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基强
说起钓鱼,我从摸竿到现在已有50多个年头,算得上一个“忠贞不渝”的钓鱼爱好者。在我钓鱼生涯的前20年,松花江的野生鱼要比现在多,那时每次出钓都很看重鱼获,如果钓得好,就可以改善家里的伙食,左邻右舍也能跟着沾点儿光,但这种时候并不多;后30年,江里鱼的数量和品种都大不如从前了,而鱼获总体上却比以前增多了,并不是我的钓鱼技术比过去提高多少,而是得益于一本钓鱼小册子,我从中学到了许多从前不曾接触到的钓鱼知识,悟出了其中的门道。
上世纪80年代后期,松花江静水江汊里的鱼越来越难钓,钓手竿几乎遇不到一条像样的鱼,我便在大江边甩底钩。我去渔具店买蚊帽,发现货架上摆着几本封面朝外的小薄册子,上面写着“钓鱼问答”。我还是头一次看到钓鱼的书,立即买了下来。这本小册子共计157页,绘有插图,由辽宁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辽宁省新华书店发行,每册售价1元。
《钓鱼问答》封面
《钓鱼问答》封底
《钓鱼问答》目录
《钓鱼问答》版权页
书中详细讲述了鱼的生理结构、生活习性,天气、季节、水温、涨水落水对鱼类觅食及活动的影响,以及饵料的分类、钓具的正确使用方法等。让我汗颜的是,我拴鱼钩居然错了23年之久,脑线(子线)始终拴在钩柄的后端。小时候我看父亲拴鱼钩时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父亲也没对我说过,等我自己动手拴鱼钩时,想当然地认为鱼线就应该在钩柄的后面,这样才显得规矩。读了这本书后才知道,正确的拴钩方法应该把脑线拴在钩柄的内侧,这样鱼钩刺鱼时才会牢固有力,不易跑鱼,自己以前的那种错误拴法不知中途跑掉了多少鱼。
这本书打开了我的眼界,让我清楚只有“用鳃呼吸,靠鳍运动,生活在水里的脊椎动物才称得上鱼”这一概念。过去我仅知道鲸鱼用肺呼吸,不属于鱼类,但我怎么也没想到,没有一点儿鱼模样的海马却属于真正的鱼类。我在书中目睹了许多以前闻所未闻的词汇:海竿、绕线轮、鱼星、鱼护、摘钩器、主线、风线、脑线,以及鱼拓的制作、钓鱼日记的写法……还知晓了嘎牙子的学名叫黄颡,底钩叫砣钓;还有多种钓法,如用球形集团钩、雪花形集团钩和豆饼钩等等。真是越读越喜欢,越看越有味。书中还介绍了海钓和冰钓,使我学到了海钓的知识,掌握了冰钓的方法。上世纪90年代初,单位委派我去大庆的一家大酒店工作。酒店不远有一个天然的大水泡,里面生有许多老头鱼(葛氏鲈塘鳢),我就是按照书中介绍的冰钓的操作方法,首次在冬季破冰而钓,成功钓获了许多老头鱼。
浮标和铅坠的比例
球形集團钩
书中介绍的两用鱼护
怎样写钓鱼日记
