菅义伟的“三把火”

〉〉〉〉〉高红

日本自民党新总裁菅义伟2020 年9 月16 日在国会临时会议的首相提名选举中，当选日本第99任首相。他于当天组阁，新内阁当晚正式成立。

在新冠肺炎疫情仍在蔓延、日本经济备受打击和国际局势多变的形势下，菅义伟在内政、外交等方面面临多重挑战。甫一上任，菅义伟就指示阁僚在行政、经济及民生等领域加紧推动改革。

面临四大挑战

分析日本当前面临的国内和国际形势，菅义伟内阁至少面临四大挑战。

一是处理好疫情防控与经济振兴之间的平衡。日本上半年防疫成效显著，但目前疫情出现反复，形势依然严峻。日本经济已连续三个季度负增长，陷入严重衰退。菅义伟内阁将不得不在疫情防控、企业救助、家庭和个人救济、国家财政等方面作出艰难的选择与平衡。此外，明年东京奥运会能否如期举办取决于疫情防控成效，关系到经济振兴，也是摆在新内阁面前的一大难题。

菅义伟 图：新华社

二是延续和完善“安倍经济学”。安倍第二次上台执政后推出“安倍经济学”，即实行灵活的财政政策、大胆的量化宽松货币政策和促进民间投资的增长战略。日媒分析认为，前两项政策取得了成果，但第三项政策没能实现。而且“安倍经济学”更有利于大企业，中小企业和普通民众获得感不强。如何在延续的基础上完善“安倍经济学”，对新政府也是一大考验。

三是处理好安倍留下的政治丑闻等“负遗产”，巩固权力基础。菅义伟长期担任安倍政府内阁官房长官，深度参与了安倍政权各项重要政策的制定。对于安倍执政期间的森友学园、加计学园、“赏樱会”、前法务大臣河井克行涉嫌违反选举法等丑闻，民众和在野党十分不满。9 月15 日正式合并成立的“立宪民主党”等在野党已经表示，将在国会论战中与菅义伟率领的政府展开交锋，就安倍内阁遗留下来的政治丑闻继续追究责任。

四是面对国际环境的变化，平衡好与各国的外交关系。尤其是，在中美分歧加剧的背景下，如何平衡好与中美两个大国之间的关系，考验着新首相的外交韧性和政治智慧。日媒报道说，菅义伟9月20日与美国总统特朗普举行电话会谈，双方就进一步巩固日美同盟达成一致；另一方面，菅义伟还表现出欲稳定与中国的关系。

因与俄罗斯在南千岛群岛（日本称北方四岛）的领土问题上分歧巨大，两国至今也没有缔结和平友好条约，此前安倍政府的方针是通过“归还两岛”与俄罗斯达成妥协，但菅义伟流露出调整这一方针的意向，将重新主张全部四岛的归属。这是因为围绕“归还两岛”方案，日本国内出现了批评声音。然而面对在此问题上立场强硬的俄罗斯，难以预料根据以往原则立场的谈判能否行得通。

此外，日朝之间的“绑架日本人质”问题在安倍执政期间未能取得进展，强调解决该问题“刻不容缓”的菅义伟需要作出重要决断。日韩因历史认识等问题关系恶化的状况仍在继续，菅义伟也不得不去面对。

兼顾继承谋革新

在继承安倍政权主要政策的基础上，菅义伟已指示相关阁僚在三大方面开启或准备进行改革。

第一，加紧推动行政改革，打破政府部门条块分割，同时设立数字厅，统筹推进行政数字化，提高政府工作效率。

此次疫情中日本政府机构暴露出的最大问题是数字化问题。菅义伟上任后，在内阁中新设了数字大臣，起用熟悉信息通信技术的平井卓也。菅义伟组阁第二天，就指示平井卓也加快数字厅设置工作，以对各部门的政策实施统一管理，并要求全体阁僚协助数字大臣推进改革。

与此同时，在新内阁中起用河野太郎担任行政改革担当大臣，进行行政改革和规则改革。菅义伟称，在这次疫情防控中，“厚生劳动省和都道府县及保健所形成了横向和纵向两种壁垒”。在抗击疫情的过程中，主要负责部门厚生劳动省与经济产业省、文部科学省以及总务省之间被指存在配合不充分的问题。菅义伟表示，将打破行政部门的条块分割，必要时对机构进行重组。

在菅义伟的指示下，河野太郎2020年9月17日在个人网站上开设“行政改革意见箱”，直接听取民众意见，作为改革参考。据日本媒体报道，民众反应踊跃，截至18 日凌晨，就收到了超过4000 件邮件。由于大大超过处理能力，河野不得不暂时关闭了“行政改革意见箱”。

第二，在继承“安倍经济学”的基础上推进经济改革，引领日本经济走向复苏。

截至目前，菅义伟意欲推动的经济改革包括三大层面。

一是促进中小企业的合并与重组。日本的中小企业约有358万家，占企业总数的99.7%。当前存在企业规模越小生产率就越低的趋势。菅义伟一直认为，要想提高日本总体生产率，在全球竞争中生存下去，就必须提高中小企业的效率。

二是推动地方金融机构改革。菅义伟一直呼吁，“地方银行需要加强经营基础，为地区发展作贡献。重组将成为选项之一。”日本媒体认为，由于日本地方经济低迷及长期低利率政策，地方金融机构的经营基础变得薄弱。作为地方经济的支柱，要想让其活跃起来，需要进行重组。金融厅也在建立制度以推动重组。

三是着手解决民生问题，营造良好形象，增加民意支持。菅义伟已经指示总务相武田良太推动手机通讯资费下调。手机通讯资费是菅义伟非常关注的政策，他认为日本几家电信运营商通过垄断市场获得巨大利益，应该通过竞争降低资费。日媒称，降低手机通讯资费被视为菅义伟在消费者面前营造改革形象的举措。考虑到一年内可能会解散众议院和进行选举，菅义伟或有意以此作为执政成果。另外，针对少子化难题，菅义伟表示要彻底解决儿童入托难问题，并将广泛支援希望生育的家庭，拟将不孕不育症治疗纳入健康保险。

此间分析人士认为，尽管前路多艰，菅义伟不会只想做个过渡期首相，可能会谋求长期执政。他在继承安倍内政外交政策的同时，也试图通过推出个人色彩强烈的政策，尽早取得成果，以积累政绩，赢得民心，巩固执政基础。

党内选举的考验

菅义伟内阁启动后，日本《读卖新闻》和《日本经济新闻》进行的全国舆论调查结果显示，菅义伟内阁支持率均达到74%，在日本历届刚上台的新内阁中排在第三位。自民党的支持率也得到提升。

东日本国际大学客座教授西园寺一晃对《环球》杂志记者表示，对菅义伟而言，更重要的是下一次大选。本届国会众议员任期明年10月结束，他须在此之前寻找有利时机宣布解散众议院举行大选。

由于当前新内阁和自民党的支持率较高，自民党内出现了要求把握时机尽早举行大选的呼声。但自民党干事长二阶俊博对此持否定态度，公明党代表山口那津男也表示，“比起众议院大选，当前应对新冠肺炎疫情更重要”。

菅义伟就任首相后强调，目前将优先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全力促进日本经济复苏。同时，菅义伟的自民党总裁任期只是延续安倍的剩余任期。明年9月，自民党总裁选举将采用正常选举规则，即基层党员、党友票数与国会议员票数相当。这意味着，菅义伟届时可能再次面临自民党前干事长石破茂等人的强力挑战。菅义伟能否巩固党内权力，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今后的执政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