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砖国家OFDI对出口技术升级的影响研究——基于投资动机视角的实证分析

李景睿， 赵婉婉

(1.广东工业大学 经贸学院， 广州 510520； 2.暨南大学 经济学院， 广州 510632)

“在过去十年中，金砖国家携手同行，成长为世界经济的新亮点。”习近平主席在2017年金砖国家工商论坛上做出的这一明确判断，揭示了在这十年中金砖国家砥砺前行的不平凡历程。这十年，金砖五国经济总量增长179%、占全球比重从12%上升到23%，贸易总额增长94%、占全球比重从11%上升到16%，对外投资比重从7%上升到12%。显然，金砖国家凭借其自然资源禀赋和廉价劳动力的优势，取得了经济的高速增长，在全球经济和国际贸易中的地位日益显著。然而，在经济飞速增长、贸易迅速扩大的同时，金砖国家的出口产品技术水平不但没有随之出现同步合理增长。对经济长期依赖出口的金砖各国来说，出口贸易的可持续性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事实上，出口产品技术水平的持续稳步提升是出口贸易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动力。初级产品正在逐渐失去其在世界贸易中的份额，技术密集型产品的增长速度要比其他产品快得多[1]；出口技术密集型产品的经济体发展更加迅速[2]；初始出口产品技术水平较高的经济体其后续出口产品技术提升得更快[3]；生产高技术产品可以有效地规避竞争并减少产业转移[4-5]。因此，各国企业都致力于提高出口产品的技术水平。

那么，如何提高出口产品的技术水平，逆转金砖国家在国际分工中的不利地位呢？以往的研究一般从增加研发投入、提高人力资本和产业政策扶持等角度探讨出口产品技术升级的路径；随着国际资本流动的频繁和加剧，近期的研究开始关注对外直接投资(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下文简称OFDI)对出口产品技术升级的影响[6-7]。对外直接投资一方面可以寻求更低成本的生产要素，绕开贸易壁垒，促进出口和创造品牌，推动产品销售渠道与国际市场的接轨，有利于本国企业更好地参与国际竞争与合作；另一方面，联合海外企业共同组建跨国战略联盟，有利于本国企业获得先进技术与管理经验，为国内经济的发展提供技术和战略性资源的保障，有助于本国企业竞争优势的形成。因此，各国企业纷纷加大对外直接投资，金砖国家也不例外。金砖五国OFDI流量占全球的比重从2000年的0.6%上升到2016年的15.3%， OFDI存量占全球的比重从2000年的1.7%上升到2016年的8.8%，其中中国的表现尤其优异(见图1)。中国OFDI流量占全球的比重从2000年的0.1%上升到2016年的13.3%，成为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对外直接投资国；OFDI存量占全球的比重从2000年的0.4%上升到2016年的5.1%，仅次于美国、英国和荷兰。那么，金砖国家的OFDI是否促进了本国出口产品技术水平的提升呢？OFDI如何促进本国出口产品技术水平的提升呢？探讨金砖国家OFDI对出口产品技术升级的影响机制并测度其影响效应显得尤为必要。

