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成为太阳:顾城和王尔德诗歌中的幻想天国

2020-10-21 21:26宋秋琰
神州·下旬刊 2020年7期
关键词:王尔德理想主义顾城

宋秋琰

摘要:作为二十世纪中国诗坛仅有的唯灵浪漫主义诗人及朦胧诗主要代表之一,顾城生前深受安徒生等人的影响,创作了大量充满绮丽幻想且颇具童话色彩的诗作。在这一方面,不难发现十九世纪英国最伟大的诗人、作家以及艺术家王尔德与诗人顾城分别于诗歌观念、哲理以及鲜明的创作方式上有着高度的重合。对两位诗人的研究与比对,直接关系到对顾城和王尔德的诗歌作为当代诗歌美学的主力和当代诗歌中存在的幻想部分的进一步认知与理解,以及这种于诗歌中被构建的幻想如何影响了当代诗歌的审美与发展。在这样一个深含文化差异的广泛背景下,思考不同文化背景与身份的诗人是如何达成一致的诗歌创作风格以及如何各自创建内心的幻想天国,从而深刻地体现两位诗人在各自现实的生活与理想的美好之间所体现出的强烈冲突与矛盾点。

关键词:顾城;王尔德;理想主义;精神乐园;幻想;上帝

实际上,从二人的经历来看,尽管所处的时代和置身的文化体系、背景、语言等都有着天壤之别,但他们身上的共同点却不胜枚举:二者均在青年时期便展现出非比寻常的文学创作天赋并在国内文坛崭露头角;二者均受童话作品的深刻影响;二者均受外界社會带来的沉重打击(顾城于童年时期经历文革,在其年仅十二岁时遭遇抄家;王尔德于中年时期因“严重猥亵罪”而入狱)。更令人应该深思的是,二者在遭到毁誉近一个世纪以后————王尔德曾被认作为装腔作势的鸡奸客,而顾城因离婚与其妻子谢烨发生冲突,在砍倒自己妻子后,随后上吊自杀而饱受世人非议。但是,在今天,他们都被来自不同文化语境的读者所爱戴。顾城在新诗、旧体诗和寓言故事诗上的颇高造诣以及其《一代人》中的一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已然成为中国现代诗的经典名句。而王尔德更是以“为艺术而艺术”,“艺术家是美的事物的创造者”,“艺术完成了美的条件,也就完成了一切条件”等思想口号以及对浪漫主义诗歌的发展、继承和革新对当时乃至今日的诗歌发展留下了深刻的影响。通过对顾城和王尔德现实生活中所遭受的磨难与诗歌中所构建的幻想天国的比对,这一理念无疑给世界整体诗歌带来些许思考。

一、幻想天国的坍塌与灭亡

也许

我是被妈妈宠坏的孩子

我任性

——顾城《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1)

1.1顾城诗歌中的幻想天国

《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是顾城最长的现代诗之一。在诗歌中的前六部分,诗人以一个“任性”和“我是被妈妈宠坏的孩子”的形象开始,展现他一贯擅长构筑的幻想与理想世界。正如前六部分中所写的“我希望/每一个时刻/都像彩色蜡笔那样美丽”“我想画下早晨/画下露水所能看见的微笑/画下所有最年轻的/没有痛苦的爱情”“我想涂去一切不幸/我想在大地上/画满窗子/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都习惯光明”……不难发现诗人所有任性的幻想与希望都通过一个孩童般的视角展现出了其对美好生命和爱情的向往与憧憬。但是,这样的美好与幻想并未一直延续至始末,在这首诗的最后一节,一个非常突兀的转变改变了前六部分诗人所铺垫起的所有美好理想,使得这首诗中原本构建的理想天国顷刻间毁灭。

但不知为什么

我没有领到蜡笔

没有得到一个彩色的时刻

我只有我

我的手指和创痛

只有撕碎那一张纸

心爱的白纸

让它们去寻找蝴蝶

让它们从今天消失

尽管“让它们去寻找蝴蝶”仍体现着诗人一如既往的幻想与任性,能够去寻找蝴蝶的却只是那一张已然被撕碎的心爱的白纸。然而,白纸真的仅代表白纸,蝴蝶真的仅代表蝴蝶吗?不难发现,诗歌尾段中被撕碎的白纸更像是空中偏偏飞舞的蝴蝶,而真正被现实或黑暗撕碎的也不仅仅是诗人手中那张心爱的白纸,而更应该是蝴蝶这一更为美好的象征。而正是这一含有任性的主体意志的手势被毁灭,很好地诠释了为何诗人在诗歌的开头会写下“也许/我是被妈妈宠坏的孩子/我任性”这样模凌两可而又意志极为不坚定的诗句。正是诗人在诗的开篇已然感悟到自己情感的缺失,对生命或生活状态的焦虑,以及对幻梦终会破灭这一现实的屈服,已然将诗歌最终的悲剧提前放在诗歌的开头埋下了伏笔。在通篇诗歌中,诗人以“i”和“ing”韵——“子”“性”“丽”“睛”“情”“景”等作为主要韵式,相当富有童话色彩,并于诗歌首段起逐步推进,这种语调形成的美好与绝望、幻想与现实、疯狂与节制之间从矛盾到平衡的统一在随着诗歌中一段又一段的递进,而在诗歌的尾段达到顶峰。“越美好却越悲伤”这一感悟在通篇第六段已然到达顶峰,而在诗歌最后被残酷地点破。

