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龙
随着政府对农村的重视,艺术的大众化、生活化有了新的含义——从之前的主要面向城市,转而面向乡镇、农村;辅以近期文旅和扶贫的热潮,各地出现了许多乡村艺术节、非遗扶贫、艺术民宿等项目,使艺术产业呈现出一种创新的生态。
这是一个值得肯定的现象,也符合艺术产业发展的规律。从大处来看,人类文明的成果都是经历了由服务小众精英到下沉大众的路径,只有变成大众的,才能成就为“产业”,艺术自然也不例外。从具体来看,艺术介入农村,对改变农村的文化生态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农民有机会了解艺术,同时也让艺术获得更多的选题和空间。
艺术关注农村,并不是个新鲜话题。建立在农业文明基础之上的传统水墨、新中国成立以后的新国画运动、现代绘画的采风与写生都不曾离开对农村的注视。但是,这里面有个身份问题:农村与农民只是艺术的素材,并不是艺术的最终受益者,艺术最终会离开农村,回到城市进入美术馆,服务的对象依然是城市。可见,艺术下乡并不难,但如何“有效”,是接下来特别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在“乡村振兴”的新语境下,艺术应该主动改变身份,以农村为体,以艺术为用;不能再简单地“上山下乡、风光返城”,要考虑长效机制,考虑农村与农民的真实诉求;不能只是花钱,更重要的是帮助农民赚钱。
农村对艺术的诉求,是打造一种新的经济生态,为农村经济的发展提供新动力,笔者对此有三个建议:
第一,要联合、融入其他产业,不能单干。改变农村经济生态是一个系统工程,需要政府和各大产业的齐心协力,各自在产业链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早期的藝术乡建项目有一个误区:无论是政府还是艺术家都高估了艺术的作用——认为只要“艺术”来了,人流、消费就自然来了,实践证明这是不合逻辑的。与此形成对比的是,文旅地产、直播演艺等“非艺术”的产业介入农村时,却产生了良好的效果。万达丹寨扶贫项目是一个具有启发意义的案例,从中我们意识到,乡村的振兴涉及政策、资金、规划、开发、建设、市场、物流等诸多环节,这些都不是艺术行业以一己之力能够承担的。
第二,要落实到“产品” 上。产业的载体是产品,所有的服务、理念、创新最终都要物化为产品,才有可能产生实际的经济效益。以往的艺术乡建项目通常呈现为艺术展览、艺术家驻地创作等,这些项目的积极意义是促进了当地知名度,但局限性也很明显。从市场营销学的角度来看,展览展会是成本环节,没有产品和销售,这个成本投入是无效的。艺术要想生效,就要提供新的产品;或者为原有农产品进行升级,这些都需要以“产品”为焦点。
第三,建构新的消费场景。对新农经济而言,开发、生产、引流都不是艺术擅长的,艺术真正擅长的是建构消费场景,也就是文旅地产搭台,艺术唱戏,这是艺术赋能乡村的真正含义。文旅的本质其实是“文化消费”,是将以往工业消费时代所强调的性价比、质量等消费体验升级为个性化、差异化、精神需求,艺术在其中显然是不可取代的。
总之,艺术要在这个时代有所作为,介入农村是一个大选题。只是需要注意,不能简单地把艺术圈生态复制到农村,而是应该改变原有圈子化的思维和逻辑,将自己定位为产业链条中的一环,下乡是手段,促进农村经济才是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