图1 金砖五国OFDI存量的演变(2000-2016年)数据来源：联合国贸易数据库(UNCOMTRADE)。

1 文献综述

关于OFDI对出口产品技术水平的影响机制，研究表明技术水平落后的国家可以通过鼓励本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吸收国外先进技术，实现出口产品技术升级。赵伟、古广东和何元庆将OFDI对母国技术进步效应的命题进行了系统的梳理，并提出OFDI与母国技术进步之间可能存在以下四个传导机制：研发费用分摊机制、研发成果反馈机制、逆向技术转移机制以及外围研发剥离机制[8]。陈俊聪发现，OFDI引致的国际服务业技术外溢效应将拓展本国服务业生产技术边界，对母国服务出口技术水平有明显的促进作用；OFDI对发达国家服务出口技术水平的提升作用比发展中国家更为显著[9]。多数发展中国家积极参与对外贸易的跨国公司通常身兼两职，一方面，通过出口贸易参与全球经济，另一方面，它们也作为对外直接投资的主体进一步扩大出口深度与广度，并以此获取国外先进技术，提升自身生产率，进而对本企业出口产品技术水平的提升起到促进作用[10]。杜龙政和林润辉的研究表明：OFDI 逆向技术溢出在我国存在显著的创新能力“双门槛效应”，当前OFDI 成为仅次于自主研发投入、人力资本投入之外，提升我国自主创新能力的第三大创新主渠道[11]。国外的研究也表明，新兴市场国家企业通过OFDI加强了与技术领先国家的联系，积累了国际经验和研发资源，这些都有利于提升企业技术水平[12-13]。新兴市场国家企业对发达经济体的OFDI将从产业专业化的比较技术优势受益，本地客户的高质量需求也推动企业进行持续的改进和创新[14]。跨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通过吸收能力、对内直接投资和当地市场竞争强度这三个因素对国内创新的影响非常显著[15]。

关于OFDI对出口产品技术水平的影响效应，大量的研究表明其存在促进作用，但作用强度受其他因素的制约。蔡冬青和周经研究发现，基于比较优势的对外直接投资对出口技术水平具有直接的促进作用，对外直接投资企业数量和对外直接投资规模与出口技术水平均呈正相关关系。此外，OFDI对出口技术水平的促进作用还受到人力资本和研发投入的正向促进以及资本劳动比和制度因素等制约[16]。陈昊和吴雯通过对东道国不同的研发资本密集程度的研究发现，我国对发达国家OFDI能够获得逆向技术溢出，对转型以及发展中国家OFDI不能获得逆向技术溢出，反而会产生正向技术输出[17]。叶娇等从企业投资动机和行业差异的角度考察OFDI对企业出口产品技术水平的影响：投资动机中，除非经营类OFDI外，其他都对出口技术水平有显著促进作用；综合来看，轻纺制造企业应进行以市场寻求为主的OFDI，资源加工类企业OFDI应以技术寻求型为主[18]。韩先锋运用门槛回归技术考察了我国OFDI逆向创新的价值链外溢效应发现：OFDI具有显著的逆向创新价值链外溢效应，且对技术开发能力的积极影响大于技术转化能力；OFDI 的动态逆向溢出在技术开发阶段和技术转化阶段分别表现出正向边际效率递增和正向“U”型非线性特征[7]。国外方面，Chen分别从理论和实证两方面研究了企业OFDI与母国研发的相互作用，发现企业对外直接投资与国内研发之间存在互补效应和替代效应，两者之间的关系是不确定的[19]。Piperopoulos等发现投资目的地影响新兴市场国家企业的创新表现，向发达经济体的OFDI比向新兴经济体的OFDI对新兴市场国家企业技术创新的促进作用更加[20]。

显然，当前关于OFDI对出口技术水平的影响并没有形成统一的结论，主要是因为OFDI对出口产品技术水平的影响与各国的经济发展水平和产业结构特征密切相关，因此针对不同国家不同发展时期的研究显得尤为必要。本文尝试利用金砖五国2000-2016年的面板数据进行实证分析，探讨金砖国家OFDI对出口产品技术升级的影响机制并测度其影响效应，为金砖国家出口技术升级、出口结构优化和国际贸易可持续发展提供理论支撑。

2 实证分析

2.1 出口技术测算

探讨OFDI对出口产品技术水平的影响首先得测算出口产品的技术水平。本文采用Hausmann等提出的出口技术复杂度指标衡量某国或地区出口产品的技术水平[2]。该方法通过对出口商品国家或地区的人均GDP加权平均数这一措施来构建该指标，其中，权重反映了在该商品中每个国家或地区的比较优势。详细测算过程如下：

