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党组织
1936年底,发生了“西安事变”。蒋介石在抗战力量的压迫下,答应停止内战,进行抗日。上海的政治空气为之大变,我们更进一步发动各界舆论,呼吁一致抗日,可惜当时没有统一的党组织,我们只能分散作战,在残存的党员中间,不能互相配合。
1937年春,潘汉年和冯雪峰同志奉中共中央指示,到上海了解情况,准备重新建立党组织。在这之前,冯曾通过鲁迅的关系,找到左联一些残留的党员,其中有王尧山同志。潘汉年主要同中央特科发生联系,共同商议调整党的组织。后来决定由冯雪峰负责党的组织工作,潘汉年仍然负责情报与上层统战工作。中央特科把我和沙文汉的关系转到地方党组织,从事群众工作。中央批准成立上海临时工作委员会(以下简称“临委”),书记王尧山,委员沙文汉与林枫(王尧山之兄,原姓宗,宜兴人),沙文汉负责救国会方面的领导工作,林枫负责工运工作,“临委”由冯雪峰领导。
“临委”是一级党组织,有权吸收党员,当时我们还不敢发展新党员,只能为若干党员解决恢复组织关系,例如孙冶方与冯定二人都是在那时由我和沙文汉介绍接上党的关系的。我的工作除继续写文章,宣传抗日以外,还由王尧山交来一些女党员由我负责,其中有罗叔章、方采秀(汪璧)、李淑英、蒋瑛等。这些同志都同群众有联系,在抗战前夕的妇女补习学校任职,同上海妇女救国会有密切关系。
方采秀是职业妇女救国会的组织者之一。我除了联系这些党员展开工作以外,也同妇女群众直接联系。例如茅丽英烈士,当时在海关任职,尚未入党。我们通过职业妇女中的干部推动海关女职员参加抗日运动,组织了一个读书会,由茅丽英负责,我以文化人莫湮的名义参加读书会,读艾思奇的《大众哲学》,讨论时局、妇女问题等,在职业妇女中颇有影响。后来因为范围日益壮大,沙文汉对我说,我们将来肯定还要进行地下工作的,不能暴露身份,这类群众团体不能经常参加,还是要幕后去策动。他的意见是对的,我们共同回忆了王明路线时代的工作,每个领导人都要亲临前线,甚至上街参加游行,结果弄得公开与秘密不分,组织遭到破坏,领导工作的党员牺牲过多,对党的工作极为不利,这个想法是实践中得来的教训,后来看到刘少奇同志关于白区工作的文章,主张公开与秘密工作分开的理论,更加使我们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决定为长期坚持地下工作做好充分准备。
“西安事变”后,蒋介石并没有放弃“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上海没有爱国的自由,但由于日寇侵略步步紧逼,全面抗战的形势已经不可逆转,人民拥护共产党抗日统一战线主张者越来越多,我们的群众基础迅猛扩大,这为我们后来坚持在孤岛发展党的组织,支援抗日前线带来了有利条件。
1937年“卢沟桥事变”发生以前,上海党组织同中央的联系不密切,1937年6月,中共中央派了刘晓同志到上海来领导党的工作。
我与沙文汉当时住在渔阳里31号三楼,王尧山陪同刘晓到我们住的地方,刘晓当时还只有29岁,脸色又红又黑,戴着一副眼镜,待人亲切和善,谈锋颇健,讲了许多长征故事和他自己的经历,令人有一见如故之感。我最怕的是架子十足、指手画脚、钦差大臣式的人物,如王明、康生一类。我和沙文汉一致认为他能把上海党的领导工作搞好,因此我们诚恳地向他介绍情况,提出建议,他很认真地听取。
