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电影《美丽战争》的共同体想象

2020-11-14 19:01胡心言
电影新作 2020年1期
关键词:格里芬身份伦敦

胡心言

爱尔兰诗人叶芝(William Butler Yeats)曾这样描述二战之后的欧洲社会:“一切分崩离析,中心无法维系。”20世纪后半叶,无论是美国流行文化对传统欧洲精神的侵袭,抑或两级格局中欧洲作为美苏势力拉锯前线的客场存在以及欧洲在第三次技术革命浪潮中的提前退场,都宣告着若干世纪以来欧洲作为世界地理中心、文化中心和政治中心的历史性地位的沦丧,这一趋势被法国当代思想家利奥塔(Jean Francois Lyotard)称为西方文化元叙事的危机。20世纪90年代,南斯拉夫解体后,铁幕东边的巴尔干人以战争难民的身份大规模迁往西欧寻求庇护,混居所引发的一系列就业、福利、教育等问题引起英国社会持久而广泛的关注。而“欧洲的巴尔干化问题”(the Balkanisation of Europe),也逐渐成为欧洲文化衰落问题的某种话语出口。以“野蛮的巴尔干国家从内部蚕食欧洲仅存的文明果实”为代表的焦虑叙事,构成了当代欧洲文化心理的深层恐惧。

电影《美丽战争》(Beautiful People,1999)的核心议题即欧洲的巴尔干化问题。执导本片的波斯尼亚籍旅英导演贾斯明·迪斯达(Jasmin Dizdar),通过五个英国本土家庭与波斯尼亚战争移民之间的命运交集,展现了异质的意识形态、文化思潮与生活习俗之间的碰撞与融合。影片化用英国电影以普通人的市井琐事反映宏大时代病症的经典叙事格局,无论是镜头下的伦敦,抑或个体的爱情、家庭、工作和人生选择,皆为全球化背景下的英国与世界、世界与人类的一种关系符号。而这层层“关系”的建构,始于镜头语言架构起的移民国与东道国之间视野平等,行进于叙事文本中的主体与他者身份转换,深化于基于移民者与东道者共享的身体主体性对世界投射的包容与理解。

一、视野平等:去中心化的景观选择

影片开始于一辆行使在伦敦市区的公交车:一个塞尔维亚人和与他邻村的克罗地亚世仇在一辆伦敦的公交车上相逢,说着家乡的语言扭打在一起——公交车,作为欧洲都市多民族共在的经典场所,无声地具象了一个“巴尔干化的英国伦敦”。被司机赶下车后,二人在伦敦街头追逐,也将观众的视线带往伦敦的街景日常:镜头越过候车的英国人的肩头,越过举着停车警示牌的交警,在这一长串镜头中,移民者作为行动主体,始终占据视觉中心,而伦敦这座城市,只能以人像背景中几个红色的电话亭而宣告存在,伦敦人,则更退居为一些模糊的背影和注视的目光。他们似乎无法阻止从世界另一端平移至此的混乱,亦无法进入事件漩涡的中心。之后的叙事铺陈中,大本钟、伦敦塔桥、泰晤士河等经典英伦景观均被刻意地隐藏起来,而堆满垃圾的街巷、红色的砖墙、高级居室中的碎花墙纸、车窗外模糊闪现的绿植、拥挤混杂的咖啡馆和废弃河道边的移民聚居区则被推至前景。如此,影片中的英国伦敦,似乎可以代表这世界上的任何地方,却唯独不再是文化意义上的伦敦;而另一边,与“去伦敦化”的伦敦相对应的,是通过英国驻波斯尼亚志愿者们的眼睛所看到的,一个没有身份标志的波斯尼亚。在大量的俯视镜头中,它只有最普通的丛林、大片黄绿色的荒原,没有建筑,没有坐标,甚至没有任何一样能够表征其身份和姓名的标志性物件,只有写有联合国标志的一辆辆卡车和一顶顶帐篷。