这本小册子虽然篇幅有限,但内容充实广泛,几乎囊括了一切与钓鱼有关的知识。例如:夜钓如何架设简易塑料帐篷,怎样制作各种钓器、摘钩器和两用鱼护,怎样预防蚊虫叮咬,如何处置蜂蛰、蛇咬,就连经常吃鱼能防病祛病、垂钓有益健康等内容都一一独立成篇。我对垂钓有益健康这一理念感同身受,自己就是通过钓鱼活动疗好了身体上的一些疾患。特别是书中提出用钩大小要适当、用钩宜小不宜大、鱼钩的大小要根据目标鱼的大小和口型而定的观点对我启发很大。父亲在世时用的底钩都是大钩,那时钓到的多是鲇鱼、鲤鱼和大鲫鱼,所以在我的印象中,底钩用的都是大钩。80年代后期,松花江里的鲇鱼、鲤鱼、大鲫鱼已经很少见了,能钓到的鱼多是小嘴嘎牙子(学名青 ,嘴小,和黄颡十分相像,个头比黄颡细小,长不大,比黄颡数量多)、牛尾巴(学名乌苏里 ,长得像黄颡,个头比黄颡大,尾巴细长,身上的三根硬刺没有黄颡突出,分叉的尾鳍末端比黄颡圆,现在松花江已经不多见了)、船丁子(学名蛇 ,当时数量很多,现在松花江也不多见了),如果继续习惯性地沿用以前的那种大钩无异于无的放矢。这本钓鱼小册子,改变了我以前钓底钩用大钩的固有观念,鱼获从此有了转机。
1993年夏,我在一家大书店看到了一套新出版的钓鱼丛书,一共五本,五本的售价是20多元。当时市场上卖的嘎牙子1元钱能买3斤,20多元算是不小的花销。我犹豫了片刻,从中选了三本,花了15元5角。这三本书共计874页,翻阅后感觉钓鱼的内容扩展细化了,但没有多少我需要的,这三本书至今依然完好如新摆在书架上。也许是先入为主吧,每当我拿起《钓鱼问答》这本已经磨损的小册子时,就会有一种亲切感,想起1988年在大江边甩底钩的情景。
板黄(细鳞斜颌鲴)
松花江北岸大坝下有一个半月形的小岛,小岛的北沿是一条细长的汊流,南沿便是大江,岛上生长着一片杂树林,人迹罕至。1986年公路大桥竣工后,桥头东侧充填的一条土道与小岛接壤,小岛临江的沙土坡上从此出现了钓鱼人的身影。
1988年夏初,我开始到岛上的沙土坡上甩底钩。这里不仅有甩底钩的,还有撇罐头瓶的。底钩钓上来的多是嘎牙子、牛尾巴、船丁子,也有零星的鲇鱼、板黄(学名细鳞斜颌鲴)、鲫鱼和鲫花(学名花?)。撇罐头瓶也是用手抡线甩,罐头瓶封口是一个锯齿朝里的胶皮圈,是利用废自行车外胎剪裁制作的,瓶里放一块玉米饼子作诱饵,鱼钻进去吃食就出不来了。用罐头瓶捉到的多是个头较小的船丁子、小麦穗、葫芦子( ),还有学名不详的大眼鱼,有时大船丁也往罐头瓶里钻,尾巴露在罐头瓶外面,身子却无法退出来。
我对撇罐头瓶不太感兴趣,只钓底钩。底钩每次的收获虽不多,但偶尔也会遇到意外惊喜,我曾钓到过一条七八两重的鲇鱼、一条一尺多长的牛尾巴和一条半斤多重的翘嘴。之后,我便有了《钓鱼问答》这本小册子。
牛尾巴 (乌苏里 )
当年夜钓用的照明用具
当年夜钓用的蚊帽和雨衣
我曾用过的六盘底钩
一套完整的底钩
有一次,我甩钩时忘了踩住线板,线板一下被鱼线带出去五六米远,落入水面,等我脱下鞋袜衣裤下水去追时,水面上的线板已经被水流带出去老远。我在水中蹚了十多米远,水深才及腰,我一个俯冲,侧泳奋力去追赶越漂越远的线板。当我把线板抓在手里时,离岸边至少有三四十米远了。我想借机了解一下这里的水深,正要下沉探底时,不想双脚即刻着地。站稳后发现,水深刚到胸脯下。我这才知道,以前把底钩都甩在了这片浅滩上,难怪获鱼不多。我从小在江里学会了游泳,熟知水性,于是又向江心游了几米远,继续下沉探底。这次够不到底了。我右手握着线板,两臂用力向上撩水,撩了几次后,脚尖才触到水底淤泥,水深大约3米多。仅游了几米远,水就这么深了,显然是一道深沟。从此以后,我尽量把底钩往远了甩,争取落在深沟里,鱼获由此渐增。
当年钓底钩的国产鱼钩
当年用的塑料包装带编制的手提筐