刘晓提出建立全面抗日统一战线是我们的主要任务,上海即将发生战争,可能会沦陷,要研究在敌后怎样开展工作。他很重视领导干部的隐蔽,为长期地下工作做好准备。他说,上海的党员很少,但群众组织很大,党的领导先要统一起来,行动一致,才能更加有效。因此,必须配备两套人马。一套是做公开工作的,一套是做秘密工作的。暂时不能发展党员,先要了解那些失去关系的、长期独立坚持在上海的党员情况,防止敌特混进党的队伍。他对过去王明路线的教训似乎深有体会,所以他同意我们不要经常搞游行示威、散发传单、喊口号等老办法。他认为建立市委或省委还不急需,要把上海的抗日群众组织工作赶快集中统一领导。
“七七”事变后,刘晓提议建立一个群众工作委员会(以下简称“群委”),领导全上海的抗日运动。他谦虚地说,他还不太了解上海的情况,不能担任这个委员会的领导工作,推举沙文汉担任书记。过了不久,沙文汉因为患病,他推举王尧山同志担任这一工作,“群委”就这样建立起来了。冯雪峰不久调到上海中共办事处去了。
“孤岛”中组织抗日运动
在“七七”事变发生以后,“临委”着手对各方面的党组织进行调查,原来由邓洁(1936年时被捕)领导的党员,有一些交给了新的“临委”,其中如王翰同志由沙文汉去接洽,七拼八凑把幸存在上海的党员合并起来,“群委”由王尧山(书记)、王翰、彭柏山、王洞若、陈修良五人组成。王翰负责领导学生界,彭柏山负责难民工作,王洞若領导教育界工作,我仍旧负责妇女工作。“临委”正式成立与进行工作是在1937年“八一三”抗战爆发前夕,彭柏山是从国民党监狱中放出来的,出狱同志大约有三十人,多数到难民收容所内工作,有一部分到内地去了。“群委”会议多在彭柏山居住的一间客堂内举行,地址在西爱咸斯路(现在的永嘉路),他很穷,每天到一个粥店进餐,他还带我去吃过一次。
日军占领上海以后,租界还孤立存在一个时期,我们借机利用一切合法的机会进行抗日救亡工作。例如,为前线募捐,运送伤兵,发动妇女做棉衣救济大量难民,在各难民收容所中进行教育工作,发动难民到内地去抗战。利用救亡协会以及各种救亡组织进行宣传工作,租界内部出版的刊物极多,大部分由党的积极分子主持。国民党机关那时忙于逃难,对敌后的人民生活是不管的。刘晓同志根据中央指示,积极组织敌后斗争。
在“群委”工作这段时期中,我深切感受到:人民群众迫切要求抗日图存,共产党坚决抗战到底的主张深得人心,放手发动群众、广泛地展开抗日统一战线的工作很有成效,这同王明关门主义的路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是第一次大革命失败后我梦想不到的革命高潮,它滚滚而来惊涛拍岸,令人斗志昂扬。
1935年上海党组织被叛徒出卖,损失十分严重,如今抗日浪潮的掀起,使人们对扩大统一战线和关门主义两种工作方式有了深切的认识。在短短几个月的奋斗中,我们把队伍重新集合起来,并且日益扩大,在斗争中建立、发展党组织的口号真正实现了。而这个口号在王明路线统治时代只不过是一句空喊而已。
上海淞沪抗战虽然只有三个月,但作用巨大,我们以前脑子里解决不了的问题,终于被实践解决了。党的领导必须依靠群众,不能站在上面主观主义地发号施令,党的政策口号一定要根据群众的实际需要,才能动员群众。没有党的正式组织,要把千千万万的抗日群众组织起来,也是不可能的。11月12日国民党军队撤离上海,我们根据中共中央的指示,撤退了大量已经暴露的党员和抗日积极分子,在“孤岛”上恢复、重建江苏省委,以上海为中心,把江苏省的抗日运动发动起来,进入了新的阶段——普遍地发动游击战争和在沦陷区城市中重新建党。
“孤岛”时期是从1937年11月12日国民党军队撤离上海时起,到1941年12月8日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进占租界,上海完全沦陷为止。这段时期是上海抗日斗争最艰苦的时期。