马克·奥热因将人类空间分为“场所”和“非场所”(non-places)——能够引发认同感的、能够产生人与人关系的、具有历史意义的空间被称为“场所”,而无法引发认同感、无法产生人际关系、缺乏历史性的空间则被称为“非场所”。奥热因认为,后现代社会对人的异化,即始自大量“场所”的消失以及大量“非场所”的诞生。《美丽战争》中,无论是失去经典标志的英国伦敦,抑或是没有身份标志的波斯尼亚,均是一种“非场所”的呈现。一方面,碎片化、边缘化的伦敦景观,还原了欧洲后现代城市空间中真实发生的场所变异:随着移民群聚于城市中心,本地居民连同传统的在地文化逐渐向边缘迁移,古典欧洲城市的标志性景点,虽然仍占据视觉的中心,却已经不再与城市中的人共享精神联结,城市正由本地居民所熟悉的经验和视觉上的整体,拆解为多民族、多身份和多文化之间协调、融合、谈判的客场。而另一边,波斯尼亚的无标志景观,则以相似的方式模拟了古典欧洲对于作为他者世界的波斯尼亚长久以来的漠视与遗忘。波斯尼亚并非真的如此荒凉,在影片结尾,波斯尼亚移民蒂娜给穆德里医生播放她的婚礼录像,录像里,以平视镜头拍摄到的森林与草地分明绿意盎然,那是对家乡抱有深切情感的在地者赋予它们的生机与色彩。

影片中这两种空间的并置对比,本身就拓宽了奥热因所定义的“非场所”的历史时限——异化并非只发生于所谓的后现代社会或发达国家,也并非是21世纪的最新发明。早于现代社会成立之前,优势文明就曾以剥夺劣势地区的人际纽带以及历史认同的方式实施过摧毁和异化,殖民历史就是发生于前现代时期的大规模“非场所化”进程。而作为移民潮中正在经历异化的欧洲城市伦敦,与欧洲崛起过程中就已经被边缘化的巴尔干国家,只是非场所化历史不同阶段的产物。波斯尼亚是相较伦敦历史更为悠久、程度也更为彻底的非场所,发生于英国伦敦的移民潮冲击,则是殖民化进程另一种形式的反扑或重演。因此,在隐喻层面上,影片中的伦敦与波斯尼亚、城市与荒原、原始与现代之间,充满因果纠葛,仿佛互为前世今生。

为了消除历史上的殖民者原罪,欧洲移民电影的一个重要发展特征,就是尤为注意回避以东道国的主体身份自居对移民进行他者评判,有意赋予移民者与东道者相同的主体地位。《美丽战争》通过碎片化、去中心化的景观呈现,先行去除了东道国的文化优势,进而为叙事情节中的东道者与移民者之间平等身份的建构提供了一个无负担的场所。更重要的是,它构筑了一个空间之外的空间、场所之外的场所,确立了处于前现代时期的波斯尼亚与处于后现代时期的英国伦敦这两片面貌迥异的土地在人类历史的非场所化进程中的平等地位。

二、身份平等:倒转的视角与他者的旅程

旅行主题是世界电影中经久不衰的母题,它通常展现的是人从文学意义上的旧身份出发寻找新身份,却恰在对远方的向往中不自觉地完成了对旧身份的重新建构而获得了新生。《美丽战争》中,伦敦人格里芬的波斯尼亚之旅是极为重要的情节枢纽。格里芬是一个标准中产家庭出身的伦敦青年,他去往荷兰鹿特丹吸毒,返程时,因为毒效发作昏昏欲睡,错上了一架去往波斯尼亚的战机,与一堆战备物资一起被空投在波斯尼亚的土地上。第一世界与第三世界,后现代与前现代,工业文明与农业文明,和平与战争,安全与危险,凡此种种,皆在格里芬阴差阳错的旅程中被无缝连接在一起。在这里,影片再次选择立足于对自身殖民历史反思来实现英国之于波斯尼亚从主体到他者的身份转换。

