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长家的猫

张克华

林越家和科长家离得近，这天，林越和老婆去科长家串门，两人刚在沙发上落座，科长家那只叫“咪咪”的猫，竟然“哧溜”一下就钻进了林越老婆的怀里，任凭科长老婆怎么叫，那猫都不出来。

科长老婆有些尴尬，自我解嘲说：“你看看我家这猫，比主人还热情呢！”

林越赶紧附和道：“这猫咪好乖，好可爱啊，一点儿都不认生。”

科长老婆却说：“这猫以前认生得很，从来不让生人抱，这回不知怎么了。”说完，科长老婆用一种诡异的眼光，上一眼下一眼地盯着林越老婆漂亮的脸蛋看，看得林越老婆很不好意思。

因为科长不在家，林越觉得不宜久坐，过了一会儿，两口子就起身告辞，科长老婆寒暄了几句，就“哐”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林越回到家里，心情竟然莫名烦躁起来，一种情绪在他心底酝酿，有句话如鲠在喉。

这时候，林越家那只叫“朵朵”的老猫不知趣地凑了过来，林越终于有了话题。他对老婆说：“我倒纳了闷了，科长家的猫怎么会跟你那么亲呢？虽说我和他是一个单位的，但咱们也不常来往啊！”

林越老婆正在做家务，听了林越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说：“我咋知道啊？猫这东西，它又不通人性。”

“我看它通人性，”林越一脸正经地说，“你看咱们家朵朵，我出差不在家这么长时间，回来跟我不是还这么亲昵吗？”

林越老婆说：“那是它能嗅得出你身上的味道。狗记千，猫记万，这小东西嗅觉灵敏着呢！”

“那科长家的猫和你那么熟，它又嗅到了什么呢？”林越酸酸地问。

这下，林越老婆听出了弦外之音，“腾”一下就火了，她指着林越的鼻子说：“你这种人，简直是神经病，想象力那么丰富，你怎么不去当作家？你说为什么跟我那么熟，你说啊……”

林越被呛住了，一时间没了言语，一个人无聊地困在沙发里，满脑子想的都是科长家猫的事，一夜都没合眼。

第二天上班，林越脑子里有了想法，特意留心起了科长。

这天，科长来得很晚，精神萎靡，脖子上还有两道细细的红印，显然是被人挠的。

林越听见有人和科长开玩笑，问科长那两道红印是不是他老婆挠的。科长红着脸，搪塞说：“别开玩笑了，是我家那只宠物猫的杰作。”

大伙哄堂大笑，林越也跟着笑，笑着笑着，他觉得大伙像是在笑自己似的。

从那以后，林越再出差时就多了个心眼，明明是八天的行程，偏偏对他老婆说十天;明明买的机票回家，却说是坐火车。他时不时地在半夜里打电话给老婆，还在他老婆手机上装了个定位的软件。再后来，林越竟然在家里装上了遥控的摄像头，好好的一个家，整得像监狱一样。

半年过去了，林越老婆终于受不了了，就跟林越摊牌，说：“你也别再整日疑神疑鬼了，再这样，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我们还是离婚吧。”

林越几次试着想挽救婚姻，但是都失败了，他还是忘不掉科长家猫的事，他始终都搞不明白，科长家的猫怎么就和他老婆那么熟悉呢？

后来，林越和老婆还是离婚了，无独有偶，科长也离婚了。

然而，就在林越眼睁睁地看着答案即将揭晓的时候，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他老婆后来是再婚了，找的却是个老实巴交的教师。

林越没有再娶，他对全天下的女人都失去了信心。林越净身出户，就要了那只叫朵朵的猫，他觉得，要是研究不透猫的事，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有一天，林越和他母亲在公园里散步，迎面碰上了科长原来的老婆。她很邋遢，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她怀里抱着一只猫，嘴里念念有词，目光游离，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林越礼貌性地和她点了点头。

等过去了好远，林越的母亲仍不停地回头张望，她对林越说：“这个女人哦，一年不见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林越很惊讶，问道：“妈，你认识她？”

林越母亲说：“认识啊，她这个人好认，眉宇间长了个大黑痣，一眼就能认出来。她怀里抱着的那只猫，还是咱家的猫下的呢！我在猫狗市场卖小猫咪的时候，她死活跟我搞了半天价钱，所以我对她印象深刻。”

林越一时愣住了，困扰他这么久的问题终于迎刃而解，怪不得科长家的猫跟他老婆那么亲昵，原来那猫闻到了他老婆怀里猫妈妈的味道……

可是，一切都晚了。

（发稿编辑：曹晴雯）

（題图、插图：豆  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