上海沦陷以后,大量的难民迁送到内地,我们的组织力量在外县扩散了。根据中央的决定,重新建立江苏省委是十分必要的,它的任务不局限于城市,同时也要组织被国民党抛弃的广大农村,这是江苏省委的重要任务。省委建立于1937年11月间,省委书记是刘晓,委员有张爱萍(军事)、沙文汉(宣传)、王尧山(组织),不久张爱萍调武汉,刘长胜升为副书记,省委下面设立几个委员会,是按党的组织系统建立起来的,主要是工人、职员、学生、难民、妇女以及外县工作等委员会,我担任了妇委书记,当时女党员很少,主要分散在妇女群众团体中,领导抗日运动。妇委委员是赵先、罗小红(职业妇女)、李淑英(女工)。我们的工作主要依靠各部门去进行,但也有一部分独立的妇女组织,由妇委直接领导。个别女学校的党组织,由张健负责联络。省委成立时,上海党员总数少得可怜,学生也只有二十人左右,上海总共大约只有二百多人。党员这样少的主要原因是党被破坏后,没有发展新党员,上海沦陷后有一批暴露的党员纷纷撤到内地去了。
上海妇女团体有22个,职业妇女最活跃。我看到一个家庭妇女为前线将士缝制棉背心,忽然有人来通知她速即回家,她的儿子被车撞断了手骨,但这个妇女不肯放下手中的针线,爱国热忱超过了爱儿子的热心。
妇女工作的横向联系很多,好处是根据各群众团体的关系,我们开辟了不少工厂、学校、社会上的组织关系,但也有缺点,在白色恐怖十分严重的情况下,横的关系一不小心,可能会引起株连而被破坏,这是一个矛盾的问题。但在沦陷后一个时期中,妇委组织还是有其存在的必要。
上海沦陷后,妇女特别痛苦,失业者突然增加,被迫卖淫或被奸淫者,时有所闻,妇女要求抗日的自然随之增加。1938年“三八”妇女节,妇委还发了一个通知,要求广泛宣传抗日,特别要宣传日寇把“孤岛”中的妇女掳掠拐骗到虹口去奸淫等行为。我们提出的响亮口号是:“ 驱逐奸淫掳掠的日本强盗出中国!要骨肉团圆、家庭欢乐,只有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妇女要求解放,只有民族独立,不做亡国奴!”
这些口号对广大妇女是有教育作用的,连上海许多舞场中混饭吃的舞女也组织起来,为保卫自己的安全而斗争。无数知识妇女与一部分青年女工奔赴前线,到农村去参加游击队,在江南抗日联军中,就有不少的女战士是从上海去的。
1938年春,省委讨论妇委工作,一致认为妇委组织不宜长期存在下去,应当分散进行,决定取消妇委的组织,成立一个妇女支部,由我领导,支部书记是赵先,这个支部包括一些无所歸属的妇女组织,如舞女联谊会、一些尚能存在的妇女团体,大部分抗日的妇女团体,那时已经被取缔了。我们为了取得公开合法的活动,想方设法开辟里弄妇女工作,这部分妇女很分散,但经过努力,在社会上的妇女群众中间也取得一些成就,其中有演员、护士等各种职业妇女的。
上海妇女在抗日旗帜下空前地发动起来。1940年海关职员茅丽瑛同志因为进行义卖,捐款给新四军,被女汉奸金光媚阴谋暗杀,这件事震动极大,“孤岛”上妇女的抗日英勇斗争精神,在抗战史上写下了光荣的一页。
回到青年运动的队伍
妇委工作结束以后不久,刘晓找我谈话,要我去开辟基督教青年会方面的工作。他说,上海的政治环境日趋恶化,许多群众团体活动受限制,将来可能被取缔,只有基督教方面的组织可能还能长期存在下去,我们必须在那个空白点去开辟群众工作。他认为基督教的领导者思想比较开明,对共产党没有仇视,他们也要求抗日爱国,我们可以在那里建立抗日统一战线,在最困难的时期,也许这是一个最安全的地带。我对这方面的工作是不熟悉的,好在刘晓在教会学校念过书,有经验,力劝我承担起这条战线的工作。我当然服从组织的决定,去开辟这块历史上空前未有的处女地,在“孤岛”上开出了鲜艳的一枝花朵。