南岸的釣鱼人
到了7月份,江里开始涨水。来这里甩底钩和撇罐头瓶的人逐渐少了,我仍是这里的常客。由于这片水底是浅滩,涨水后水很浑,加上白天过往船只穿梭不停,搅得水下泥沙泛起,鱼都躲到了深水处。我见白天收获不好,便想到了夜钓。通过那本钓鱼小册子的启发,加之多年的钓鱼实践,我认定这片前面有深沟的泥沙底浅滩,涨水期是夜钓黄颡、牛尾巴的好时机。黄颡、牛尾巴多在浅滩流缓的地方活动,而且水浑不影响其觅食,特别在没有星月的夜晚觅食尤为活跃。因为涨水,这里的水流比平时湍急,但同松花江主流边的其他水域相比仍属浅水缓流区。
我的判断果然没让我失望,几次夜钓的收获都不错,还钓获了一条3斤多重的鲇鱼,上岸的虎皮嘎牙子(黄颡)和牛尾巴的个头普遍比白天钓的大。
这天下班后,我见天上的阴云虽多,却不像有雨的样子,便匆匆吃完晚饭,携带六把底钩,骑自行车沿着松花江公路大桥直奔浅滩。
半个小时后,我骑到了地方,沙土坡上有一个人在走动。我放好自行车,习惯地锁上,从车把上拎下装底钩的编织筐,走向岸边。
我走到近前一看,原来是底钩和罐头瓶兼顾的老郑,他正忙着收拾江边排成一大溜的罐头瓶和底钩。他摇着头对我说:“水太浑,鱼不咬钩,罐头瓶也不行。下钩也是白扯,趁早往回走吧!蚊子就要上来了,天又要下雨,别遭这份罪了!”
虽然老郑见到我时总是称我是“钓鱼高手”,但他此时认定鱼不咬钩,谁都没招儿,所以才这么说。
我满有把握地说:“雨下不来,下了也没事,带雨衣了。下雨凉快,阴天下雨正好钓嘎牙子、鲇鱼!”
我心里有数,老郑没钓到鱼是因为时间选得不对,加上他的底钩和罐头瓶撇得不够远。晚上就不一样了,过往的船只很少,白天搅起的泥沙沉底,鱼自然就靠边了。
他走后不久,天渐渐黑了,刮的是西南风,我正好迎着风口,蚊子聚不成团,不用穿雨衣、罩防蚊帽了。更让我高兴的是,江里的水似乎不太涨了。从底钩线入水后的斜度可以看出,江里的流也不那么大了。上一次夜钓,水下的漂流物太多,钩上的脑线挂满了草根和杂物,把钩上的鱼都盖住了,每次往下摘鱼都很费事。一次起钩,钩上挂了一长串杂物,往下撕扯时才发现里面裹着一条一尺多长的牛尾巴!牛尾巴和鲇鱼不同,上岸时特别老实,也不像嘎牙子那样发出“嘎牙嘎牙”的响声。
晚上在这里夜钓的只有我一个,从没遇到过其他人,甚至连只渔船都没见过。身后高岗上的杂树林中间有一条斜插桥头的小道,是钓鱼来回的必经之路。靠江的这侧有一片树木稀疏的林地,里面有几个坟包,赶上祭祀的日子,坟头上会压上一叠黄纸,坟前还有贡品。我半夜回去经过这里时并不觉得害怕,脑子里全是丰收后的喜悦和下一次夜钓的计划。现在想起这些我心里都有点儿发怵,可见那时候钓鱼的胆气有多壮。
夜钓我通常用六把底钩,从不用铃铛。用铃铛不仅忙叨人,鱼获也降低了,因为一条嘎牙子就能把铃铛拽响,鱼线上岸后仅获一条鱼,还得重新甩钩,而这时候别的底钩铃铛可能也响了,弄得手忙脚乱,顾此失彼。如果“盲钓”,半个小时起一次钩,就不止一条鱼了,而且钓得从容,有条不紊,大可不必担心错失良机,因为嘎牙子、牛尾巴和鲇鱼都是咬死钩的。可以说,施钓的方法是由所钓的目标鱼决定的。我每次把六把底钩下完,小憩大约20多分钟,便开始起第一把底钩——钩拽上岸后摘鱼入护、重新挂饵,然后甩钩入水,然后逐一起到第六把底钩。一般来说,遛第一遍钩的收获最大,如果擒获的鱼个头大、品种多,这次夜钓就一定错不了,反之就不会太理想。
