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明的“端”与“不端”

◎文/刘雪姣

或许你会问，“端着”是啥意思？这是北方的方言，相对于“放下”，意思是拿架子、拉不下脸；也可以解释成正直、有规矩的意思。

冯小刚说陈道明有些清高，喜欢“端着”。

那是在一次某电视剧的开机发布会上，一众演员和投资方一团喜气，大家都在互道吉祥，大赞剧本好、阵容齐、投资方有实力，收视率定创新高等。只有陈道明静坐一隅，默不作声。发布会正式开始了，各项活动都在有序地进行。投资方这次很看好陈道明，认为只要他出演，人气一定旺。于是，一个投资方代表走向陈道明说：“我们希望您也能发发言，谈谈自己的感受。”可是陈道明直摇头，那个投资方代表仿佛也认定了一个理儿不放弃。最终在投资方的再三劝说下，陈道明才勉强发言了：“我没什么可说的，一切要等演完了再谈，现在说的都是假话。”还声明他之所以答应演这个角色，只是觉得剧本的质量还说得过去，他自己并不是收视率的保证。一席话说得在场诸位面面相觑，颇有些尴尬。主持人连忙出面打圆场，这才草草收兵。

陈道明所为，是不是有些“煞风景”，不近人情？难怪有人说他不食人间烟火。可就是这样一位特立独行的人也有放下身段的时候。

1994 年的一天，陈道明邀请冯小刚去他家做客。冯小刚一路上犯嘀咕：这次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陈道明可是从不会随意邀请朋友去家里的，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进了门，陈道明把冯小刚让进书房。桌上早预备了一瓶二锅头、俩酒杯，居然没菜。冯小刚想：敢情是真喝酒啊！只见陈道明满满斟了一杯酒，递给冯小刚，说道：“这次请你来，没别的意思，我喜欢《一地鸡毛》中的小林这个角色，我想演。”原来如此！小林是冯小刚正准备筹拍的电视剧《一地鸡毛》的主人公，是一个曾经心高气傲却被生活打磨得失去了棱角，最后甘于平淡生活的市井小人物。听完陈道明的话，冯小刚像从来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似的上下打量着他说：“你低得了头吗？别拍出来像皇上微服私访！”“我喜欢这个人物，一切不在话下。这次我听你的，你对小林这个人物有什么要求？”陈道明诚恳地说。一见陈道明动了真格的，冯小刚也不含糊了：“只要你不‘端着’，一切包在我身上。”“就照你说的办！”陈道明又郑重地给冯小刚倒了一杯酒。就这样，一瓶酒，一个剧本，一个角色，两个人，聊到天亮。

说到做到！在接下来的《一地鸡毛》的拍摄中，陈道明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改平日的“执拗”，开始变得殷勤、周到、善解人意，任何事都会和冯小刚商量商量然后才演，戏里戏外一个样，完全找不到陈道明的影子，活脱脱就是一个小职员，入木三分地刻画了小林这个被琐屑的生活改造得面目全非的小人物形象。

“陈道明这个人，一辈子只肯在戏里低头。”冯小刚说。

为艺术可以献身，生活中却绝不肯低头。凭着这一身傲骨，陈道明多次斩获电影电视艺术大奖，还当选为中国电影家协会主席，这也算是实至名归吧。

也许很多人只看到了陈道明的清高，却没有读懂他的清醒！“端着”也是一种人生态度，我们要端起的是一个人高尚的品格和人格，是一种不与粗俗同流合污、自我提升的气质！生活中，“端着”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