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洒洒走清迈

文/吴金光

记得上世纪80年代末我曾接待过一个泰国代表团，一名年长的团员用非常慢的语调对我说：“我来自泰国的清迈，泰国北部的一个城市，也是泰国的第二大城市。”说毕递给我一本书——《泰国的山区部落》。从那时起我对清迈有了感性的认识，也一直想去那里看看。

有一年，我有幸和同事小魏去泰国清迈市参加“亚欧保护民族文化国际研讨会”，算是了了我的这个心愿，清迈那融风景与民俗为一体的独特的泰北格调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由于时间短，此行虽谈不上是“零距离”接触，但称“潇洒走一回”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坐着“嘟嘟”逛清迈

我曾多次问自己，一个小小的泰国，为什么能吸引全世界成千上万的游客去观光度假，难道仅仅靠其美丽的海滩风景吗？老实说类似甚至超过她的风景我国有的是，其他国家也不少。可为什么人们就心甘情愿地去泰国，经过几次亲身经历我找到了其中的答案，即泰国人“以人为本”的服务理念。比如在机场，一下飞机就有轻型小车供乘客推手提行李用，非常方便。再比如，这次我们从曼谷转机飞清迈，航班是下午3点的，我们提前2小时赶到机场，地面空勤人员主动问我：“2：15有一班飞清迈的航班，想不想提前走？”我连忙回答：“当然愿意，那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了。”说实话，谁愿意在机场呆呆地等2个小时。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总之，你想到的泰国人替你想到了，你没想到的泰国人更是替你想到了。

从曼谷飞清迈只需一个小时，全部是波音722或是空客330之类的大型飞机，非常舒适。我坐在宽敞的机舱里，耳边响着泰国的传统音乐，不知不觉想起了有关清迈的一些介绍。

清迈是泰国第二大城市，被誉为“北部之花”。这里玫瑰、兰花素享盛名，市内犹如“玫瑰城”和“兰花园”，鲜花终年向游人开放。清迈在泰语中意为“新城镇”，由门格拉王建于公元13世纪，有着光荣显赫的历史背景。这个位于曼谷北方700公里的城市面积约2万多平方公里，坐落于海拔300公尺的丘陵地上。

清迈虽是泰国第二大城市，面积却只有首都曼谷的1/7。由于它曾是泰国历史上第一个独立国家———蓝纳泰王朝的首都，因此保留了大量的文化遗迹，除了原有的古城址、护城河、古旧佛寺、纪念碑外，还有泰北的艺术宝藏和建筑群，兼容并蓄地保留了缅甸与泰国的风格，是往昔显赫时代的见证。

清迈各种独具魅力的旅游名胜和适中的地理位置洋溢着浓厚典雅的气息，让此地成为泰北地区的文化与历史重镇。

清迈城的确不大，从机场到我们下榻的帝国宾馆不过20分钟，但沿途到处花团锦簇，绿树成荫，使人心旷神怡，十分爽快。

次日下午，代表们自由活动，我和小魏决定到城里转转。一出宾馆，一群开摩托的司机主动上来搭话，脸上挂着泰国人特有的微笑，态度十分友好。我们很快与一个老头谈好了价钱，100铢（约合人民币10元）围城转一圈并参观两个佛教寺院。

老头的摩托装潢得十分考究，不仅有遮阳棚，还有立体音响，开起来马力也不小，风驰电掣。由于此车声音较大，又简称“嘟嘟”。它也是很多欧洲人代步的首选工具。老头的车虽然开得很快，但很平稳，有景观的地方还特意放慢速度。我看到一条河从市区流过，市内寺庙殿堂与现代化建筑错落相间，互为衬托。市中心的冒堪大街是清迈的夜市，有人说，到清迈不逛夜市，等于未到过清迈。我们坐在“嘟嘟”上匆匆扫了一眼也算是逛过了吧。