1.2王尔德诗歌中的幻想天国

而顾城诗中所描述的绝望与不幸,不禁令人想到王尔德在《痛苦吧,悲伤;让善良盛行》中所表达的类似感受:

哦,愿生活自在的人永享太平,

广阔土地到处是收获的金锭,

永远不担心暴雨把庄稼毁坏,

更不用顾虑森林数学遭灭害。

哦,同样的祝愿降临这样的人,

灾荒年代的苦难他闻也未闻,

未见过伤心的老父泪流满面,

没听说孤苦的老母泣涕涟涟。

可是我更愿给予他我的祝福,

他疲惫的双脚走遍了泥泞路,

他的一生虽然充满了痛和苦,

然而却建造了长梯走近上帝。

————王尔德《痛苦吧,悲伤;让善良盛行》(2)

在诗歌中的前二部分,王尔德以“祝愿”为主题,他清楚地意识到他的“责任”,这种“责任”意味着,诗人王尔德源自内心的渴望与幻想。而这种渴望也是矛盾的关键。一方面,诗歌和诗人本身经受着幻想与美好遐想的引导,传递出来自内心深处的情绪,伟大的“责任感”(即使这种伟大的“责任感”与幻想实则本无差异),以及人性甚至神性的光辉。从“愿生活自在的人永享太平/广阔土地到处是收获的金锭/同样的祝愿降临这样的人/灾荒年代的苦难他闻也未闻”等清晰地显现出王尔德在诗歌创作上走向了深陷其中、沉迷恍惚而不能自拔的幻想状态。而一般意义上的“想象”与“艺术虚构”,在王尔德这里,不仅非常明显地体现出他创作心理中艺术思维的运作方式,他的童话艺术与诗歌艺术的审美特性或者审美特质,更似乎形成了一种情结。而这种社会现实中少有的他所希望的那种纯美,又与顾城《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中前六段落的诗歌不谋而合。不难发现的是,《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中所重复写到的“我希望/我想画下···/我让···/我还想画下···/我在希望”等都与王尔德《痛苦吧,悲伤;让善良盛行》中前二部分的些许“祝愿”完美契合。

1.3 结论

除此之外,在另一方面,与顾城同样,王尔德也清楚地意识到这种幻想天国最终的坍塌与支离破碎。在整首诗歌的最后一段,诗人笔锋突然的一个转变,写道“他疲惫的双脚走遍了泥泞路/他的一生虽然充满了痛和苦”可见诗歌前二部分的一切美好“祝愿”终不可能在现实社会实现。由此可见,诗人的努力与幻想只能导致与他希望正相反的效果——他的双脚是沉重的,生活充满艰辛与悲苦,而期望永享太平,遍地可以收获金锭,远离灾荒苦难等幻想均早已支离破碎,幻化为浮沫。尽管植根于唯美主义的思想,以及他对现实生活的疏离与排斥甚至是挑战,王尔德的这首《痛苦吧,悲伤;让善良盛行》不同寻常地打破了他一贯的写作模式。更为值得深思的是,诗歌中的结尾句“建造了长梯走近上帝”乍一看不禁使人怀疑诗人是否在文中最后一句笔锋再次一转,由幻想与“祝愿”的支离破碎又到柳暗花明的全新境地。而恰恰正是因为“走近”这一词的模凌两可与不确定性,再次将诗歌中原本充溢的一切美好祝愿顷刻间瓦解支离。诗歌的最后一句最早来源于《圣经·创世纪》,诗歌中的长梯便是——“雅各梦见的一个立在地上的梯子,梯子的头顶着天,有上帝的使者在梯子上上去下来”。(3)而即使这样的长梯,在王尔德的诗歌中,此长梯也只可以走近上帝,而并非到达上帝的居所或真正遇见上帝。而走近是多近呢?这恰巧与顾城《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中一开头的三句诗相呼应,“也许/我是被妈妈宠坏的孩子/我任性”这三句诗句的模糊性与王尔德诗歌中的“走近”一词都巧妙又恰到好处地体现了“白日梦”与幻想的灭亡。尽管两位诗人都显然地表现了自己美好的幻想与信念,而或许正是两位诗人在生活中遭受的种种绝望命运,让其理解到幻想破灭的必然性。因为“不幸是难以承担的,幸福却更难。”正是这样的道理,两位诗人在诗歌的最后都选择了将美好的东西撕毁剪碎给世人看这样的悲剧方式来结束自己的诗歌。