首先，建立PRODY指数。该指数是出口给定某种产品的国家或地区人均GDP的加权平均数，从而表示与该产品相关的收入水平。国家或地区以j表示，产品以i表示，将j国家或地区的人均GDP记为Yj，那么，与产品i等同的生产力水平PRODYi可以表示如下：

(1)

其中，xji代表一国或地区j的商品i的出口额，Xj代表一国或地区j的出口总额，Yj代表由购买力平价(PPP)计算得出的一国或地区j的人均国民收入。分子的权重xji/Xj指该国或地区的全部出口中该商品的价值份额。分母的权重∑j(xji/Xj)加总了所有出口该商品的国家或地区的价值份额。因此，该指数代表人均GDP的加权平均数，其中权重对应于商品i在每个国家或地区的显示性偏好优势。使用显示性偏好优势的原因是为了确保国家或地区规模不会扭曲商品排名。与国家或地区j出口相关的生产力水平，用EXPYj表示：

(2)

式中，EXPYj表示一国或地区j的出口技术复杂度，xji代表一国或地区j的商品i的出口额，Xj代表一国或地区j的出口总额。

鉴于篇幅有限和数据的可获得性，本文样本选取2016年世界贸易出口总额排名前42位的国家或地区作为研究对象。这42个国家或地区在本文选取的样本区间内任意一个年度中，出口贸易总额占世界总贸易额的90%以上，所以，选取这42个国家或地区作为样本具有很高的代表性。同时，考虑到出口复杂度的计算公式是假定高收入水平的国家出口高复杂度的产品，如果一个国家的出口结构与高收入水平的国家越相似，会使计算结果偏高。而石油、天然气这些能源不被认为是高技术含量的产品，这就导致计算结果可能有偏差，因此剔除阿联酋、沙特、挪威、卡塔尔这些依赖能源出口的高收入水平国家。最终样本包含38个国家或地区(1)分别为：中国、美国、德国、日本、韩国、中国香港、法国、荷兰、英国、意大利、加拿大、比利时、墨西哥、新加坡、俄罗斯、瑞士、西班牙、印度、泰国、马来西亚、波兰、巴西、澳大利亚、越南、捷克、印度尼西亚、奥地利、土耳其、瑞典、爱尔兰、匈牙利、丹麦、斯洛伐克、南非、以色列、智利、罗马尼亚、芬兰。。

在出口技术复杂度测算中所使用的数据主要来自两个方面。第一个是联合国贸易数据库(UNCOMTRADE)公布的2000-2016年各国各类商品的出口数据。在出口产品的选取上，采用国际海关理事会制定的HS四位编码的22大类商品，最终细分为上千种商品进行出口产品技术复杂度的测算。第二个是世界银行发展指标数据库(World Bank World Development Indicator Database)，主要包括以不变价衡量的各国人均GDP。基于Hausmann提出的计算方法将相关数据代入，可计算出2000-2016年金砖国家出口产品技术复杂度，计算结果如图2所示。

图2 金砖国家出口产品技术复杂度的演变(2000-2016年)数据来源：作者利用联合国贸易数据库和世界银行发展指标数据库根据公式(1)、(2)计算所得。

整体来看，在所考察的样本区间内，除2008年受经济危机影响，各国出口技术复杂度均有轻微下降，金砖国家总体上呈现出在波动中持续上升的走势。中国、俄罗斯、印度、巴西和南非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波动范围和变化趋势基本相近，均在以一定的增速逐年递增，然而实际水平相对于发达国际来说仍存在着不小的差距，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金砖国家的出口技术复杂度目前尚有相当大的提升空间。具体来看，中国和俄罗斯的出口产品技术水平长期以来要表现出微弱的领先地位，而印度、巴西和南非的出口技术复杂度要相对低一些，但值得一提的是，印度的出口复杂度增速相比其他金砖国家来说要快得多。