第一座古寺叫普拉辛寺，建于14世纪中叶。寺庙院子很大，和尚们三三两两地走来走去，还有年纪很小的和尚，好不悠闲。脱鞋进了殿内，只见一尊佛像坐落在殿中央，殿里有两个小和尚正在说话，见我们进来，其中一个马上迎上来，用英语向我们讲解，他特别提到这尊佛像来自斯里兰卡，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我们感谢小和尚的讲解，他谦和地说自己感冒了，嗓子发干，不能多讲。我拿出一包金嗓子喉宝说：“试试这个，中国的中药，会使你的嗓子感觉好些。”他合掌感谢，高兴地接过了金嗓子喉宝。出了大堂我们到后院转了转，里面有一座像金字塔的建筑，约30多米高，四面都有佛像，佛像下面是象和其他动物。底座四周还有一条保护河，已经干枯，但河边的围栏上挂着不少佛教的人生信条，读上去非常耐人寻味。

第二座古寺是建于13世纪的清门寺。寺内有两尊著名的佛像，一尊是有1000多年历史的水晶佛，另一尊是相传出于印度的石雕佛，都十分珍贵。殿堂内有两个和尚，一个在看电视，一个伏在地上读报纸，对有人进来拜如此珍贵的佛像毫无戒心，坦然自若。寺里狗特别多，大都懒洋洋地躺在地上，它们从不咬人，也不狂吠，因为人人都对它们特别好，谁都给它们吃的。狗最通人性，当然对人就十分地友好了。

逛完两个寺加街市整整花了近3个小时，老头一点怨言也没有，把我们高高兴兴地送回宾馆，接过100铢又去忙自己的生意去了。事后我们才知道，清迈市有100多座寺庙，我们也不知道哪座最好，他完全可以糊弄我们，就近随便看两个算了，而他带我们去的，恰恰都是清迈最古老、最有名、最值得去的寺庙，还花费了那么多时间。有这样的服务理念和职业道德，怎能没有大量的回头客呢？泰国的旅游业又怎能不兴旺发达呢？

亲历泰北人的传统盛宴

会议开幕的当晚，主人安排所有与会代表参加独具特色的“卡诺克”晚宴。这是泰北人通常欢迎贵宾的一个传统仪式。

宴会虽在宾馆举行，但完全按传统的方式布置。我们进屋先要脱去鞋子，然后依次接受一位身着传统服饰的姑娘的迎接，她向每一位客人合掌致意，然后在客人的脖子上挂一个兰花编成的花环，香气袭人。我们被主人引到一张稍靠前一点的圆木桌旁，席地而坐。耳边是泰北地区的传统音乐，清新而典雅。

宴会开始后，灯光全部熄灭，只有每一张桌子中央的小蜡烛在闪闪发光。身穿民族服装的姑娘小伙依次端上6个盛着菜的小碗，放在每张小桌上；碗里的菜是泰国北部地区的典型菜肴，荤素都有，但都比较辣。主食是白米饭和糯米。吃糯米必须上手，先捏一小团在手指上搓来搓去，算是洗手了。然后再捏一块搓成团吃，客观地讲，非常好吃，但不能多吃，因为消化它比较费劲。

晚宴进行期间不时穿插着传统的民族歌舞，都是反映泰北地区风土人情和男女恋爱的，尤其是油灯舞在黑暗中很有韵味。节目最后仍然是“大家乐”，即演员邀请客人上台共舞。眼看着一位妙龄美少女向我们这桌翩然而来，大家赶紧把我往前推。我开始有点犹豫，新华社驻泰国的记者小黄说：“快去吧，不能拒绝少女的邀请，泰国舞很容易跳，你就记住一句口诀。”我问：“什么口诀？”他说：“注意看她们的手势，往里收是三，向外伸是五，这叫‘赚三块，花五块’嘛。”我一看，果然如此，加上我还有点舞蹈功底，也就坦然上场。

世界上有句老话说得太好了，什么事都是“看上去容易，做起来难”。等我跳起来才发现没有那么容易。虽然“赚三块，花五块”不难做到，但要把步子、姿势与音乐都非常和谐地结合在一起，跳得那么优美，简直是难上加难！等我好不容易摸到窍门的时候，音乐已经停止，“大家乐”也就结束了，我得到的评价是“还像那么回事”。

