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红冰 王思明
(南京农业大学中华农业文明研究院,江苏 南京 210095)
沂沭河是淮河水系的重要支流,起源于鲁中南山地丘陵地区,“向南流经临沂、临沭、郯城、苍山等平原洼地,并进入江苏境内汇集入淮河”[1]。其流域面积覆盖今江苏北部的连云港、徐州、宿迁等地区,是苏北地区最为重要的支流水系之一。从清代开始,受到“护漕”政策的影响,沂沭河流域的水利建设进入一个历史高峰期。[2]晚清漕运衰落后,苏北沂沭河流域的水利建设仍保持了一定的强度。直到新中国成立后,沂沭河流域的水利建设都是淮河治理的重要组成部分。从19世纪末到20世纪60年代,苏北沂沭河流域的水利建设以及水利治理方针都经历了重大的历史转变,并深刻影响到了当地的社会经济发展。其中,当地农业是受到水利建设影响最大的社会生产领域。有学者就认为,近代苏北地区的农业衰落与苏北水利建设的缺失,存在必然联系。[3]苏北沂沭河流域的农业生产与水利建设之间也同样存在着较为紧密的联系。从晚清民国时期到新中国成立后,苏北沂沭河流域种植业格局的变化就与水利建设的结构转变有着直接的关联。其中,水稻种植的进退就成为反映当地水利建设历史转变的重要佐证。
清代前期,苏北地区奉行“护漕”的水利政策,导致黄河、运河水系庞杂交错,流经苏北的沂沭河也被黄河所携带的大量泥沙淤积下游河道,抬高河床,“以致河道紊乱异常,灾害频生”[4]22。在这种情况下,沂沭河下游河道的行洪能力大为降低。从清代中后期开始,沂沭河下游河道的淤积速度加快,加之上游来水较多,时常在雨季造成河堤溃决、河水漫溢的局面。沂沭河河道的淤塞也导致江苏北部地区多次发生重大的洪涝灾害。例如,嘉庆七年(1802年),江苏海州直隶州发生严重的洪涝灾害,“本年五六月内雨水过多,兼之上游蒙、沂各山及六塘等河诸水汇归,下流宣泄不及,以致秋禾杂粮俱被淹没”[5]431。光绪九年(1883年),邳州也遭受沂沭河洪涝灾害的侵袭,“夏秋迭得大雨,兼之蒙沂山水下注,下游宣泄不及,以致堤埝漫溢决口,冲没民田、庐舍,积水较深,秋禾淹伤甚重”[5]884—885。
因此,疏浚河道、扩大行洪能力就成为晚清以降苏北沂沭河水利治理的地方共识。民国水利学家武同举在分析苏北水患症结所在时,就曾指出疏浚沂沭河的重要性,“江北之水,治淮必兼治泗、沂、沭,即暂不治淮,亦必先治泗、沂、沭”[6]。而治理沂沭河的第一要务就是疏通沂沭河水系的下游河道,增加行洪能力,“开凿宿迁泗水以下故道,沟通沂沭”[6]。民国十八年(1929年),南京国民政府正式设立导淮委员会,负责江北淮河水系的水利建设及筹划。[7]16导淮委员会成立后就曾计划开凿新河以供沂沭河洪水下泄目的,“新河宜深且广,使能容纳淮水全量暨沂河沭河之水”;以此达到快速行洪,“使河槽不积泥沙,河水愈流愈畅”。[8]民国十三年(1924年),苏北地方政府开始实行整顿沂沭尾闾工程,挑浚车轴河、烧香河、善后河等沂沭尾闾。[9]534—535导淮委员会成立后,苏北地方政府又于民国二十年(1931年)、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挑浚沂沭河水系尾闾的蔷薇河等河道。[9]539由此可知,增加行洪能力是晚清民国时期苏北沂沭河流域水利建设最为核心的任务。
