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婷婷
一曲离歌,一桌宴席,一杯酒滑入胸膛。各奔东西,天南海北。
我北上,他南下,她去黄河边。
一个人背起过往,踏上未知的远方。慌乱且期待。
我们各撑小船偏向一隅。
言语片片,逐日地各自把缘越扯越细。
这地儿气候干燥,下起雨来就让我不可抑止地想起我们曾经的生活。
小小寝室,有连接着天花板的大木柜。各自带的妈妈的拿手菜,应季水果。在湿漉漉的阳台上,我养过一盆令箭,一丛薄荷,一枝雏菊。
我曾以为这是全部。周六去二手书摊找一本漫画,临摹一个人物。读一本杂志,做一道数学大题,捡一片秋叶,叶疤像凤尾蝶背翼的眼。等雪落,等桃花开,等深夜卖石膏小人的人,等中午卖麦秸工艺的人。这就是全部。
从朱红的木廊前走过,买促销的酸奶,淘两只好看的小玩意,听着钢琴曲入睡。
一遍又一遍地读《千年一叹》,叹出的不止余秋雨对古文明的悲哀,也有我不知名的愁绪。
画一只小狗,一次又一次。记起速写写生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内心放逐。
在操场看清华园三个字闪又闪。想着如若没有这些建筑,后面就是安卧的文屏山,透过缝隙看黑色剪影。
在食堂三楼靠窗一侧吃一碗牛肉面。那个小角,两面全是昏黄的玻璃,光朦胧且柔和,适合整理心事。在一楼阅览室读传记,在二楼读杂志,日子一天天失去。
下起雪来,一个人在雪地留下一行脚印。突然就覺得这样的天气很适合恋人分离,依依不舍地向前。
灰鸽,白鸽,在瓦楞上晒太阳。羽毛闪着光,天空很高远。
一个人在晚上孤独,有时候霓虹渲染的天空像暗黑的创口,只要一碰,血就会汩汩地流淌。我得到朋友,又失去朋友。不愿。
烟囱里的烟像雪白健壮的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