省委交给我两个燕京大学毕业的女同志,即张淑仪与龚普生。张在上海女青年会任劳动部干事,龚任女青年会的学生部干事。劳动部下面有许多女工夜校,学生部下面有各基督教大中学校,集中了许多学生。因为战争关系,沪江、之江、东吴等大学和华东许多基督教办的中学,纷纷迁入租界办学。教会学校的学生人数激增,他们都有一颗爱国的心,要求参加抗日活动,如慰问伤兵和难民,义卖、募捐接济前线。
青年会还组织有上海基督教学生团结联合会,简称“上海联”,各校都有青年会的组织或各种各样的团体,活动方式也各不相同,目的是使青年通过互相交往,满足青年们的课余的活动,如唱歌、体育、写作、读书、旅游、举办夏令营等。当然他们也进行宗教活动,提倡互爱互助,我们在“上海联”中进行活动,主席是党员陈一鸣,他参加青年会的党团,我通过党团经常做一些带有政治性的活动,如参观工厂、卖小国旗,宣传抗日到底,反对伪化教育等。
当时租界里各种刊物多被查封或取缔,唯有“上海联”的机关刊物《联声》销路大好。这个刊物不过分宣传抗日,多谈青年的爱国思想,提倡新风尚,提倡多读书,举办各种演讲会,听取各界名人的演讲。这些活动都属于上层统一战线工作。我们在各个学校的党支部的活动,则另外设立一个基督教学校学生工作委员会,进行领导各校的工作,在“孤岛”时期发展了大量党员,几乎每个大中学校都成立了党的组织。1938年春,我开始去领导这方面工作时,党员极少,最早要算沪江大学有俞沛文、童申两个党员,许多学校尚是空白,省委提出大量发展党员的决议。我们迅速地纠正了过去关门主义、教条主义的态度,不空谈马列主义,不再不顾对方能否接受,就主观主义地去布置工作。我们的干部多是入党不久的同志,领会党的政策能力很强,能够具体地创造工作,我可以不费力气地由他们自己设法去解决困难,仅仅在政策上多加指导和解释上级的决定。
青年会是国际组织,我们又在男青年会发展了一些党员,在全国青年会中也有一些关系,我们努力通过这些组织,开展国际活动,把中国的抗日救亡运动真相传播到世界各地去。如1939年在荷兰召开过一次世界基督青年大会,龚普生同志参加了代表团,我们还设法写出许多信到国外去进行宣传抗日。1938年“上海联”成立了国际友谊运动委员会,展开了国际的通信运动。各校学生都用英文写信到各国的学校去,要求他们的政府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收到一定的效果。1940年世界学生联合会的负责人还到上海来慰问,这样我们就不是孤立的了,我们同世界的反法西斯运动联结起来了。
基督教学校学生的上下层组织同非基督教学校的党组织是并行的,原因就是准备万一在敌人大举破坏群众组织时,我们还能保持大量的组织,坚持在上海。我们能够在这样艰难的处境中,把沉闷的“孤岛”学生活跃起来,共同参加抗日运动,这同党的方针政策的正确有关系。我深深地体会到我所梦寐以求的广泛的、活跃的群众运动是真正开展起来了,这是我们党认识到了过去反宗教信仰自由系错误政策的结果。
1938年年底,非基督教学校方面的学生工作委员会,本来由沙文汉直接领导,因为他工作忙,省委决定也由我去领导,使得全市的学生运动统一行动起来。为了避免破坏,上面统一,下面不统一,全由我一个人在上边拉线,这样的组织方法一直保持到1941年底、我到抗日根据地去时为止。
当时“学委”已经改组,書记是参加过北平“一二·九”学生运动的王明远,他是平津流亡学生,到上海后组织上海学生抗日救亡协会(以下简称“学协”),他任党团书记。同年春他调延安,学委书记调了几次,其中有肖英(女)、周一萍。