然而,针对晚清以来屡次洪涝灾害所形成的大量积水洼地,各级政府则缺乏有效治理手段和水利规划。江苏境内的沂沭河下游地区多是冲积平原地带,地势低洼,上游洪水所携带的泥沙在此大量堆积后,“积水严重,排水不畅”[10]。特别是沂沭河流域的降水多集中在夏秋季节,排水不畅、降水集中所带来的内涝现象对当地的农业生产造成了严重的负面作用。例如,宣统三年(1911年),沂沭河流域再次发生全流域的洪涝灾害,地势低洼地区皆成泽国,“大雨积涝不退,米麦桑麻百果荡然俱尽”[5]1056。民国时期,苏北沂沭河流域的低地内涝现象仍未得到有效缓解,“夏季雨涝,草荒成片”[11]267。
综上所述,晚清民国时期苏北地区水利规划以增加河道行洪为主要实施方向,但对苏北沂沭河流域低洼平原地区的防涝、治涝工作则鲜有涉及。水利学家武同举就指出,沂沭河流域的水建建设,应以泄洪为第一要务,“筹蓄而不筹洩,大利之中,大祸寓焉”[6]。应当承认的是,增加行洪能力确实是沂沭河下游水利建设所需要关注的地方,但苏北沂沭河流域洪涝灾害频发的另一重要原因是沂沭河上游雨季洪水下行过快,且洪水流量巨大。如果只是单纯通过疏浚下游河道而忽视对上游洪水的存蓄,并不足以完成整个流域洪水的平稳下泄。清代两江总督尹继善就曾解释过苏北沂沭河流域洪涝成因,“大雨之时,本处之水已多,又兼上游东省之沂、濛、汶、泗诸山之水并发,建瓴直下,以致邳、宿一带湖河水势骤涨”[5]177。所以,如果无法遏制上游洪水短时间内的大量下泄,下游河道疏浚也就成为一种治标不治本的行为。因此,近代沂沭河流域以增加河道行洪能力为主的水利建设方针并不足以消弭当地水患,晚清民国时期苏北沂沭河流域的水旱灾害依然十分严重。
沂沭河流域稻作农业出现的时间十分久远。在连云港藤花落遗址中,考古人员发现了龙山文化时期较为完整的原始稻作农田的各种基本元素,如炭化稻、水沟、水田等,“证明藤花落遗址以农业经济为主,而且稻作农业经济十分发达”[12]3。这就说明了沂沭河流域的水稻种植时间可以追溯到史前时代。秦汉以来,苏北沂沭河流域是水田、旱作农业交汇之处,当地的水稻种植也一直处在较大的规模。明朝隆庆年间编纂的《海州志》在《土产》一节中,将水稻列为五谷之首,并说明当地水稻品种甚多,“名品甚多,不能悉载”[13]。乾隆年间编纂的《邳州志》中,水稻也在记载的作物中位列第一,“有水稻、旱稻、糯稻三种”[14]。这说明在清代前期,水稻在苏北沂沭河流域的种植规模依然较大,是当地主要的粮食作物种植品种。
然而,到晚清民国时期,水稻种植在苏北沂沭河流域呈现出整体消亡的态势。咸丰年间编纂的《邳州志》中,水稻在物产名录中的地位就一落千丈,在谷属作物中排在最后一位。水稻的种植面积也下降十分明显,“产稻十一二”[15]253。民国时期,邳州境内虽然还存在稻作农业,但已经不占据农业生产的重要地位。嘉庆《海州直隶州志》中也记载海州地区水稻种植稀少,“海州水田少而旱地多”[16]178。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所编纂的江苏省志中也记载,淮北地区的水稻种植都已经趋于消亡,“自淮安、阜宁以北,徐、海各属,稻产几已绝迹”[17]145。徐州、海州都属于沂沭河流域的影响范围,徐、海等地区水稻种植已经呈现消亡态势,“种植业以旱谷杂粮为主”[11]243。这就意味着在整个苏北沂沭河中下游地区都已经不存在水稻的大规模集中产区。一直到新中国成立前,苏北沂沭河流域大部分地区已经转变为旱作农业耕作区,“境内基本上属于一年一熟的纯旱作物地区”[18]215。以赣榆县为例,1930年当地种植粳稻和糯稻的耕地总面积为14.7万亩,但1949年赣榆县水稻种植面积就快速下降为4.16万亩,只占到当年粮食作物耕种总面积的2.8%。[11]246—247到1950年,赣榆县的水稻种植面积更是下降到1.6万亩。[19]95有学者也认为,清代以来,苏北稻作区域出现大规模南移现象,“淮北地区的种植业结构则普遍恶化,以至于无法维持农家极为喜好的高产的稻米种植”。[20]254由此可见,水稻种植面积的大幅度下降也标志着近代苏北沂沭河流域农作物种植结构的重大转变。