二、“上帝”角色的扮演与作用

2.1王尔德诗歌中“上帝”的作用

更被世人熟知的是,王尔德的童话弥漫着极为浓厚的宗教色彩,而《圣经》中的典故更是频繁出现于他的童话作品当中。例如被我们熟知的《快乐王子》、《打鱼人和他的灵魂》、《少年国王》等都体现出“上帝”这个角色在他的童话里所扮演的重要作用。尽管王尔德的一生与天主教若即若离,他并非可称作为一名最虔诚的教徒。而他对基督教的重新解读,他将《圣经》中的人物与典故完美地融合于自己的文学创作当中这一创举,使得基督精神在他的童话作品里有了完美的体现。故事中对爱与美的追求,故事中的主人公通过爱与美来完成自我救赎的这种写作方式,使其突破了宗教固有的牢笼。而为人所少知的是,在诗歌表达中,王尔德继续延续了他在童话创作中的思想与写作模式,使得“上帝”这个角色在诗歌中时刻扮演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这是基督降临!伸出手给我帮助,

因为我就要溺死在茫茫海洋

比加利利湖上的西门还要垂危:

生命的醇酒泼洒在贫瘠的沙土,

我的内心就像灾难肆虐的土壤,

美好的事物已全部被斩尽杀光。

我知道我的灵魂一定会进地狱,

如果我今夜站立在神座的面前。

“他或许睡着了,或许在骑马追逐,

就像在迦密山顶上巴力的祭司

从早晨到夜晚呼叫着那个名字。”

不,安静吧,夜晚来临前我将看见

青铜的双脚、比火焰更白的长衣、

受伤的双手和憔悴之人的脸面。

——王尔德《走出黑暗》

这首《走出黑暗》诸多的诗句分别出自《圣经·马太福音》、《圣经·列王纪上》以及《圣经·启示录》。诗歌的一开头,便已然体现了基督即“上帝”在这首诗中所扮演的角色。诗歌中第三句所描述的西门,是彼得的原名。《圣经·马太福音》中记载:耶稣在水面上向门徒走去,众门徒大惊,说“是个鬼。”耶稣答道,“不要怕,是我。”彼得说,“主,如果是你,请叫我从水面上走到你那里去。”耶稣说,“你来吧。”彼得从船上下去,在水面上走,见风甚大,就害怕,便喊道,“主啊,救我。”耶稣伸手拉住了他。(4)而王尔德正是以西门的形象出现在世人的视野,来传递在周遭美好的事物被趕尽杀绝,自己也将深陷地狱时,上帝对他的救助以及通过上帝这个角色,来完成自我的救赎。在诗歌的结尾,他写道“夜晚来临前我将看见/青铜的双脚、比火焰更白的长衣/受伤的双手和憔悴之人的脸面”,而“青铜的双脚”“比火焰更白的长衣”显然便是《圣经·启示录》中约翰见基督的异象:“灯台中间有一位好像人子,身穿长衣……他的头与发皆白,如白羊毛,如雪;眼目如同火焰;脚好像在锻炼光明的铜;声音如同众水的声音。”(5)或许是王尔德曾经受过为时长达两年的牢狱之灾,且前后三次辗转于伦敦的三所监狱。并于出狱前以及出狱后都不断受到血淋淋的抨击与指责,这些批评早已脱离他的文学作品,而这些所受到的磨难也早已令他绝望。因此,不难发现王尔德只能时常以一位苦难者的身份存在于他所写下的诗歌之中,并出现在公众视野。而他所经受的困难,或他所认为自己代替世人所经受的苦难便最终将通过慈爱的上帝而获得帮助与救赎。在《走出黑暗》这首诗中,最显而易见的便是主人公(或诗人本人)在内心像受到灾难肆虐的土壤之时,诗歌开篇上帝对他伸出的双手,以及诗末他与上帝的会面。

除此之外,王尔德诗中神的作用在《新生》一诗里也表现得尤为突出:

看哪!突如其来的荣光!我看见

出自我过去备受磨难的黑水,

雪白的肢体驾临闪耀着光辉!