1938年12月武汉失陷后,“孤岛”的政治条件日益恶化,英法租界当局因为怕日本侵略者,对中国人抗日活动加强了限制。日本侵略者对租界的社会活动横加干涉,甚至暗杀成风。国民党上层发生了重大分裂,副总裁汪精卫公开拥护“大东亚共荣圈”,主张“和平、反共、建国”,日本侵略者要求租界中各中国政府和私人办的学校一律向“大道市政府”(即汉奸政府)去登记。这就使我们不能不提出“反对伪化教育”作为斗争的目标,我们展开了“反对投降,坚持抗战到底”的政治宣传运动,团结了许多群众。在这场斗争中,双方的旗帜鲜明:主张和平的就是要求投降,主张抗战的就是要求民族独立。“战乎、和乎”成为当时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中国共产党是主战派,国民党有主战与主和两派,也有中间动摇不停的两面派。1939年国民党组织了“三民主义青年团”,由蒋介石任团长,可见他们对夺取青年群众是十分重视的。我们对其主张抗战到底的三青团员,当然表示拥护和合作,但也看到了上海的三青团中间有不少是投机分子,在国难时期跟了汪精卫当汉奸去了。他们在日常工作中,仍然歧视、破坏中共的爱国抗日活动,甚至向敌人告密。1940年上海三青团的负责人公开向伪特务机关投降,把三青团员的全部名单公布在汉奸的报纸上面,许多三青团员都纷纷去自首,他们在沦陷区实在没有做过什么值得人们赞赏的英勇斗争的事情。
我充分地研究了三青团的动向与其政策,他们当中凡是抗日主战的,我们一定欢迎,但对于那些无耻投降的反共分子,我们坚决反对之,在斗争中采取又团结又斗争的政策。上海青年抗日运动的组织者,领导者的责任,全部由中国共产党承担了起来。
轰轰烈烈的反汪运动
1938年10月,武汉失守后,汪精卫从重庆逃出,公开宣布投降,党中央为此发表了汪精卫出走后的时局指示。我们按各个系统全体动员,掀起了反汪运动,主要先锋队伍是上海的学生。各校的教师多数同情或者配合学生一致行动,拒绝向敌伪机关登记,不讲共存共荣汉奸理论。个别学校反汪运动特别热烈,如私立上海中学因为反对校长陈济成接受汪伪的委任,全校学生罢课抗议,并宣告退学。省立上海中学、光华附中、大同附中,我们党力量较强的学校,反汪斗争更为出色。
这次反汪运动是完全由党发动的。第一、我们的主要政策是争取公开与合法进行宣传,提出“宁可牺牲,不受奴化教育”的口号深得人心。第二、开展抗日统一战线,争取友党一致行动,深入群众,不搞“登高一呼”,少数人搞运动,而是用群众组织,公开号召,民主讨论。第三、把反汪斗争与群众生活问题结合起来,生活问题不限于衣食住行,把要求言论自由、结社自由也当作生活问题来看,这一问题对于教会学校和富家子弟,特别有效。
反汪运动的政治收获虽然空前巨大,但我们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运动因为完全由我们领导,埋伏在各校的党员不能不暴露一部分,“学协”中的积极分子暴露得特别多。我估计这个组织如果照常存在下去,势必要遭到严重的打击,会有许多人要被捕、被杀,因此我们请示省委,解散“学协”的组织,省委同意这个建议,传达下去后,部分群众表示反对,结果决定先把执委与各区工作停止,只保存各校的支部继续行动,但到了1940年春,“孤岛”形势更加险恶,因此我们只好以“壮士断臂”的精神,把所有已经暴露的党员和“学协”的积极分子,全部撤退到江北的抗日根据地去。还有许多“学协”的干部具备党员条件者,都吸收入党,因此在反汪运动以后我们党组织在各大中学校中的数量大有增加,达到了全面发展的目的,同时也巩固了中心学校的堡垒作用。
沦陷以后的四年时期中,我们没有遭到重大的破坏,也没有人去自首投敌,我们始终执行中央十六字方针“隐蔽精干、积蓄力量、长期埋伏、以待时机”,在斗争中坚持有利、有理、有节的策略,反汪斗争取得一定结果后,我们很快就收兵了。
(本文由杭州师范大学沈钧儒法学院院长郝铁川教授整理完成)
责任编辑 杨之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