影片首先用大量镜头展现了将格里芬载往波斯尼亚的那架战机的飞行过程:轰鸣的发动机、巨大的铁质机舱门的开合、几十个仪表盘的复杂摆动和飞行员的一系列训练有素的操纵在一系列平行蒙太奇中次第呈现,抒情的女声吟唱,让冰冷的、程式化的现代工业流程流露着肃穆诗意,但这层诗意又即刻被飞行目的地的荒谬所解构。到达目的地后,在格里芬被空投的过程中,镜头没有追随降落者去俯瞰波斯尼亚的土地,而是从地面向空中仰拍,于是,我们以一个怪异的视角,看到格里芬狼狈地睡在一片装满物资的、飘荡于空中的小小木板上,无依无靠,脆弱无知。如果承认影片中的格里芬是英国遣往扁平化世界中寻找新家园、构建新身份的英国使者,那么这位沉醉不醒的乘客,乘着这艘随时可能倾覆的“船舶”,绝无可能再如哥伦布、麦哲伦他们那样去发现什么远洋大陆。飞机,作为“现代英国人”格里芬的保护伞、西方现代工业文明的骄傲符号,在与前工业时代的“船舶”符号的无缝对接中反讽了自身。这个从俯瞰到仰视的视角倒转,不仅消解了前序镜头对工业文明伟岸全能的歌颂,并且巩固了东道主与移民者之间的强弱关系。

比这更糟的是,飞机没有将格里芬送去梦中的安逸乐土,却将他抛向更原始、更蛮荒的地方。当格里芬降落在交火地带,密林深处响起枪声,他的一切遭遇也就成为宏大叙事的一部分—在这里,陌生的、战火频仍的巴尔干作为“他乡”是强势的,而格里芬作为“他者”是脆弱的。地理大发现的红利离他远去了,工业文明将他抛弃了,欧洲中心主义殖民的恶果反噬了殖民者自身,“欧洲巴尔干化”在格里芬的世界由一种话语转变为充斥着声音和图像的具体恐怖。

影片中,包括格里芬在内的伦敦群体,无人不深陷囹圄:上层阶级关心大选,无视民生;普罗大众人人自危,不问时事;中产家庭里,父亲冷漠,母亲焦虑,子女被酒精和毒品摆布……贫富分化、代际隔阂、阶级壁垒、种族歧视等重重矛盾,让他们看不见近在咫尺的他人的痛苦,也没有能力给予自己安宁与自由。在此前提下,战争移民作为他者的闯入,反倒打破了这座封闭且病态的孤岛社会,给予他们希望与自由。正如格里芬在逃难中误打误撞地被当作联合国志愿者,格里芬父母将他认定为“英雄”,这激励了格里芬身上的其余部分向这个崇高的身份标签靠近,最终断绝毒品,重回正轨。刚刚与妻子分居的产科医生穆德里,企图逃离虚伪上流社会的护士波西亚,不能满足妻子的浪漫梦想的战地记者杰瑞等,也都以移民者的闯入契机,在从主体向他者的身份转换中,完成了自我的救赎和升华。他们的平凡生活中的苦难历险,无不注解着格里芬的身体旅行。

《美丽战争》有意略去了伦敦的蒂娜、皮罗等波斯尼亚战争难民跨越物理距离来到英国的艰辛过程,而详尽展现伦敦人作为东道主从心理上离开千百年来的欧洲中心主义神话、从主体向他者身份跨越的心路历程。这表明影片虽试图以身份的强弱倒转来建构第一世界与第三世界的平等关系,但是,叙事重心却并非置于巴尔干方面,而是无限向自身倾斜。它欲明示的是:处于迁徙途中的、需要更新身份和定位的、在全球化浪潮中飘摇欲倾的,不仅是远道而来的移民者,更是在地的欧洲人,欧洲人与巴尔干人一样面临者后现代世界的新挑战——“全球性的精神游牧、在途与流浪”。并且,与巴尔干相比,欧洲旅途似乎更为艰难。