我在北岸的釣位
北岸出水的大白鲦
北岸出水的鲫鱼
北岸的鱼获
老郑大概还没骑到公路大桥,系在柳条棍上的第二把底钩就有了明显的情况,鱼线不停地跳动,这时天完全黑了。我破例先抄起有鱼情的第二把底钩的鱼线,沉甸甸的感觉立刻传到手上,看来鱼不小。别看底钩的铅坠有半斤多重,但即便咬钩的是一条半两重的嘎牙子,手上也能感觉出来。可以说,用手直接拽线和用竿钓鱼同样让人兴奋。底钩被我拽到岸边,一条一尺多长的鲇鱼和两条虎皮嘎牙子浮出水面。这以后,我便不停地起钩——从第一把底钩起到第六把,然后重新再来,把把见鱼,多者四只钩上全都咬上了小嘴嘎牙子或船丁子。没到午夜,我就开始收钩了,因为第二天还要上班。塑料编织筐里已经装满了鱼,多数是小嘴嘎牙子和过尺长的牛尾巴,还有少量的鲇鱼、大船丁子、翘嘴、鲫鱼、鲫花和板黄。又是一个品种齐全的大丰收!如果老郑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会相信我会有如此好的收获。这件事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得感谢我的钓鱼日记。
这年夏天,我在这片浅滩上多次甩过底钩,是我50多年来野钓收获最好的一年,几乎每一次夜钓都有精彩的故事和不错的收获。当时普通家庭还没有冰箱,如果鱼钓多了,就得趁着鱼新鲜时把吃不了的鱼送出去。那时和现在不同,给别人送点儿自己钓的鱼是件很有面子的事,别人会很感激的。直到今天,亲友见面时偶尔还会提及此事,成为一段旧事美谈。
江水没上涨时,我白天在这里只下3把底钩,每把相隔1米远。白天不同于晚间,钓鱼的人不止我一个,不能占用过多的公共地方。我平时的鱼获常常多于其他人,即使别人的底钩比我下得多,鱼获也远不如我。那时,大江边还见不到有人使抛竿,都是用手甩底钩,多数人把底钩甩出30米左右远。当时我正值年富力强的年纪,底钩用的铅坠有半斤多重,鱼线也结实,可以甩出50余米远,因为我知道浅滩前面是一道深沟,那里才是鱼类的集群地。我用的鱼钩比别人的小,钩形细长,钩门窄,便于鱼吞钩,也便于摘钩;我钓底钩不用铃铛,按时间起钩,不把时间耽误在不断地起钩甩钩上——这些就是我比其他人获鱼多的主要原因。如果夜钓,底钩就不用甩得这么远了,有时十几米远就有收获,还可以把底钩拴上几只大钩,穿上整条蚯蚓,应对个体较大的鱼。当然,这些成功经验都是受到《钓鱼问答》这本小册子的启发。
江里撤水后,我开始在公路大桥西侧的岸边钓底钩,这里的水比浅滩那儿深,只是水底石头多,爱挂钩。
有一天,天还没大亮我就到了江边,挨排下了三把底钩,空闲时间钓一把闷竿(江里水流大,立不住浮标,看竿梢抖动判断鱼咬钩)。遛第一遍底钩时上的都是小嘴嘎牙子,不到10条,看来鱼情不会太好。
闷竿钓的多是船丁子和大眼鱼,早晨一直连口。底钩依旧不用铃铛,缠线板压在岸边的石头下,如果鱼情好,每隔半小时起一次钩,鱼咬钩频率低时就延长到一小时起一次钩,每次或多或少都有鱼,只是没见到个头像样的鱼。
