未自驾走过这样的路，心提到嗓子眼上紧握方向盘，生怕有闪失。“这路太难走了”，我边走边埋怨，本人山路驾驶技术不行，反怨路不好，这也是人的正常心里，遇到坎坷，光会客观上找原因。忽然想起王安石名言：“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车上坐着中国作协书画院副院长张瑞田、陕西现代文学常务副会长马照云两先生，对此行车格外谨慎小心，车速很慢，落在车队后面。不过，早上去早看，迟上去迟看，就是十几分钟的差别，误不了啥事，车上人互相安慰。

站在石峁古城遗址上，赞叹先祖的智慧与伟大，触摸厚重的历史，追溯华夏文明的源头，不仅感悟，精卫填海不是神话，愚公移山不是传说。

以前对石峁的印象就是传闻。眼见为实，一睹为快，快时惊奇，脑海中生发一连串的问号，这些问号不知何时能有准确答案。

石峁遗址面积达四百多万平方米，是目前中国发现最大的史前城址，称作“华夏第一城”。城体建筑由三部分构成，即外城、内城、“皇城台”。据考证，城墙高达六米，全由草泥石块砌筑。城内遗址是大量的宫殿、普通房屋、手工业作坊等，还有不少墓葬。可以遥想，数千年前这里气势多么恢宏，市容多么繁华，街巷多么热闹。也可以遥想，当时统治者高高在上颐指气使、下层奴隶象牲畜一样被驱使宰割的惨状。如此宏大的一座城池，要以现代化的技术装备修建，用不了几年时间即可竣工。问题是四千年前还没有发明铁器甚至青铜器，当时的劳动工具唯有石器木器，这项宏大工程的完成究竟用了多少年？前后动用了多少人力？

那么多做工精细的玉器，外表靠手工慢慢磨制可以想象来，但那上面的眼是如何钻开的呢？特别是那颗硬度达“7”的水晶石上开的眼就是现在，也要用硬度超过“7”的金刚钻才能钻开，当时的石针骨针无论如何是钻不了的，工作人员在给我们介绍时也是惊叹不已，疑问难解。

石墙上镶嵌的人面石雕，形象逼真，即使现代化的石雕工艺，也不过如此。仅依当时的石器，是绝不会雕刻而成，但成物就在那里存在，这更是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大疑问。

那些大大小小的骨针，大则十公分，小则两公分，全开针眼，最小的针眼仅可穿纫一根头发丝。这些针眼是用何物钻成？城墙上穿紝的千年难朽柏木又是从何处砍伐，如何运到此地？

考古人员发掘出的人头骨，为数不少，埋葬安放有序，且大部分属于年轻少女。专家们推测，要么是祭祀所害，要么是修城奠基而杀，这暂且也是未解之迷。真不敢遥想当时这些可怜受害者被处死时的残忍情景。

如果说这里是"中国文明的前夜”，那么这夜幕下究竟游荡多少屈死的冤魂；如果说黄河一级支流秃尾河滋养着百代华夏儿女，那么河水中也流淌着千古历史的血腥。

石峁的每一块石头，都蕴含着神奇的历史信息，石峁的每一个角落，都掩埋着古人的活动踪迹，石峁的天空下，散发着先民们的生息气场。“假如科学发展到一定程度，能依据这些信息、踪迹、气场将那时人们生活的场景采集复原成影像够多好”，我突发奇想。

石峁遗址于2006年被公布为全国文物重点保护单位，发掘研究正在进行中。当地政府对石峁遗址的保护利用旅游开发已制定出科学详实、切实宏伟的规划蓝图，投资巨大的博物馆、游客服务中心工程正在施工阶段。不久之日，这里定会游人如织，节假时分，不会逊色于山西乔家大院、西安兵马俑等名胜古迹地，摩肩接踵、人山人海不是夸张。神木人为拥有地下厚实的煤炭资源荣耀，更为发现地上独特的历史文化资源自豪。

该神木人神气，也该神木神奇。

高家堡镇的人情门户很实诚，招待我们充分体验农家生活，吃富有地方风味的农家饭，睡五人一炕没有卫生间的农家式通铺。“如能体味下石峁古人的石墙草屋土炕，那会更有意思”，我与同行者刘湃窃语而笑。

石峁遗址在高家堡，高家堡人当称作石峁后人。高家堡镇历经六百年风雨沧桑，被誉为陕北“三十六营堡之冠”而雄巍大漠南沿长城线上。石峁遗址是石峁先祖为华夏起始先基创造的一大奇迹，这便是石峁精神的起源，石峁文化的根脉。此精神，不断延续，此文化香火传承。由古及今，几千年的岁月故土上，石峁后人不歇创造出多少奇迹，不胜枚举，未来的石峁后后人，又要创造出什么样的奇迹，难以想象。

一览无余的风景不值得回味，游者观景，大多出于好奇，不奇不探，唯奇而流连忘返。石峁之奇，仅显露出冰山一角，随着专家们进一步的发掘探索，相信更为神密的历史面目会不断展现在世人眼前，游人疑问的准确答案会逐渐昭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