2.2 影响机制分析

邓宁将跨国公司的对外直接投资动机分为四大类[21]，结合赵伟等对技术寻求型OFDI的研究[8]，本文将OFDI动机分为以下四种类型：自然资源寻求型、市场寻求型、技术寻求型以及战略资产寻求型。企业不同的投资动机对OFDI影响出口技术升级的作用机制也不同，因此，本文根据上述对投资动机的分类，对OFDI促进出口产品技术升级的机制进行分析。

资源寻求型OFDI，主要是通过寻求东道国资源，降低企业生产成本；获取更大的利润，收益反馈母公司；促进企业加大研发投入，增强企业自主创新能力等方式推动本国出口技术水平的提升。

市场寻求型OFDI，主要是通过打破贸易壁垒，扩大市场份额；获得东道国相关的优惠政策，优化生产布局；降低交易成本，提高企业的运行效率等途径促进本国企业出口技术升级。

技术寻求型OFDI，主要是通过研发费用分摊，研发成果反馈，逆向技术转移，外围研发剥离等方式提高母国企业核心技术竞争力、研发能力和自主创新能力，从而促进本国企业出口产品技术升级。

战略资产寻求型OFDI，主要通过获取先进技术、品牌、经营管理经验、市场营销体系等战略资产，弥补企业自身的劣势，提高企业竞争优势，从而促进本国企业出口产品技术升级。

图3 OFDI促进企业出口技术升级的机制分析

通过获取自然资源、扩大市场份额、促进技术进步、积累战略资产，OFDI促进了本国企业技术升级，而本土技术升级为出口产品技术复杂度提升创造了条件(见图3)。基于以上四种影响机制分析，本文接下来利用金砖五国2000-2016年的面板数据测度OFDI对出口产品技术水平的影响效应。

2.3 计量模型构建

上文的理论分析表明，OFDI对出口技术水平的影响主要通过四种渠道实现，其作用机制和影响路径是不同的。直观的数据显示，OFDI总量(OFDIS)和人均OFDI(OFDIP)与出口技术复杂度之间都存在较明显的正相关关系(见图4)。

图4 金砖国家OFDI与出口产品技术复杂度的关系(2000-2016年)数据来源：OFDI的数据来源于联合国贸易发展数据库(UNCTAD)，选取存量数据并取自然对数，EXPY数据是作者计算所得。

为了分别考察资源寻求型、市场寻求型、技术寻求型、战略资产寻求型OFDI在影响出口技术水平提升过程中的作用机制，本文设计如下计量模型：

EXPYit=α1+β11OFDIit-1+λ1Xit+ε1it

(3)

Mit=α2+β21OFDIit-1+λ2Xit+ε2it

(4)

EXPYit=α3+β31OFDIit-1+β32Mit+λ3Xit+ε3it

(5)

EXPYit=α4+β41OFDIit-1+β42Mit+β43OFDIit-1*

Mit+λ4Xit+ε4it

(6)

其中，EXPY为出口产品技术复杂度，用来衡量某国或地区出口产品技术水平，是模型中的被解释变量；OFDI分别用某国或地区人均OFDI存量和总OFDI存量来衡量，考虑到OFDI对出口技术水平的影响存在滞后性[22]，我们选择滞后一期的OFDI作为自变量；M为中介变量，分别代表东道国资源(Resource)、海外市场(Trade)、技术进步(Tech)、战略资产(Patent)，用来检验OFDI通过寻求东道国资源、扩大海外市场、促进技术进步和获取战略资产这四种途径影响出口产品技术水平的作用机制。

Xit为控制变量，表示其他影响出口技术水平的因素。根据Hausmann等[2]的“成本发现”模型，影响出口技术水平的主要因素有：人均资本和自然资源，内部知识积累(如研发、人力资本)和外部知识获得(如FDI、贸易)，促进内外部知识积累的其他要素(如基础设施、制度)等。有据于此，参考以往的研究[23-27]，我们引入反映要素禀赋的人均资本投入(Capital)、自然资源租金总额占GDP的比重(Nature)，反映内部知识的研发资金投入占GDP的比重(RD)，反映外部知识积累的外商直接投资存量占GDP的比重(IFDI)，反映基础设施的每百人拥有固定宽带用户(Net)作为控制变量。α0为常数项，ε为残差项，下标i和t分别表示国家和时间。各变量的定义和描述见表1所示。

