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娇
摘要:刘呐鸥是中国“新感觉派”的领袖,是中国第一个建立“现代尤物”意象的作家。他尝试用一种实验技巧表达都市情结,将20世纪30年代上海城市生活的现代性特征以及骚动的灵魂表现得栩栩如生。他用一种先锋性的姿态来审视和描述新的都市男女的故事,这与五四时期传统的现实主义大相径庭。刘呐鸥的小说对中国现代文学具有深远的影响,本文将从以下四三个方面来浅析刘呐鸥小说的艺术特征。
关键词:刘呐鸥;女性形像;电影技法;意在言外
一、女性形像的塑造
刘呐鸥小说中的女性不仅是男性欲望和追逐的对象,也是故事绝对的“主体”。女性摆脱了以往被压迫被玩弄的弱者地位,以开放大胆的姿态玩弄男性感情,并最终潇洒地抛弃作为社会主体的男性。刘呐鸥塑造的女性形像,她们的脸比身体带着更多的色情,他格外关注嘴和唇。小说中的女性在形体特征上迥异于中国传统女性,她们有欧化的五官,穿着极具西方风格,充满现代感与时尚感,这些女性形象可见于20世纪30年代的《良友》与《妇人画报》。
《游戏》中的女主人公有“一对容易受惊的明眸”、“理智的前额”、“瘦小而隆直的希腊式的鼻子”、“圆形的嘴唇和它上下若离若合的丰腻的嘴唇”,完全是一幅“现代尤物”的女性肖像。《两个时间的不感症者》中的摩登女郎T“透亮的法国绸下,有弹力的肌肉好像跟着轻微运动一块儿颤动着”,“小的樱桃儿一绽裂,微笑便从碧湖里射过来。”《风景》中的女主角的眼睛是“敏活而不容易受惊的”,她有“一颗小小的,过于成熟而破开了的石榴一样的神经质的嘴唇”。女性嫣俨然成为具有物质性与肉欲性的符号,满足了都市男性的视觉想象与情欲需求。《流》的女主人公是革命者,她被描绘成一个“男性化”的现代女子,“肌肤是浅黑的,发育了的四肢像是母兽一样地粗大而有弹力”。综观刘呐鸥塑造的女性形象,她们完全区别于中国传统社会中的大家闺秀形象,她们身上呈现出男性化的表层特征,但是却不失女性特有的温柔与情欲性符号的特征。
刘呐鸥曾在《妇人画报》上发表《现代表情美造型》一文,针对新时代女性形象这样写道:“这个新型可以拿电影明星嘉宝、克劳馥或谈瑛做代表。她们的行动及感情的内动方式是大胆、直接、无羁束,但是在未发的当儿却自动地把它抑制着。”20世纪30年代,好莱坞电影风靡于上海,刘呐鸥是好莱坞电影忠实的追随者,西方女性在屏幕上的显现很大程度地影响了他对女性形象的塑造。所以,刘呐鸥小说中的“现代尤物”带有强烈的异域色彩,无论是面貌还是穿着亦或是精神特质,都与中国传统女性形象南辕北辙。“现代尤物”的女性形象在刘呐鸥笔下实现了西方女性的典型形象在本土视觉文本中的置换。
二、电影技法的运用
刘呐鸥作为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文艺界的一个 “颇具争议”的文化个体,我们常常冠之以作家、出版家、电影导演、制片人、电影理论家、批评家等头衔。在中国,他最早引进了法国印象派—先锋派(Impressionism and Avant-garde Movies)与苏联蒙太奇学派(Montage)的电影理论,最早介绍了德国心理学家、美学家于果·明斯特伯格(Hugo Münsterberg)在《电影 :一次心理学的研究》(The Photoplay: A Psychological Study,1916)一书中的基本观点。刘呐鸥所言,中国早期的电影理论著述大多围绕社会、政治、伦理等问题而展开,缺乏有关电影本体方面的讨论。刘呐鸥曾在《中国电影描写的深度问题》一文中表达过与爱因汉姆类似的观点,“在一个艺术作品里,它的‘怎么样地描写着的问题常常是比它的‘描写着什么的问题更重要的”。
刘呐鸥的短篇小说集《都市风景线》(1930年)的出版,标志着兴起于二、三十年代上海的新感觉派文学正式登场。八篇短篇小说都属于都市风景系列,每一篇都会有一处或几处熟悉的上海都市场所和建筑——舞厅(“探戈宫”)、高速行驶的火车、电影院、一条街和一家花店、跑马场的看台和永安百货公司等。刘呐鸥用电影技巧来表现所有的这些熟悉的场所,叙述内容似乎是随意游动的,跳跃性很强,由此形成了令人迷乱的“镜头组合”,有时还会产生蒙太奇的效果。所有的故事也经由电影般的“画外音”来叙述的,借此在一种松散的情节里串联起各种镜头和场景,这个第一人称或第三人称的“画外音”总是一位男性。《游戏》的开篇就描写了五彩的灯光和光亮的酒杯,五光十色,纸醉金迷,将我们带到了上世纪的一片歌舞交杂的花花世界。《风景》刘呐鸥的小说像是一本“连环画”,文字背后形成的是感染力很强的画面,它更像是一本可视读物。
三、意在言外:探寻精神世界
《残留》描写的是霞玲在痛失丈夫之后,不甘寂寞而追求性的满足,在痛苦与失望的挣扎中与偶遇的水手发生了关系。都市人浅薄的精神世界在此展露无疑,在追求肉体欲望的同时,人性自然被消耗殆尽。《两个时间的不感症者》以H和SPORTIVE(运动的,嬉戏的)女郎在跑马场的邂逅为叙述起点,以T的出场为高潮,从而展开一段激烈的三角恋情。女性在这里有绝对的控制权,男性则处于被动位置,在这位摩登女郎离开后,只剩下目瞪口呆的H和T,故事到此戛然而止。其中对于两性关系的解读掺杂着物质的泛滥,肉欲的膨胀和性的迷惘与探索,刘呐鸥在此展现了“人性如何被机械文明束缚”的问题。
《风景》中有这样一段话:“人们只学着野蛮人赤裸裸地把真实的情感流露出来的时候,才能够得到真正的快乐。”刘呐鸥小说中男女主人公的邂逅是突兀的甚至是古怪的,他们的样貌是不可信的,他们常常戴着一个模糊的面具,将内心真实的自我掩埋心底,无论是炽热的爱情,自由的心境,或者是彻骨的恨意。《风景》中的都市男女后来跑到风景秀美的山间小丘上,那是诚挚的真实的大自然,他们也在那里释放了自己,找到了真正的自我,虽然这种事情并不能冠以道德标准来评价,但在这肉体的背后是对精神的探索和追求。
都市文学的兴盛是30年代的一股潮流,新感觉派给新文学提供了对于城市的更加新颖和深刻的理解方式,刘呐鸥用他的现代情绪来感受上海的大都市生活,细加体验都市人的生存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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