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广
一个刊物走过了四十年。假如一个人从事了二十年的编辑工作,并且一直在同一本刊物,那么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在他心里,空下来的时候一想,刊物像他的孩子,也像是他的母亲。是他把这种公众的平台、文学的园地当作了一种私人化的情感?他想,情感总是带有私人化的,因为确实如此——那是一种深切的依恋,有血脉般的不可质疑,而且,内心是一种感恩,深入其中和遥望的感恩。
由此想那些长久地与它有着密切关系的人,他们对它的爱也应该是毫无疑问地深切的。这种感情归根于一种责任感和爱,愿意为作家服务,为读者服务,为社会提供一些好文字,为提升民族素质长久地做一些事情。全国的文字期刊能坚持四十年的有多少?坚持七十年的有多少?刊物说到底还是要长久地去堅持,创新也必须在坚持的基础之上。
坚持就意味着必须学会拒绝什么,保守什么,发展什么。没有坚强一点的内心,恐怕很难坚持。就像根底浅的芦苇、腹中空的竹笋一样,最终都难以行世。坚持就不要指望三拳两脚干些什么惊天地的事情;坚持就意味着默默地经营,忍受一点寂寞,将生命融入到其中,并将它视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保持最大程度的洁净、忠诚、爱意和甘于如此,以及不可侵犯。坚持从根本上来说,就是对文学本质上的坚持,对纯粹的高雅文学的坚持,不为一些名利所动,而将民族精神的康健和提升为目标,追求精神的高境界。纯期刊如果俗掉了,那一个民族也就没有什么希望了。难道我们还要指望一本纯文学刊物给我们带来多少物质财富吗?不是什么都能用市场的标准来衡量的。一个丰富营养着民族精神家园永远就是绿水青山,它本身就是金山银山,甚至比这个还要有价值。一个没有了绿水青山的民族,既使抱着金山银山恐怕也不会健康,更不会被世界所高看,哪怕一眼。
宗仁发先生是一个办刊人,更是一个知识分子,不仅说出了他站在作者与读者之间的困惑,更说了很多真话真知。公开发行的刊物分级别吗?市级、省级、国家级?就像“国家级”什么职称一样可笑。同为国家新闻出版部门批准的统一刊号何时分了级?《十月》《当代》是出版社主办的,《收获》是上海市作家协会主办的,若按此算,大概可归为“省级”刊物了。
无论是一本刊物办出了大名声、好名声,还是实实在在地发了好作品,默默地作了园地园丁,都算有了相同的朴素意义。
那是中华民族文学的精神园地,其芬芳将会弥漫在我们的大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