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情

李军文

清朝康熙年间的一个晚上，一个身着夜行衫、蒙着脸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荆州的东门城墙上。蒙面人打探了一下四周，然后几个跳跃，径直往荆州知府张天雷的儿子张一笑的住处赶去。张一笑的卧房还亮着灯光，蒙面人在张一笑的屋顶上蹑手蹑脚地走了几步后，再把耳朵伏在瓦面上静听了片刻，然后一跃而起，用双脚倒钩着屋檐，蒙面布上一双机警的眼睛从隔着一扇已打开的窗户向里望去：只见张一笑一身就寝装扮，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的一张黄色的纸张，黄纸的背后，隐约可看出是圣旨两个字;卧室的书桌上放着已捆绑好的行李包。

张一笑把圣旨看了一遍后，便小心翼翼地卷了起来。就在他把圣旨放入一个长方形盒子的一瞬间，他突然把头一扭，“噗”的一声，吹灭了书桌上的蜡烛。随着他的一声劲喝，“什么人？给我下来！”话音未落，他左手一弹，两枚闪着寒光的暗器直直向“倒挂金钩”的蒙面人射去;同时，他右手往怀中一掏，一把折扇已到了手中，再身形往外一抖，右手执的折扇扇尖已到了那蒙面人的眼前。

那蒙面人还没等两枚暗器飞到眼前，便轻轻地从瓦面上一掠，向荆州城墙的西门方向奔去。张一笑哪里肯放过这个“不速之客”，也追了过去。当他追到西门外的一片树林时，那蒙面人突然站住了，再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张一笑，只是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短劍。

“你是什么人？敢夜闯我张家！”张一笑斥问道。

“取你性命的人！”蒙面人一发话，张一笑愣住了，原来这个蒙面人竟是个女子。但很快他回过神来，“哈哈！我在荆州摆擂七日，还未碰到过能要我性命的人，我现在就看看你究竟用什么来取我的性命！”张一笑的笑声刚落，他便出招了：那折扇时而打开，对蒙面人扇、刮、盖;时而合拢对蒙面人点、打、挡。张一笑一口气攻出不下十招，几乎是招招不离蒙面人的穴道和致命处。但那蒙面人用躲、闪、挪、腾一一避开了张一笑的攻势。

张一笑不敢大意了。因为张一笑是靠这扇子功在江湖上扬名。上个月，荆州城出现了一批自称为“反清复明”的人，这伙人的出现，便让张天雷再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为了捉拿这些人，张天雷把一直在外面闯荡江湖的儿子张一笑找回助他一臂之力。谁知，张一笑一到荆州，那伙“反清复明”的人便没有了踪影。无事可做的张一笑便在荆州城南门外摆了个擂台，自己当擂主，邀请武林人士来打擂。结果，摆擂七日，死在他手中那把折扇下的武林人士达十多人。张一笑心狠手辣的手段很快引起了武林人的公愤。与此同时，张一笑高超的武功和过人的本领很快有人上报给正在招纳武林人士的康熙。康熙听后便一道圣旨要张一笑进京试训。接到圣旨的张一笑自然大喜，以至于晚上睡下了都要起来看一遍圣旨。就在那蒙面人“倒挂金钩”的时候，他便察觉出来了。他原以为一出招便会把这个蒙面人制服，谁知，蒙面人竟不费吹灰之力躲过了，心高气傲的他哪能咽得下这口气，便一心想活捉这个蒙面人，于是就跟着蒙面人追到了树林。

可如今，张一笑有点发慌了。因为一盏茶的工夫过去了，张一笑连那蒙面人的衣角都没沾到。张一笑感到有点不妙，想跑，可没等他跑两步，他觉得眼前人影一晃，那蒙面人站在了他面前。他怔了怔，身形又一晃，一把暗器向那蒙面人飞去，趁着那蒙面人躲避暗器的时候，身体又一跃，人已离开那蒙面人十余尺。他还没来得及再运气提功，那蒙面人又出现在他眼前。

“你！你究竟是谁？想……想干什么？”张一笑大惊失色地问道。那蒙面人退又不让退，逃又不让逃，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让张一笑越来越感到害怕了。

“你真的想知道我是谁吗？”那蒙面人紧紧盯住张一笑的眼睛问道。

张一笑点了点头。那蒙面人缓缓地揭开蒙在头上的黑色面巾，一张十分俊俏的面孔出现在张一笑的面前。

“师妹！是你！”张一笑大惑不解地叫了起来。

那蒙面人重新戴上面巾不待张一笑问下去，便直接说道：“其实我是‘反清复明之人，我今晚来的目的就是要取你的性命，我没有想到与你分别十年，你竟然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啊？你……你是什么时候加入这组织的？”知道不是师妹对手的张一笑连连求饶道。

“正因为看在当年在一起习武的分上，我才迟迟没有动手;正是怀念当年我们在一起的情景，才不顾我们的规矩，让你知晓我的真实身份，让你看到我的真面目！”

“师妹……”张一笑还想说什么。

“什么都不要说了！”蒙面人打断了他的话，“主人说了，即使你帮康熙那狗贼做事，如果你不滥杀武林同仁，我们会放你一条生路。可那些与你打擂的武林中人却全死在你的手下！”

“你们主人是谁？”

“你想知道？”

张一笑点了点头。

“那你应该知道这个牌子的主人是谁吧？我的主人就是这牌子的主人。”蒙面人边说边抛给张一笑一块牌子。张一笑接过牌子一看，脸色立即大变，连忙喊道：“不可能！不可能……”张一笑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蒙面人手中的短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进了张一笑的心脏处……

张一笑倒下的那刻，蒙面人竟满脸泪水。

“别哭了！”不知什么时候蒙面人的背后站着位年近五旬的老者。

“他毕竟是我的师兄啊！难道您一点儿也不感到悲痛？”

“唉，我怎么不悲痛伤心！他毕竟是我的儿子啊！”老人叹息道。

这老人竟是荆州知府张天雷。张天雷其实是“反清复明”组织的领头人，他让“反清复明”的人把荆州城闹了一遍后，又把儿子张一笑叫回来帮助捉拿“反清复明”的人，其实他这么做是在考验他这个从小离家拜师学艺、闯荡江湖的儿子，有没有侠义之心。如果有侠义之心，就让他帮康熙做事，因为他深知要想让康熙灭亡，是不可能的事了。倘若他是一个心狠手辣、残害老百姓的人，便欲除掉他，以免祸害武林，毁了他的名声。谁知，七天的擂台，让张天雷对张一笑大失所望。

蒙面人明白此事的全部原因后，两眼露出一种扑朔迷离的目光……

选自《民间传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