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摊月入1.3万元的那个职场新人

2020-10-20 03:46王景烁
37°女人 2020年10期
关键词:夜市摊主摊位

王景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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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巍然这是第二次摆摊:第一次是大学时练摊赚生活费,这一次,是真的投身“地摊经济”。

每晚6点到10点多,他准时出摊,摆上三四十件标价几十元的仿真宠物玩具。在郑州的夜市上,站在一堆因新冠肺炎疫情积压了货品的商贩中间,大学毕业一年的王巍然是欠缺经验的一个。

他戴眼镜,长得斯文,话也少,不擅长吆喝。最初那段时间,碰到跟顾客之间“激烈点的情况”,他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说啥做啥”。讨价还价中妥协的常是他。

疫情前,24岁的王巍然是郑州一家公司的技术工程师,经常出差,到工厂、医院、学校介绍安全相关的软件。疫情防控紧急状态下,工厂停工,学校停学,医院全部的精力都在防控和救治,“业务一下子都没了”。他的月薪从原本的3500元下降到不足2000元。

他只工作了几个月,没存到什么钱:每个月,他要支付1350元的汽车贷款和近千元的房租。银行卡减少的余额没给他喘息的机会。3月末扣完车贷后,他的卡里只剩1000元左右了,下个月的扣款还没着落,“再没工作真要饿肚子”。

王巍然想了想,短时间内,公司不可能完全“恢复元气”,他辞了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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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末,就在郑州租房附近的小广场,他出门摆摊了。那时候,怕城管,他出摊的时间少,大部分选在傍晚。疫情还未散去,顾客也少,他每天的营业额100元“差不多就算封顶了”。

后来,“地摊经济”成了热词。郑州西开发区某商场筹备起夜市活动,免费提供共享汽车的后备箱供摊主摆摊,几乎没什么犹豫,他报了名。提交了简单的PPT后,他和20多人一起成了第一批摊主。

一开始,他是卖得最少的那个。顾客在两边的摊位排着长队,路过他的地盘瞄一眼就走。好几天后,第一批货还剩下六七十件,那是些填充的毛绒玩偶。摆摊10多天,他终于摸索出自己的路子,只卖仿真毛皮摆件,那是他出摊后销量最大的商品。他“以质量取胜”,进货前会筛上好几遍,也会出些促销策略,残次品低价出,正价的送些小赠品。

巅峰时期,他一天卖出过1700元,微信收款列表里拉了一长串。那天,他觉得“整个人都有劲儿了”。

“说到底,摆摊是小本生意,一个摊位挣不了多少钱。”王巍然盯着人流量大的地方,等到郑东新区热门路段也开放集市,他以每小时12元的报酬雇来一个女孩帮他看摊,他自己则跑去开辟“连锁”摊位。两个摊位每晚同时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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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州正在逐步复苏。他摆摊的两处地方,曾是空荡荡的广场,如今,一到夜晚,亮起彩灯,响起吆喝,行人熙熙攘攘。有时候,摊位前驻足的顾客排成三四行,外围的需要踮起脚尖抻着脖子张望。

闷头干了两个月,王巍然终于有了点底气。综合下来,他的月收入达到了1.3万元。他算了算,差不多是上班时工资的4倍,这是之前“从没想过的”。偶尔,他会请朋友出去撮一顿火锅。

他才知道,其实有挺多人羡慕他。他的同学多数扎根在土木工程领域,常跑建筑工地,疫情时期,手头的活大幅减少。有朋友和他讲,“感觉地摊这行业能挣钱”,也有人找上他,“有空帶带我呗”。

但这份“来钱快”的工作也有“B面”,他已遭遇过几回波动:工作日的人气远不如周末,遇上刮风下雨几乎没人光顾,大型节日后的几天,顾客的购买力已被消耗了一轮,摊位前免不了冷清。最低迷的一天,他的进账不到100元。

在他身边,“地摊热”也降温了。最初和他一起出摊的摊主,部分已经退出:有人为清理积货,有人来体验生活,没想把它干成长久的事业。最近两周,疫情缓解,可他觉得顾客的购买力反而“没之前带劲儿了”。

王巍然想的是,先在地摊行业里“放手放脚地大干一场”,甚至希望做出自己的品牌,或是开上几家连锁店。摆摊被他看作是“接触人群,了解市场”的第一步。据他所知,他所在的两个夜市都是临时搭建的,原本只准备开10多天,后来续约成3个月,也许很快就会被撤掉。下一步能去哪儿,他还不知道。他也知道,摆摊没什么社会保障,顶多养自己不愁,要养家远远不够。

当因为天气原因出不了摊的时候,他窝在家里,发觉“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只要一天没收入,就还是会有挺大的风险。”这场持久的疫情带给他的思考是,“要扛过风浪,手里必须得有存款”。

(摘自《中国青年报》2020年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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