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走“娘家贼”

仝红霞

名副其实的“娘家贼”

“弟妹下班了？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哈，改天再来。”我刚进门，大姑姐提着大袋小袋，慌慌张张地走了。我不看都知道，大姑姐又来家里搜羅东西了，她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娘家贼”。

婆婆直摇头，唉声叹气地说：“当初真是瞎了眼，嫁了那么个懒惰的男人，家里穷得叮当响，也不想个法子赚钱，若不是靠娘家人救济，两个孩子都得喝西北风了。”

大姑姐命苦，丈夫是个懒鬼，不出去赚钱，每天还要喝二两白酒，一喝就醉，一醉就倒，呼呼睡一觉，大半天就过去了。家里有几亩地，每年在地里晃悠晃悠，干等着庄稼变卖的几个钱养家糊口，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大姑姐被逼得出去打零工，村里有红白喜事的时候，她去给人家端盘子，洗碗，给孩子们赚点零花钱。每次回娘家的时候，见什么拿什么，就连我们剩余的几个馒头，都要拿回家。

一天，我收拾了几件八成新衣服和背过的几个包包，打算给我老家的二姐邮寄回去，二姐跟我身材差不多，都穿L码。二姐也是个农民，她除了种地，去年还包下了个养猪场喂猪。二姐一向节俭，这么多年，一直穿我换下来的旧衣服，我也习惯性地会给她寄回去。

我怕大姑姐看到，专门放在了隐蔽处，等到邮寄的时候再拿出来。

周末，我有空，打算把这件事办了，我刚把衣物拿出来放在了沙发上，碰巧大姑姐就来了，她看到沙发上的一堆东西，两眼冒金光，“弟妹，这些是不是都不打算要了，我都收拾走了哈。”“要的，要给我二姐邮寄回去。”我毫不客气地回绝了她。

我很烦她，心里想：“你五大三粗的，这些衣服穿着也不合适呀。”大姑姐翻着看看这件，又瞅瞅那件，“弟妹，这两件，宽宽大大的我能穿，我拿了哈。”还没经过我同意，大姑姐已经把衣服装进了自己的袋子里。

她伸手拿习惯了，理直气壮，让我心里很不爽。

我和二姐视频聊天，偷偷吐槽大姑姐的行为，二姐却劝我，说：“能帮就帮一点，毕竟都是一家人。再说了，我现在不穿你退下来的衣服了，我自己都买了好多衣服呢。”二姐吐了下舌头，推开柜子，让我欣赏她置办的新衣，“我去年收入不错，光靠养猪就收入了十来万。”我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对着二姐这个养猪婆撇撇嘴，说：“真是有钱可以改变一个人，当上猪老板就是不一样了，知道为自己活了。”

帮大姑姐指出一条致富路

我捉摸着，救急不救穷，大姑姐家的两个儿子也一天天长大了，家里的开销越来越大，总等着娘家救济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呀。

我跟老公商量，我们救济大姑姐，犹如杯水车薪，何况我们的日子也不宽裕，以后有了孩子，花销会更多，哪里能顾及大姑姐。

“走一步说一步吧，要不然我们还能怎样？”老公连连打着哈欠，转过身已经打起了呼噜。

那天大姑姐又来搜罗东西，我跟大姑姐说：“姐，你没想过干点什么能赚大钱的事情？”“她一个女人家能干什么赚钱的大事。”婆婆以为我嫌弃大姑姐，拐着弯挖苦她的宝贝女儿呢。

“你看，现在国家政策鼓励农民发展畜牧业，养猪养羊什么的，你和姐夫都可以干，发展好了，一年收入不菲。”我只是想到了二姐养猪发家致富的例子，想给大姑姐提供一个致富的思路而已。

我给大姑姐讲了讲我二姐和姐夫的喂猪经历和可观的收入，惊得大姑姐眼睛瞪得圆圆的，嘴里“啧啧啧”地赞叹不已。大姑姐津津有味地听完故事后，提着大包小包回去了。

本来大姑姐隔三岔五就会回一趟娘家，这次已经隔了半个月都没来了，老公低声指责我，嫌我说那些养猪养羊赚钱的话，肯定是伤了大姑姐的自尊，不好意思来得这么频繁了。

婆婆着急地拨通了大姑姐的电话，只见婆婆听着电话，脸上慢慢地有了喜色，而且还不住地说;“好好，挺好的，好好干。”