在模型回归中，对变量M中介作用的检验：如果系数β11显著，则说明OFDI与出口技术复杂度(EXPY)之间呈线性相关关系；如果系数β21显著，则说明OFDI与中介变量之间存在线性相关关系；如果系数β32显著而β31下降或者变得不显著，则说明OFDI通过中介变量对出口技术复杂度产生影响。对变量M的调节作用的检验：如果系数β43显著，则说明OFDI与变量M的交叉项对EXPY的影响显著，那么，变量M起到了调节作用。

表1 各变量的定义和描述

2.4 数据实证分析

我们利用中国、俄罗斯、印度、巴西、南非2000-2016年的面板数据，对上文的影响机制进行验证。通过豪斯曼检验(Hausman Test)，我们发现选用固定效应模型具有较好的回归结果。同时进行截面加权(Cross-section SUR)用以处理可能对实证结果造成影响的截面异方差和同期相关。此外，考虑到中介变量之间存在共线性问题，本文在回归方程中逐项引入中介变量进行回归。回归中对外直接投资数据分别采用各国OFDI人均存量和OFDI总量存量数据。一方面，存量更加稳定，波动较小；另一方面，人均OFDI消除了经济规模的差异。

首先，针对OFDI总量存量运用面板广义最小二乘法(Pooled EGLS)进行实证分析，结果如下表2所示。其中，(1-1)是方程(3)的回归结果，(1-2)、(1-3)、(1-4)、(1-5)是方程(5)中依次引入中介变量的回归结果，(1-6)、(1-7)、(1-8)、(1-9)是方程(6)中依次引入调节变量的回归结果。

其次，针对OFDI人均存量运用面板广义最小二乘法(Pooled EGLS)进行稳健性检验，结果如下表3所示。其中，(2-1)是方程(3)的回归结果，(2-2)、(2-3)、(2-4)、(2-5)是方程(5)中依次引入中介变量的回归结果。(2-6)、(2-7)、(2-8)、(2-9)是方程(6)中依次引入调节变量的回归结果。

比较OFDI总量和人均OFDI对出口技术水平的影响机制，虽然存在些许差异，但总体而言可以得出以下一致性结论。

第一，金砖国家OFDI对出口产品技术水平有明显的促进作用。表2中回归方程(1-1)和表3中回归方程(2-1)的结果表明，金砖国家的OFDI对出口技术水平存在显著的正向作用。此外，在对四个中介变量的逐步引进过程中，OFDI的系数也显著为正。这不仅说明金砖国家OFDI能够促进出口产品技术水平不断提升，加快五国出口结构转型升级，更体现了这种影响的稳健性。

第二，金砖国家OFDI通过扩大海外市场和促进技术进步这两种途径对出口技术水平的影响显著。逐步将东道国资源、海外市场、技术进步和战略资产引进OFDI对出口技术水平的影响方程发现，方程(1-3)、(1-4)和(2-3)、(2-4)中OFDI的回归系数显著下降，海外市场和技术进步在金砖国家OFDI对出口复杂度的影响过程中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但战略资产的中介作用不显著。东道国资源则是通过吸引OFDI从而促进母国出口技术水平提升。