晚清民国时期,苏北沂沭河流域出现水稻种植的衰退,其实与当地的水利建设存在重大的因果关系。水稻是一种对水资源依赖较多的作物品种,同时对水资源的质量要求也较高。洪涝以及干旱来袭,水稻种植就会受到显著影响。沂沭河流域虽然河流众多,但却饱受水旱灾害侵袭。其中,平原洼地洪涝季节容易积水,同时又排水不畅,并不适宜水稻的大面积种植。尤其近代苏北地区的水利建设多注重河道的疏浚、增加下游行洪能力,忽视了平原低地的内涝治理,内涝区域不减反增。晚清民国时期,沂沭河流域甚至流行“广种薄收”的农业生产思想,以应对沂沭河流域水旱灾害频发、自然条件恶劣的耕作条件。[21]因此,这种侧重行洪忽视治涝的水利建设策略对水稻种植产生了极为不利的影响。民国《邳志补》中就有记载,“邳虽泽国,可稻之田少,盖稻宜清水,山水泛滥多挟泥沙留滞稻叶杈桠间,水落而苗莠”[22]694。由此可知,晚清以降苏北沂沭河流域虽然水资源丰富,但却不能满足水稻种植的现实需求。民国时期,苏北沂沭河流域的水旱灾害依然频繁,水稻种植面积的持续衰退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新中国成立后,沂沭河流域的水利建设获得了空前发展。为了解决沂沭河下游的长期水患,山东与江苏地方政府先后实行了“导沭整沂”和“导沂整沭”等大型水利建设工程。1948年9月,华东水利部确定了导沭规划方案并组织派遣测量队对沂沭河流域进行水文测量,正式开始了对沂沭河流域的水利整理工作。[23]2951949年11月,沂沭河流域的水利建设确立了山东、江苏联合治理的指导方针,“导沭以山东为主,苏北为辅;导沂以苏北为主,以山东为辅”[24]120。到1953年,新开凿的沂沭河下游泄洪渠道基本完成,“开挖新沭河、分沂入沭水道,沂、沭河干流培堤等工程”[25]326。这标志着以河道疏浚、增加下游行洪能力为主要目的的“导沭整沂”和“导沂整沭”工程基本完工。从水利建设的理念上看,新中国成立后兴修的“导沭”、“导沂”等工程仍延续了民国导淮时期的水利建设方针,注重河道的行洪、泄洪。
同时,新中国成立后,沂沭河水利建设开创性地增加了蓄水治涝的治水理念。沂沭河水系自北向南呈扇状水系分布,上游东汶河、梓河、蒙河、祊河、白马河、袁公河等支流皆汇入沂沭二河。夏秋雨季,沂沭河下游河道即便疏浚拓宽,亦难以承受各支流同时携带而来的巨大水量。沂沭河下游尾闾诸河道承受的水量过大,“为沂、沭、泗及淮北沂、运、沭流域排水量的7倍之多,水势之大,来势之猛,泛滥成灾,势所必然”[26]192。因此,新中国成立后,苏北地方政府很快就意识到雨季堵截上游洪水的重要性。新中国成立后编写的《东海县志》中就记载,“建国初期,兴修水利只重视排水,忽视蓄水。50年代中期,为减轻低洼地区洪水威胁解决丘陵山区灌溉用水,注重蓄水工程建设”[18]266。所以,“导沭整沂”、“导沂整沭”等水利工程初步完成后,山东、苏北地区纷纷开始重视蓄水工程的建设。
从20世纪50年代中期开始,沂沭河流域开始在全流域范围内兴建大中型水库,用以蓄水防洪、灌溉等。1955年,治淮委员会决定组织苏、鲁两省编制沂沭泗流域规划,计划在沭河中上游兴建水库,以削减洪峰、蓄水灌溉。[27]2561957年至1962年连云港地区(苏北沂沭河流域的核心区)相继修建了石梁河、小塔山、安峰山等三座大型水库,以及八条路、横沟等一批中型水库。(参见表1)