婆婆挂断电话激动地说：“你大姐开窍了，她把自己攒的一点私房钱拿出来，买了三只母羊和两只公羊，在自己院子里砌了个羊圈，每天忙着喂羊呢。那个懒惰的女婿也帮着放羊，给羊准备饲料呢。”我和老公相视而笑，替大姑姐高兴。

几个月后，大姑姐家的母羊下了六只崽儿，绵羊已经从四只发展到十只。卖了几只小羊羔，收入可观，回本较快。

大姑姐每次来家里，不再急着搜罗东西，而是和我们讨论继续扩大养殖的思路，距离她们村子500米之外，有一些空房，她想把那块场地租赁下，作为养殖地，扩大养殖规模。

我们都举手赞成，我和老公给大姑姐凑了一万元，让她作为成本，放手大干。自从有了这些羊，大姑姐和姐夫大变样。大姑姐忙里忙外，边学习边饲养，把养羊的技术摸索得一清二楚;喝酒的姐夫也不再蒙头大睡了，他每天负责放羊，储备羊饲料。

过年时，大姑姐高兴地提着年货来看婆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么多年来，婆婆第一次看到大姑姐这么大方，“今年收入还不错？看这情形，是翻身了？”大姑姐摆出了剪刀手，“收入2万，再发展一年，羊群壮大后，收入还会翻翻。”

大姑姐成为“羊老板”

那天大姑姐给老公打电话，“弟弟，有空来我羊场吧，我这里有蟠桃。”我和老公都休息，正好闲着没事干，便开着车去大姑姐羊场里溜达一圈。我们来到村外，远远看到大姑姐穿着从我这儿捡走的那件红色的卫衣，正赶着五六十只羊在土坡上放羊，前面还有一只牧羊犬帮忙。

大姑姐并没有看到我们的到来，只听到她深情地唱着电影《少林寺》中的插曲《牧羊曲》：“林间小溪水潺潺，坡上青青草，野果香山花俏，狗儿跳羊儿跑，举起鞭儿轻轻摇，小曲满山飘，满山飘。”

听着大姑姐跑到外婆家的调调，我和老公在旁边已经笑得弯下了腰，“哎呀，你们来啦。”大姑姐一回头，乐呵呵地朝我们走来。“与羊为伍的日子过得挺快乐嘛。”我和大姑姐逗乐。“放眼望去都是钱，能不高兴吗？你看那块地，我种了些苜蓿，专门给羊吃的。”我顺着大姑姐手指的方向望去，绿油油一片，那儿寄托着她的希望。

走进大姑姐的养羊场，我们看到草料充足，这些她都没有花钱去买，都是姐夫去别人家收割过的地里，捡来了玉米秆，红薯蔓，豆蔓等，拉回家切碎后就成了现成的免费羊饲料，以前这些东西都会被烧掉，如今却成了羊儿们的食料，废物也变成了宝。

我看到在院子的一角还堆放着一大堆蟠桃。大姑姐说，这是别人家卖剩下的桃子，不要了，全都送过来喂羊吃。我心里咯噔一下，大姑姐所说的蟠桃，不会就是院子里的这一堆吧？

果不其然，大姑姐已经给我们准备好的蟠桃，就是从那一堆里面挑出来的，大姑姐真让我们哭笑不得。她家不仅蟠桃丰盛，她还拿出哈密瓜招待我们，过一会儿又抓来了几苗葱和一串蒜，要让我们带回家。

看着热心的大姑姐如今有了不错的收入，还想把多余的一点东西送给我们，我和老公感到很欣慰。拿这点东西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看看大姑姐的事业和她的生活状态，才是我们的真实想法。

我怀孕后，大姑姐给我送来了用羊奶和羊油做的夹酥饼，超级好吃。

以前我嫌弃的那个大姑姐，不怕脏不怕累，通过自己的努力，从贫穷走向了富裕。与羊为伍，才显出了她的魅力。

周易有曰：“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如今与羊为伍的大姑姐，穿得洋洋气气，心里洋洋得意，日子过得喜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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