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英旦
文学阅读,实际上是学生针对阅读内容进行的接受活动,而作为接受者的学生会带着各种各样的意图或意向进入接受过程中。为了满足自身的情绪慰藉,实现对自身特殊经验的唤起,学生会充分调动潜藏在内心的心理默契和经验约定因素,即惯例经验。这种经验是在主体意识内部经过复杂而微妙的准备和变化形成的,是一种习以为常的反应。有时候,我们会非常痛恨这种反应,觉得它已经成为既定常规的反应,而无法为我们带来更多意外和惊喜。但是我们又不能对这种正常的反应加以抑制,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不受惯例经验影响而施展对文学内容的接受行为,当然也没有任何一个作家不受惯例经验影响进行创作。换句话说,每个人实际上都在自身印刻下对艺术对象的经验反应痕迹。作家具备可以授予审美客体以鉴赏资格的惯例背景,读者也会通过维系过去时态的心理活动获得一种惯例经验,进而形成一种与文学作品之间的默契。所以,教师可应用“惯例经验”这种理论,引导学生探寻作品中透露出作者的惯例经验,以及自身接受活动展开时所展现出的惯例经验。当然,每一次阅读都是一次惯例经验的积累,因此,教师还要引导学生对惯例经验进行扩充和颠覆。
在《美学译文》中,美学家乔治·迪基认为,文学这一艺术门类和其他相异的艺术门类都表现出一个相同特征,都包含为了使该门类所属的艺术作品呈现其特质的框架结构,这一框架结构便是作者在作品中表现出的惯例经验。简而言之,它最直接的表现方式是文学自身特殊的惯例形式,也是关于体裁规则符号的特写。从作品的层面而言,这些方面的存在一直制约着作者的创作活动,并使创作活动沿特定的轨道行进。从作者方面来看,其自身也具备审美的惯例,这是一种创作角度或风格的倾向,是一种如何从生活择取审美对象,又如何授予审美对象鉴赏资格的冲动,会长久地对作者的创作产生影响,使创作者在创作中感受到审美对象目标涉入的自由,也感受到自身独立意志抒发的自由。可以说,文学作品当中无一例外都透露着惯例经验。这种经验是个人逐渐积累,又在自身约定俗成的,其独特性使每一位伟大的作者都成为独立的“文学气象”。这种经验是区分艺术和非艺术的维度。在初中语文教学中,教师可以引导学生探寻作者在作品中表现出的惯例经验,从而获悉作者的目的、情感,包括写作风格和背景,这无疑为学生深入理解文章奠定了基础。
以史铁生的《秋天的怀念》为例。史铁生独特的生命体验其实早已成为其写作的惯例经验。关于这一点,教师可以引导学生结合对史铁生其他作品的阅读,来体会惯例经验对其写作的影响。例如有学生将《秋天的怀念》与《合欢树》等作品结合起来进行分析,认为母亲对史铁生的影响是重大的。作者对爱全部的印象都是母亲给予的,所以“母亲”则成为史铁生笔下无法绕开的一个“情结”。由于作者的内心对亲情具有更为深刻的认知,因此平淡的语言、朴实的文字,不经精雕细琢的文章同样具有感人的力量。为了更加明确这种结合作者、作品解读出来的惯例經验,教师还可以为学生讲解史铁生的人生遭遇。当然,这是从作者自身的惯例经验挖掘切入的。教师还要引导学生通过结合阅读实现对作者文章形式的理解,并概括出史铁生文章技巧把握的惯例经验。通过阅读,学生断定史铁生的作品大部分以“诉说”的方式进行,情感更加真实,具有娓娓道来的感动。
在文学接受活动中,我们总会追踪到文学接受者对于特定样式文学作品的经验反应痕迹。换句话说,接受者的阅读自始至终都表现出独特的惯例经验。这种经验的形成实际上是漫长而复杂的,几乎已经成为一种心理演变史。在阅读的时候,这种经验并不会引起学生的注意,却会无时无刻地对学生的阅读产生影响。惯例经验已经与阅读活动达到默契的程度,没有人在不受惯例经验影响的情况下实现文学接受活动。正如赫希在《释义的效度》中所说的那样:“我们发现的意义正是我们所期待发现的意义。”在这里,我们所期待的东西便是在接受行为中所唤醒的惯例经验,它对我们将要获得的东西产生强有力的影响,甚至主导接受者的接受行为。因此,为了实现文学阅读的有效性,帮助学生实现文学接受活动的意义,教师可以引导学生通过确立预期的方向及对阅读的期待,感受自身惯例经验在接受活动中的喷发。
以史铁生的《秋天的怀念》为例。毫无例外,接受主体都是秉持着“披文以入情”的经验展开阅读,通过品文嚼字抵达情感的核心。但是很多学生对此并无意识,只将与作者形成情感共鸣作为阅读的本能看待,所以有时候会表现得无序而犹豫。为此,教师可引导学生有意识地确立阅读期待,感受惯例经验在阅读接受活动中的“运筹帷幄”。例如,通过教师引导,有学生认为阅读首先要整体感知课文,明确文章大意以及题目的含义,然后再品读细节,具体感知文章中母子间那种炽热深沉的情感。这透露着学生关于阅读技巧的惯例经验,学生受这种期待影响获得所期待的意义,充分表现出惯例经验对接受活动成果的获得所发挥的作用。
瑞士学者埃米尔·施泰格强调,人们可以对某种艺术形式追溯上千年之久,并从中概括出共同点而获得某种惯例经验。但是这种经验很容易在新事物产生带来一种新模式之后,出现作用削弱的迹象,甚至直接化为乌有。因此,我们在看到惯例经验与文学接受主体协同而来的同时,还要看到惯例经验与形式发展的交织,并承认它形成周期的漫长,以及其并非永远不变的事实。并以这一观点为基础,实现旧的惯例经验对新的惯例经验的催生,进而逐渐推翻旧的经验,扩充新的经验,作为文学接受者的学生更应该注意这点。
伊塞尔分析,要完全重复相同的经验是不可能的,对同一篇文章,第二次阅读总是不同于第一次阅读,随着经验的累积,两次阅读便不可能毫无差异地相互追随。文学接受者虽然可以应用过去的经验,但是也能在这一基础上进行“创造经验的再组织”。所以教师要引导学生对《秋天的怀念》进行反复阅读,随着创造性经验的再组织,学生会能动地获取新鲜的感受,进而实现惯例经验的扩充和颠覆。例如,学生经过反复阅读,实现了自身与作品的联系,并通过阅读体会到生命的意义,获得珍爱生命的感悟。
惯例经验是人们在漫长而复杂的活动中积累下来的,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认识或体验事物的方式,可以应用在文学作品的创作,也可应用在文学接受活动中。随着活动的不断进行,旧的惯例会不断催生新的惯例,在阅读活动惯例经验应用过程中,教师还要实现对惯例经验的扩充和颠覆。
作者简介:江苏省苏州工业园区星海实验中学语文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