借他者问题关照自身命运、从他者出发最终回到主体本身,是移民电影的经典叙事路径。但也必须承认,欧洲中心退场的抽象忧伤绝对不足以匹配波斯尼亚的具体的战争流血,在途主题也不足以弥合第一世界的英国与第三世界的波斯尼亚之间的巨大鸿沟,无论是在途主题或是“拯救叙事”,它们所能引起的共情终究是有限的。因此,我们看到,作为主体与他者联结符号的格里芬,在完成一种身份转移的符号性功能后,即迅速回到了伦敦,退为伦敦群像中的一员,而影片的更高层级的弥合机制,也随格里芬的返程发挥作用。

三、身体平等:从自我到世界的共同体想象

当代欧洲后殖民主义之要义就是超越了民族国家的主体间性的构建。在构建人类主体间性的诸多路径中,法国哲学家莫里斯·梅洛-庞蒂提出“身体的主体间性”对自我理解他者、感知外部世界具有决定性意义。他指出:自我以其对自身肢体的感受去切入他者的世界,而他者亦同样的方式进入“我”的世界,在此前提下,身体成为一种开放性的“朝向”存在,世界万物,均能够在“我们”共同的身体内部得到沟通、联结、和睦。《美丽战争》中,东道者与移民者之间的初识均被刻意地安排于医院这一具有强烈身体性暗示的特殊场合,也将“创伤”的隐喻意义无限突出。表面上,英国人以医者身份治愈了波斯尼亚难民的身体创痛。但随着剧情的推演,英国人在光鲜表象下所承受的阶级隔阂、贫富悬殊和耳目闭塞之苦逐渐展露在波斯尼亚人眼前。当真实战场远去,在遥远的英国,两种伤痛的镜像并置就显得容易接受得多。

两个世界的身体融合最初发生于格里芬和记者杰瑞在波斯尼亚的战地医院亲历的那场截肢手术中。因为麻药短缺,截肢者疼痛难忍,情急之下,格里芬将随身携带的海洛因注入他的体内,患者在微笑中耐受了下肢锯断的创痛——彼处最罪恶的发明,竟治愈了此处最糟糕的痛苦,主体与他者,基于身体创痛迈向了更高程度的普遍性。接着,截肢者的身体痛苦经由记者杰瑞的身体向英国世界传递:杰瑞回国后,患上了创伤综合征,以片中心理医生的话来说,“会将自己假想成受害者,把受害者当作自己”。在他拒绝向BBC上司交出那卷截肢手术的录影带时,他说:“它是我的,不是你的”,这表明他已把波斯尼亚的伤痛纳入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他假想自己的腿就是那伤者的腿,哀求医生将它锯掉,被当作精神失常送进警局。杰瑞的受害者身份混淆是以身体幻痛为表现的,英国与波斯尼亚,在他的精神幻觉中同享一具躯体。而杰瑞的波斯尼亚综合征的治愈、他对“幻肢”从拒绝到接受的过程,也就意味着英国与波斯尼亚作为身体意义上的间性整体接纳了战争、暴力、阴谋、口舌等一切使人类无法和平的病症,意味着一个超越了主客之别的新的身体主体间性在阵痛中产生。