表1 20世纪50—60年代苏北沂沭河流域大中型水库建设情况
续表
这些新修的大中型水库极大缓解了下游河道的雨季来水量,确保了苏北沂沭河下游河道的相对安全。其中,苏北沂沭河流域修建的石梁河水库是江苏省境内最大的人工水库,设计灌溉田亩90万亩,抗洪能力提高到千年一遇。[9]519安峰山水库防洪作用也十分突出,“水库滞蓄洪水,保护下游近百万亩农田不再受洪涝灾害”[18]266。再加上沂沭河上游山东地区修建的十余座大型水库相配合,沂沭河上中游主河道的洪峰被层层拦截,苏北地区的洪涝灾害也大为降低。
除此之外,苏北沂沭河流域开始兴修大批小型水库,以配合大中型水库的蓄水、灌溉、防涝作用。从1956年起,苏北的赣榆、东海等县开始试办小型水库建设,“消灭山洪危害,减少河流径流量,增加农田抗旱能力”[9]525。到20世纪70年代前,苏北沂沭河流域修建了上百座小型水库。这些小型水库虽然蓄水量有限,但对山区水土保持、农田灌溉、迟滞洪水下泄时间均起到了重要作用,也成为苏北沂沭河流域蓄水治涝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从整体上看,新中国成立后,沂沭河流域的水利治理已经摆脱了晚清民国时期以增加行洪能力为核心的水利建设模式。苏北沂沭河流域的水利建设开始转向排蓄相结合的新模式,在完善下游河道疏浚的同时,更加注重上中游地区洪水的存蓄利用。这也表明新中国成立后苏北沂沭河流域的水利建设已经从单纯的河道防洪转向为全流域内水资源的综合治理和利用。
晚清民国时期,沂沭河流域洪涝灾害泛滥,苏北当地社会视沂沭河水为灾害根源,遂以行洪排水作为水利建设的最高方针。这种治水理念从客观上造成了沂沭河流域水资源的巨大浪费。沂沭河流域地处黄淮平原南缘,农业用水常常处于短缺的状态。因此,新中国成立后,沂沭河流域实行的排蓄结合的水利治理策略,不仅使沂沭河下游地区免受洪涝灾害侵袭,还使得沂沭河流域的水资源保有总量得到质的飞跃,农业用水环境大为改善与提高。苏北沂沭河流域的水稻种植复兴就是苏北沂沭河流域农业用水资源充沛的直接体现。
如上文所述,晚清民国时期,苏北地区水稻种植面积日益缩减,不再是当地农业生产的主要农作物品种。这主要是由于苏北沂沭河下游地区水稻种植所需的优质水资源不足,以及当地洪涝灾害频发。新中国成立后,历经20世纪50至60年代水利建设的持续发展,苏北沂沭河流域的农业用水条件大为改善。特别是沂沭河流域大、中、小型水库的普遍建设,使得依托于水库蓄水量的大中型灌区纷纷出现。以连云港地区为例,“全民大建水库拦洪蓄水灌溉,兴建12个大中型自流灌区,建成62个小水库自流灌区和25座机电提水灌溉站”[9]552。因此,优质充足的水资源、无洪涝灾害就成为新中国成立后苏北沂沭河流域恢复水稻种植的先决条件。
20世纪50年起,国家开始在淮北、华北等地区推广“旱改水”试点,即在水利条件较为优越的地区推动水稻种植取代旱作农业。苏北沂沭河流域就是“旱改水”推广的地区之一。例如,赣榆县依托当地修建的大中型水库,开始进行“沭北旱田改水田”工程,“开工兴建小塔山大型灌区灌溉渠系,实行大面积旱田改水田”[28]372。沂沭河下游的邳县、东海、灌云等县,也都开始了大规模的“旱改水”行动,并获得成功。所以,苏北沂沭河流域的水稻种植面积大幅度提升,水稻也重新成为苏北地区最为重要的粮食作物之一。