最后一道菜是一盘用干燥的芭蕉叶卷成的香烟，当地话叫“吉尧”。每一个人都必须吸上两口，既表示对主人的尊重，又表示宴会结束。我这个从不吸烟的人也只好入乡随俗，吸一支芭蕉烟，随着烟云缭绕，满脑子只有一个字——“水”（泰语“美”的意思）。

探访深山里的苗人

由于我们的研讨会主题是民族文化的保护与发展，会议主办者在大会的最后一天，特别安排与会代表分组参观了两个苗人村寨和两个克伦人村寨。我被分到了其中一个苗寨组。

据了解，泰国约有十几个少数民族，占泰国总人口的18%。他们绝大多数居住在泰国西北部和西南部的边远高原地区，按人口多少依次排列是：克伦人、苗人、拉祜人、瑶人、阿芒人、傈僳人、赫蒂人、卡穆人、崩龙人和穆拉伯里人等等。泰国苗人自称“赫蒙”人或“蒙”人，分三个亚群：蓝苗、白苗和瓜姆巴苗。

我们苗寨组分乘两辆面包车，约半小时后出了清迈城，直奔山里而去。清迈周围群山环抱，为喜马拉亚山脉末端延伸，放眼望去尽是葱郁的森林和山峦叠翠。我们要去的苗寨，在一个国家森林公园里，进了公园大门约走了20分钟的山路就到了。苗寨就在公路旁边，其标志是苗人摆的摊位，出售的商品有各种水果和木制手工艺品，及苗族服饰等等。接待我们的是村长，他穿得挺时髦。我们首先来到村活动中心，里面既有宗教祭典用的器具，也有芦笙等乐器。村长很简要地介绍了村里的情况后，就等着回答问题，好像在开新闻发布会，看来他已不是第一次接待外宾了。来自欧洲的学者比较好奇地提了一些非常简单的问题，村长一一作答后就带我们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没有欢迎仪式，也没有特意安排表演。村民家同我国南方苗族的家庭相仿。最有趣的是以溪水为动力的捣米器，它是用水的自然流淌来做动力的，当把一个木箱灌满后，捣米的一头也就抬起来，木箱的水溢出来后自然倾覆流走，捣米的一头也就自然砸下去。捣米器不用的时候拿一根木棍支撑住即可。真是聪明！

泰国政府早在上世纪50年代就成立了国家山区部落委员会，专门保护这些少数民族的利益；随后制定了相应政策，其核心是：给泰国少数民族充分的权利进行宗教活动，保护自己的文化，并能够融入泰国社会，成为自力更生的一等公民。但在实践中，泰国政府投入的财力和物力并不是很多，使得这些人的生活水平比起一般泰国人来说还是很低。虽然他们的特色文化成为泰国旅游资源的一部分（如脖子上戴项圈的长颈克伦人），但他们子女的受教育程度仍然较低。他们传统的“轮耕方式”也因涉嫌破坏环境而被禁止，而新的种植方式还没有完全被山区部落接受。所以，泰国山区部落的文化保护与发展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

泰国清迈

泰国归来，我的总体感觉是这个国家有自己的独到之处。比如泰国实行君主立宪制不是靠斗争或是武力实现的。相反，泰国国王顺应历史潮流，主动“还政于民”，避免了许多欧洲国家发生的流血事件。再如泰国第一产业发达，第三产业也发达，但第二产业极不发达，工业品完全依赖进口。他们的对策是扬长避短，把自己的长处发挥到极致。平心而论，泰国从自己的实际国情出发，以这样的策略发展自己，比较符合客观规律，但也有缺陷，如泰国的旅游业和工业品完全依靠进口，使自己牢牢受制于世界经济的变化。“9·11”事件后，泰国的旅游业受到重创，欧美、日本等国纷纷退团，损失惨重。此外，以人妖表演、色情业泛滥及强行购物等方式不择手段地招揽游客，既对外国游客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同时给本国也带来一系列的社会问题。

作为一个访问者来说，短短几天的泰国游，给我的总体印象还是相当不错的，概括来讲就是把泰国两个字的顺序颠倒一下，即“国泰”再加上“民安”四个字。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优点，相互学习永远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