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在心头的春天

黄勇

轰隆隆的春雷已经响过好几回了，从七楼的窗户往下看，小区的嫩绿丛中，增添了许多红的、黄的、白的花朵。一大早，小鸟又叽叽喳喳地邀我外出踏青。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和妻子一起去踏青，在户外享受春天带给我们的福利。

距小区6公里远，没有名头的小山坡是我们踏青的去处。那里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致，没有高山流水，没有参天大树，没有奇花异草，只有一口水塘，一条小路，一个山坡，坡上一片草地和一片树林，仅此而已，而我却十分地喜欢它。我和妻子会在阳光明媚的上午，穿着运动装，在路边的开阔地停好车，背上鼓鼓的背包，走在水塘边沿长满小草的泥巴路上，双脚被底下厚厚的、软软的泥巴揉捏着，走一步，脚底轻轻地弹一下，一阵阵轻松、活泼又有点调皮的感觉遍布全身，这种感觉行走在水泥路上是完全体会不到的。长条形的水塘宛如一面不规则的镜子，清澈透明的水里有淡蓝色的天空、几片薄薄的白云和飞来飞去的小鸟。移目望去，对面的土坎、树林、草丛和野花清晰的倒影令我收住脚步，我呆呆地站着，看着，好长时间分不清出現在眼前的究竟是倒影还是一幅画家的作品。

顺着一条一米多宽、弯弯曲曲的黄土小路，仰着头，行走不到一百米便上到小山坡，坡上有一片厚厚的草地，草地上东一丛西一串地点缀着长着边缘锯齿般的绿叶、开着白色花朵的金樱子。走过草地便是浓浓密密、高高矮矮的湿地松、马尾松、樟树和枫树。被无情的秋风剥去衣衫的枫树在春温暖的怀里捂热了身子，又穿上了鲜绿好看的新衣裳。那些樟树的躯干原本被众多的叶片包裹着，但经不起春的诱惑，硬是在枝条上又挤出一片片的新叶来。精神抖擞的湿地松、马尾松伸出无数双小手，捧着一簇簇带白粉状的幼枝条向春表达着深深的谢意。地皮上，那些还未腐烂的树叶底下，正稀稀疏疏顶起一根根小草来，用手揭开树叶，小草细细的身子那样嫩，那样鲜，那样富有生命的气息，极像从母体抱出的婴儿，手舞足蹈，急切地要去闯荡新的世界。

温暖的阳光下，在草地和树林里游走一番，从包里取出水、饮料、饼干、水果和书本放在野餐垫上，和妻子相对盘膝而坐，闻着花香，听着小鸟歌唱，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回忆着往日的趣事。聊一会，站起来，跟随着蜜蜂去追逐一下花朵，看看树底下的那些小草，数一数松树幼枝上的针叶，然后各自捧着书，在字里行间寻找有趣的故事。春天的季节被我浓缩在踏青的时光里，那些和煦的阳光、绽放的花朵、弥漫的芳香、轻柔的山风、飘动的白云、豁然开朗的心情已然长在我的心头，永远也不会消去。

那里的景致一定比去年更美吧？我问着自己，在对小山坡的思念与期望中，生出些许遗憾。遐思遐想，我想到了隔壁的老吴，曲指算来，我们有40多天没有在楼下那个小亭的石桌上下棋了。他的心头上也长着一个春天吗？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我释然了，那些许遗憾被一股强烈的自信所代替。我相信，每个人心头的春天也和我的一样，很美，很奇丽，很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