1949年邳县的水稻种植面积仅为0.45万亩,到1959年水稻种植面积就扩大到19.1万亩。[29]1811949年灌云县的水稻种植面积只有0.1万亩,到1958年就增长到4.9万亩,同时试种双季稻获得成功。[26]290东海县在1957年大中型水库灌区兴建前,未有水田稻作农业的分布。石梁河水库、安峰山水库建成后,1962年东海县的水田面积达到了1万亩,1965年更是扩展到23万亩左右。[18]2141949年赣榆县水稻种植面积为4.16万亩,到1956年达到了16.01万亩,到1965年更是达到25.09万亩。[11]247—248从苏北沂沭河流域的整体来看,新中国成立后水稻种植出现的复兴局面,实则得益于沂沭河流域排蓄结合的治水方略。
同时,苏北沂沭河流域水稻种植的扩大化,也需要当地水利建设的持续投入。苏北沂沭河流域的蓄水工程建设与当地的水稻种植产生了良性互动。并且,沂沭河流域的水利设施成为稳定水稻生产的关键因素。为了确保水稻种植的用水需求,苏北在20世纪50至60年代修建的大中型水库都不断进行加固维修,大中型水库灌区的配套设施也不断完善。以石梁河水库灌区为例,1958年石梁河水库开始兴建后,水库灌区初具规模。1957年至1971年,石梁河水库灌区又持续开挖石安河等输水渠道以及灌区配套工程,并分别设立沭南灌区和石梁河等两大灌区。截止到1975年,沭南灌区总计完成总干渠1条、长55公里,干渠32条、长148公里,支渠226条、长918公里;石梁河灌区总计完成总干渠3条、长33.4公里,干渠9条、长120公里,支渠191条、长350公里。[27]262正是借助如此完备的水利设施,石梁河水库灌区也成为苏北沂沭河流域最大的水稻种植基地之一。此外,大规模的水稻种植也为大中型水库及灌区工程换回一定的经济收益。例如,小塔山水库灌区和石梁河水库灌区从1964年开始征收水费,在70年代之前,水稻是农业生产唯一需要交纳水费的作物,“水稻每亩0.5元,其他作物不收”[11]368。由此可见,新中国成立后苏北沂沭河流域的水利建设与水稻种植呈现出一种相互促进、共同发展完善的局面。
水稻种植的兴衰直接反映了晚清以降苏北沂沭河流域水利治理的实施效果。从结果上看,晚清民国时期偏重行洪、泄洪的治理方略并未起到根绝水患的目的。民国建立后,苏北沂沭河流域的水患依然严重,1906年至1940年,苏北沂沭河流域就发生了较大的水灾11次。[26]192在苏北地区,极度依赖水利建设的水稻种植也逐渐消亡。新中国成立后,苏北地区奉行排蓄结合的沂沭河治理方针,通过修筑水库、设立灌区等方式,既起到了防洪除涝的目的,又促进了苏北地区水稻种植的复兴,推动了“旱改水”农业计划的实施。由此来看,新中国成立后进行的沂沭河流域的水利治理取得了显著的防洪灌溉效果,具有十分积极的意义。
值得注意的是,晚清民国时期,苏北地区并非没有人意识到蓄水的重要性。然而,这一历史时期苏北地区的水利建造资源以及政府动员民间的能力,均并不足以支撑鲁南、苏北地区兴修大型蓄水设施。例如,马俊亚在分析明清以来淮北的历史地位时,认为民国时期徐淮地区已经陷入持续衰退的局面,当地的水利建设也大多缺失。[20]213—228同时,民国时期沂沭河流域的水利建设还处在各地区各自为政的状态,缺乏统一的设计安排,“水利不兴,出于争议”[6]。在这种情况下,苏北地区自然无法完成排蓄结合的水利建设。新中国成立后,治理淮河,已经上升为国家战略。作为淮北的重要水系之一,沂沭河流域获得的水利建设资源也十分完备。江苏、山东两省在沂沭河流域水利治理上统筹协作,与民国时期苏北、鲁南水利建设各自为政情况的迥然相异。因此,新中国成立后苏北沂沭河流域的水利建设才得以快速推进,并取得重大成效。[基金项目:江苏省研究生科研创新计划“近代江苏沂沭河流域农业发展研究”(项目编号:KYCX19_06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