——王尔德《新生》

据古希腊神话,爱和美的女神维纳斯诞生于海洋白色的浪花。困难与神在诗歌中的交错与结合,不禁令人产生了这样一种感觉:是因为备受磨难的黑水才有了和女神维纳斯的相遇,或者说,这样的磨难并不仅仅象征着磨难自身,更多的表现了为了获得神的救赎或帮助的某种目的。或许正是诗人在现实社会中所遭受的种种压迫以及无情的讽刺与嘲笑,使得其只能寄希望和幻想于诗歌,将苦难者的身份看作一种希望,并且这种希望便是可以使其遇见上帝或者受到上帝眷顾与青睐的阶梯。

2.2 顾城诗歌中“上帝”角色的扮演

然而与诗人王尔德截然不同的,是顾城诗歌中“上帝”这一角色存在的方式,目的以及意义。前者的诗学直接专注于上帝本身将可能为困难的个人带来的幻想与希望,可以简单地说,上帝便是他们的精神寄托。而顾城则更将自己视作为上帝这一角色的扮演者。即王尔德诗学中诗人(在他的诗歌中,诗人也可直接视为世间苦难者的代表)与上帝往往以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份出现,而顾城则更为雄心壮志地将其二者混为一体。

我要走向那个绝望的

地方,走向她……

我要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我要摘去她心上的草芒

我要用哥哥的爱

和金色的泉水

洗去一切不幸

慢慢烘干她冰凉的头发

我要成为太阳

——顾城《我要成为太阳》

与前文所提到的《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极为相似,顾城在这首《我要成为太阳》一诗中也同样以“一个任性的孩童”的方式来展现他对现实生活的反叛以及对美好生活的追求。而通常被世人忽略的,却是这样一个任性的孩童(这里的孩童即指代诗人本身)心里所安放着的“上帝”。无论《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中以“我希望”作为引导而萌生出的一系列希望,还是《我要成为太阳》一诗歌选段中以“我要”作为引导而萌生出的幻想,都清晰可见诗人不可实现的伟大理想与目标。而诗人内心更是由此萌生出以自身取代“上帝”这一角色的想法,来实现“洗去一切不幸”或“我要成为太阳”这样不切实际的理想。在顾城的诗歌之中,往往被忽视的是,便是“上帝”这一角色的最终存在,往往是通过诗人本身的幻化得以呈现。诗人正在以最高存在的方式进行行动。正是在这种层面上,仅仅将顾城在诗歌中出现的形象理解为充满美好幻想的孩童,实则在更深的程度以及更广的维度上,都是对诗人的低估。或许除顾城外,许多现代诗人心中都驻扎着一个“上帝”,而正是这一角色的存在,使得他们不断以诗歌为武器,来无限接近自己心目中的那个“上帝”,这也正是一众诗人逃脱现实社会的主要手段。

2.3 结论

由上述分析可知,无论是王尔德借“上帝”之手而实现苦难者逃离苦难这一理想,或者是顾城直接站立在“上帝”的角度,将自身与“上帝”混合为一体从而实现自我的理想这一不同的方式,其本质上二者皆属于幻想的一部分。在清楚地意识到幻想天国的坍塌之时,二位诗人均基于自己对诗歌技艺与诗歌本质的理解,将理想主义的问题(此问题通常被形容为理想主义与现实生活的矛盾与冲突点)转化为诗歌,以使世人在诗歌中寻求答案。

三、总结

中国许许多多现代诗人,在受到西方文化的熏陶与影响后,使得中国诗人的个人意识空前强大,进一步加剧了越来越多诗人对于理想主义的追求。而直至今日,对于王尔德与顾城诗歌的比对分析,世人依旧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尽管出生于不同时期和社会文化背景,詩人对于美的追求和对浪漫理想主义的追求永远是那么地迫切。理想主义不仅仅是诗歌文化的标签,更将会成为世人一直以来对文学的期待。

注释:

本文所选顾城诗歌皆选自顾城:《顾城的诗》,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2(蓝星诗库金版)

原诗与译文均选自袁宪军/张美珍:《王尔德诗选》:汉英对照,北京:中国宇航出版社,2019年版。本文所引王尔德诗歌中译本皆选自该版本。

《圣经·创世纪》(28:12)

《圣经·马太福音》第14章

《圣经·启示录》第1章

参考文献:

[1][英]奥斯卡·王尔德.英国的文艺复兴[M]//王尔德全集·评论随笔卷.杨东霞,杨烈,译.北京:中国文学出版社,2000:6-31.

[2][英]奥斯卡·王尔德.王尔德精选集[M].乔国强,等,译.北京:燕山出版社,2009.

[3]荷尔德林,浪游者[M].林克,译.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14.

[4]袁宪军译/张美珍注释《王尔德诗选》:汉英对照,北京:中国宇航出版社,2019.

[5]顾城:《顾城的诗》,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2(蓝星诗库金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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