身体的桥梁是双向的,当作为“他者”的移民者向东道主敞开了身体,他们也具有同等的进入东道主“身体”的能动性。因此,当英国与波斯尼亚经过杰瑞的身体缝合,由更原始朴素的、更迫近本质的切身之痛亲近相认,当“左手”握住了“右手”,主体与他者之间的背景差异、主体对他者施行暴力的可能性均自然消失了。波斯尼亚的身体创痛成为英国社会精神之殇的隐喻,二者融合为同一症状的一体两面,此后,英国从医者降格为了患者,与波斯尼亚成为病友的关系,或借梅洛-庞蒂之言,成为“左手”与“右手”的关系。如果“战争”这一人类文明的最大顽疾,是某种意义上的“大他者”(the big other),那么这种“左手”和“右手”的关系,便是对立于“大他者”的,可以与“大他者”相抗衡的一个超越政治立场、国族利益的“大主体”。

在杰瑞之外,《美丽战争》还构建了另一具更为重要的“间性身体”,那就是孩子。孩子承载着关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终极想象:影片中两个被英国家庭所收养的孩子,一个是格里芬从波斯尼亚战场上救下的身受重伤的小男孩,一个是塞尔维亚难民蒂娜被一群士兵侮辱后产下的女婴。这两个手无寸铁的孩子,一个在战火中长大,未受任何法律和政治意义的生命保障,另一个则尚未出生便差点被剥夺了生命(蒂娜夫妇本已决意打掉这个孩子),他们都是纯粹意义上的“赤裸生命”(barelife),即未被社会和历史环境所规训、未被任何权力所染指的白纸。在后现代语境中,他们是权利的开始、历史的起源、政治力量的支点;而在影片的具体情境中,他们则作为人类与世界、战争与和平、当下与未来之间的柔性缓冲,象征着过往伤痛的归零与“巴尔干化的欧洲”作为一种正面的间性文化的全面开启。耐人寻味的是,蒂娜生子的夜晚与格里芬误乘飞机的夜晚恰巧为同一天,也就暗示着,这两个孩子的“诞生”,正是从英国人舍别旧梦、踏上前往新世界的精神之旅开始的。

结语

《美丽战争》这部移民电影的发轫之作,不仅显现了这个昔日帝国对自身文明历程的谦卑内省,且始终立足于对战争问题超越民族国家局限的世界性思考。影片由“欧洲的巴尔干化”议题出发,以边缘化取景呼唤了扁平化世界的到来,外化了欧洲中心主义神话破灭后英国民众的心灵之旅,更提出了身体的主体间性之于多民族沟通的重要意义,在层层递进中构建了关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扎实想象。时至今日,波黑战争的硝烟虽已远去,但各种名义的难民仍然潮水般涌向欧洲的各大城市,《美丽战争》所阐发的问题早已真实地体现在了当今欧洲社会中。在移民矛盾日益凸显、移民话题渐成显学的今天,该片维系移民国与东道国之间的微妙平衡的用心,协调、磨合和安放不同主体、不同视野、不同权力关系的技巧,以及对未来世界的浪漫寓言,仍能为当下所呼应和借鉴。其道德价值与美学价值,值得影史的再次注目。

【注释】

①[法]让·弗朗西斯·利奥塔.后现代状况[M].车槿山,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1997.

②Ion. G: The Root of Balkanization: Eastern Europe C.E.500-1500. Lanham:University Press of America, p2.

③Wood. R:‘Beautiful People’, CineAction, no.54,January 2001, p30.

④蔡思颖:《非场所:超现代人类学入门》对空间文化的新启示[J].文教资料,2012(16):80-81.

⑤戴锦华:《第三世界寓言与荒诞诗行:〈黑板〉》[A],《电影理论与批评》[C],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

⑥Michael Hardt and Antonio Negri:Empire,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Cambridge MA-London, 2000,p364. sited in: Loshitzky. Y: Journeys of Hope to Fortress Europe. Third Text.2006.20:6, 745-754

⑦[法]莫里斯·梅洛-庞蒂.知觉现象学[M].姜志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 2001: 114

⑧李军庆:《论梅洛-庞蒂知觉世界中的“他者”理论》[D],山东师范大学,2019:24

⑨汪民安:《身体、空间与现代性》[M],江苏:江苏人民出版社,2015: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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