挨着我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他领着一个10多岁的弟弟,下了两把底钩,系底钩线的是两根不到1米长的细竹梢,梢头挂铃铛。每次他的底钩铃声响了,他都拽不上鱼,弄得弟弟很失望,不住地埋怨哥哥,这让我想起我参加工作前领着弟弟钓鱼时的情景。我想帮他们一下,便走过去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原来,他用的鱼钩过大,宽门钩,小嘴嘎牙子根本咬不住。
于是,我帮他把底钩上的大钩全都换上了我在家里拴好的备用钩,还给了他几只,留着备用。他要付给我钱,我笑着回绝了。当时的国产鱼钩很便宜,100只装的鱼钩我一次就买10包,至今家里还剩下好几包。
小伙子甩钩前,我特意叮嘱他要尽量往远甩。两把底钩下水后,哥儿俩坐在马扎上,满怀希望地期待着铃声。
我确信,这次响铃后,弟弟不会再失望了。
装鱼的编织筐一半泡在水里,为防浪大冲跑鱼,我用石头把筐外围住,里面是清一色的嘎牙子,有二三斤重。这次钓鱼没见到鲇鱼和牛尾巴,虎皮嘎牙子也不多,难怪小伙子总是拽空。编织筐旁边的小眼网兜鱼护里装的是带鳞的鱼,能有2斤重,基本都是闷竿钓的。我看了一眼手表,9点多了,该回去了。临走前,我想把钓的鱼分给哥儿俩一些,小伙子说什么也不肯接受,我也不好再勉强了。
小伙子的底钩的铃声终于响了,而且是连续的响声,显然这次中鱼了!果然,上来一大一小两条嘎牙子,弟弟乐得欢呼起来。小伙子把脸转向我,脸上布满了笑容,大声说:“大叔,今天多亏遇到您了!”
我欣慰地笑了,从心里为他俩高兴。
这时,早晨路过这里的一位放牛的老汉赶着牛回来了。他撂下吃草的牛,向岸边走过来,看了看我编织筐里的鱼,忍不住称赞道:“厉害,真厉害!我在江边走了一个来回,就属你钓得多,你底钩撇得比别人远哪!”
这位放牛老汉还真是看出了门道,白天在大江边钓鱼,钓远是获鱼的关键,如果我甩得和别人一样近,也照样钓不到鱼……
一晃,32年过去了,我已经多年不甩底钩了,但钓鱼却从未间断,从这本钓鱼小册子里学到的知识一直让我受益至今。
今年入伏以来持续高温,在家人的劝阻下,我出钓的次数减少了。
周日起床时,外面是一个阴天,预报有小阵雨,温度降下来了,我便动了钓鱼的念头。
我匆匆吃完早饭后,带着简单的钓具直奔离家门口不远的公交站,从容地赶上了首班车。6点45分,我到达了松花江北岸大江汊流——小河子。一周没来,江水落了半米多,岸边都露出来了,钓鱼的人一个挨着一个,我走了20多米远也没找到空位。钓鱼的人虽多,却看不到几个鱼护下水,即便下水的里面也不见像样的鱼。江里落水,离这儿很近的静水江汊——月牙泡的鱼情会更不好。我正准备继续往前走,一位装备齐全的钓鱼人收竿了。他年纪有30多岁,笑着对我说:“我走了,你在这钓吧!”这个钓位是一个热窝,平日来晚了根本占不到。我心里一喜,道了声谢谢。旁边一位鱼护没沾水的钓鱼人调侃说:“不管有鱼沒鱼,人都照样往这儿拥,走了一个,来了一大拨儿……”我回头一看,身后有好几位拉着载渔具的小车的钓鱼老翁朝水边走来,他们都是乘各路首班车来的。我手拎渔具兜走得快,比他们先到了一步。小河子公路桥的东侧也有不少钓鱼的人,江水就在石坝下,钓鱼人一字排开坐在石阶上,没有草木相伴,我很少去那里。桥西侧得天独厚,堤坝下是一片自然林地,坡地上草木蓊郁,钓位有树丛遮阴,给钓鱼人增添了野钓的情趣。