表2 OFDI总量对出口技术水平的影响机制

表3 人均OFDI对出口技术水平的影响机制

第三，在金砖国家OFDI对出口技术水平的影响过程中，东道国资源、海外市场、技术进步和战略资产起到了差异化的调节作用。方程(1-7)和(2-7)显示，OFDI与海外市场的交叉项回归系数显著为正，表明随着海外市场的扩大，OFDI对出口技术水平的边际影响会逐渐递增。这说明OFDI与对外贸易之间起到了相互强化的促进作用。(1-8)、(1-9)和(2-6)、(2-8)、(2-9)显示，OFDI与东道国资源、技术进步和战略资产的交叉项回归系数都显著为负，表明随着东道国资源、技术进步的提升和战略资产的积累，OFDI对出口技术水平的边际影响会逐渐递减。这符合资源、技术、资产等要素的投入产出递减规律。

3 结论及建议

本文构建了OFDI影响出口技术水平的理论分析框架，对OFDI通过寻求东道国资源、扩大海外市场、促进技术进步和获取战略资产影响出口技术水平的机制进行理论分析，并实证检验了东道国资源、海外市场、技术进步和战略资产在OFDI影响出口技术水平中的中介作用和调节作用。研究表明金砖国家OFDI对出口产品技术升级的影响存在一些独有的特征：第一，金砖国家OFDI对出口产品技术水平有明显的促进作用，其促进作用主要是通过获取东道国资源、扩大海外市场和促进技术进步来实现，但战略资产的中介作用不显著。第二，在金砖国家OFDI对出口技术水平的影响过程中，东道国资源、海外市场、技术进步和战略资产起到了差异化的调节作用。随着海外市场的扩大，OFDI对出口技术水平的边际影响会逐渐递增，而随着所东道国资源的增加、技术进步的提升和战略资产的积累，OFDI对出口技术水平的边际影响会逐渐递减。

总体而言，金砖国家通过对外直接投资(OFDI)实施“走出去”战略，关键是可以获取东道国资源，优化资源配置；扩大海外市场，增强与世界其他国家的产业联系；实现产业的全球布局，提升本国产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从而进一步促进出口技术升级。为更好地发挥OFDI对金砖国家出口产品技术升级的促进作用，我们结合现实情况并基于主要结论提出一些对策及建议。

首先，金砖国家对OFDI的政策风向标应该从鼓励量的提升转向追求质的提高。

第一，金砖国家应当制定出台更多的优惠政策，鼓励企业对外直接投资。一方面，让企业更大胆、无后顾之忧地“走出去”，提高本国的对外直接投资规模，通过对外直接投资的技术溢出及研发外溢效应，使金砖国家的出口结构得到更好的改善；另一方面还要学习借鉴发达国家的税收激励以及财政支持政策，充分激发企业在“走出去”的过程中对新技术的消化吸收再创新能力，以此达到本国出口产品技术升级的目标。

第二，金砖国家应该加强对美国、英国、日本和欧盟等发达经济体的投资，以此获取发达国家的先进技术、管理经验等，促使本国企业实现跨越式发展。对发达国家的反向型投资非常有利于提高本国企业的技术水平、管理水平以及创新能力，进而改善和优化出口产品结构，达到出口技术升级。

其次，金砖国家在积极参与全球治理的同时应重视国内经济制度和投资营商环境建设。

第一，当前金砖国家出口产品技术水平偏低，部分原因是由于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不平等的国际分工体系所导致的。金砖国家有共同的利益诉求，要以更加积极主动的姿态参与到“一带一路”建设中，加大在“一带一路”沿线地区的投资。一方面可以利用该地区广阔的市场和丰富的自然资源发展国内相关产业，另一方面可以通过对基础设施建设实现亚洲、欧洲以及非洲的互联互通，缩小市场距离。本着“共商、共建、共享”的“一带一路”建设理念和“开放、包容、合作、共赢”的金砖精神，积极参与全球治理，共同提升国际分工地位，有效促进出口产品技术提升。

第二，金砖国家虽然有共同的诉求，但也存在经济制度、国情政治、内外政策、经济周期等诸多差异，并非所有国家都可以通过加大国内研发和对外投资高效的实现出口产品技术水平的提升。对于国内基础薄弱的国家，改善国内投资营商环境，有效激发企业的本土投资热情则更为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