我钓鱼不爱扎堆,江里水大时钓位与钓位之间有树木相隔,钓鱼互不影响,现在树林下露出一长溜儿岸边,钓鱼的人便人挨着人连成了一排。我心里想,要走的这位钓鱼人在清晨的黄金时段都没见到鱼,我坐下后鱼情也好不到哪去,特别是左右都有钓鱼人,在这儿下竿缺少了平日的清净,开始的欢喜冷却下来。我见对岸离桥头不远处有一位钓鱼人在抛竿,这才注意到北岸的蒿草下露出了土岸,我决定去北岸试试,就是不知道岸边能不能立住脚。
江里没落水前,对岸可施钓的岸边一直淹在水里,岸边的蒿草也始终泡在水里,那里无疑是鱼类觅食之地。我想,现在水落了,鱼类仍然会习惯到这里觅食,只是水太浅,我不敢靠岸太近,又没带长竿。不管咋说,对岸已有数月无人打扰,鱼的密度一定多于南岸,又是阴雨天,浅滩的水温不会太高,影响不到鱼觅食。
到了北岸后发现,刚露出的岸边泥泞不堪,勉强能走人。我来到那位钓鱼人近前,他转过头看见我笑了,原来是在月牙泡钓鱼认识的老刘。他所在的岸边有些沙石,可以坐住人。
他对我说:“钓了两条白漂子,一条嘎牙子,总算是见到鱼了!”他先在南岸钓,不咬钩才试着来到了北岸,选在了这处不粘脚的位置。
我见他用的是3.6米竿,显然不适合北岸,对他说:“水下是一个慢坡,用长竿效果能好一些。我去前边看看还有没有能立住脚的地方。”
说完,我沿着粘脚岸边继续往前走,走了50多米远才见到了一处可以坐下的位置。从地上留下的痕迹和钓位旁边踩倒的一小片蒿草分析,窝点是新开出来的,很可能昨天有人在这儿钓过鱼,地上只留下一个烟蒂,大概是因为鱼情不好没钓多久就走了。
我开始抓紧时间下竿。我只带了3.6米和5.4米两支竿,想两支都试试,阴天短竿也许不错。下竿后,我先用拉饵,小鱼开始闹钩,钓上来的全是葫芦子和大眼,鱼小得不能入护。我把2号袖钩换成4号袖钩,改搓硬饵,浮标这才安静下来。率先钓上来的是一条尖头细身厚背的大白鲦,手感不错,心里顿时有了希望。有鱼上钩就比在南岸干坐着强,再说这里肃静无人打扰,适合钓鱼的心情。
过了一会儿,终于见到鲫鱼了,个头还可以,算得上松花江的目标鱼了!鲫鱼入护后,我收起3.6米竿,独钓5.4米竿。
天空不时落下阵阵小雨,不时有大白鲦和鲫鱼把浮标顶起,提竿后便传来愉悦的手感,钓得蛮有情趣。
隔水望去,对岸的钓鱼人相继走了,空出许多位置,继续坚守的人坐在那里,半天不见抬一次鱼竿,有些人的鱼护好像还没下水。
下午2点过后,只有零星的葫芦子上岸,再没见到鲫鱼。我收竿了。
回去时,我经过老刘的钓位,他也准备走了。浅水中半露的鱼护里是一群小杂鱼,白鲦、大眼居多,加起来不到1斤。他对我说:“真是怪事了,钓了一天没见到一条鲫鱼!你钓得咋样?”
我含糊地说:“也不行,没几条鲫鱼,都是些白漂子。”
我钓的白鲦要比老刘钓的大,一条顶他的好几条。他若能用一支长竿试试,鱼获很可能就不会是这样了。假如不是阴雨天,老刘坚持用短竿,恐怕小鱼也钓不到这么多了。因为伏天的阳光能把浅水晒透,小鱼也躲到凉快地方去了。
其实,这些都是钓鱼的基本常识,但对一些钓鱼人仍然是盲区。有人在调标、用饵、打窝上大下功夫,往往忽略了鱼类的生活习性和活动范围,也就没有用武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