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之
在浙江衢州江山的一个小区里,人们经常能看见这样一幕场景:一个面目清秀的年轻女子背着或抱着一个瘦弱的老年男子走出电梯,开车去往医院。年轻女子叫毛丽丽,今年33岁,她背着的是她的公公钟仁兴,64岁。五年前钟仁兴患上了“渐冻症”,全身肌肉萎缩瘫痪在床。儿媳带着公公辗转全国各地求医,经常背着他去医院弄药打针。这一幕让无数网友动容,纷纷点赞毛丽丽为“最美媳妇”。
公公患上重症媳妇无怨无悔担当
2019年11月的一天夜里,衢州江山市人民医院的急诊大楼外,一位瘦弱的老人被抱进了诊室,抱他来的是一名年轻女子。打完针,该女子又把老人抱出诊室扶上了自己的车。一个年轻的女子,大晚上“抱”着一个老人来打针,让人觉得很特别,这女子抱着老人的动作相当熟练麻利,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经常做的动作。所有人以为,这肯定是一个孝顺闺女带着自己的父亲来看病的,可哪知她是老人的儿媳……
毛丽丽是江山市人。2010年5月,24岁的她嫁给了同乡同龄的蓝领工人钟土海。丽丽在上海上过大学,月薪近万元,而小钟是高中学历,工资只有三四千元。毛丽丽“下嫁”钟家,让钟仁兴夫妇高兴不已。“她第一次来我们家,我就觉得她是个好姑娘,知书达理,长相甜美,能娶到这样的儿媳妇是我们钟家修来的福分。”婆婆吴芳娟笑得合不拢嘴。
“嫁给他,我是看中钟土海的质朴,能吃苦。”毛丽丽由衷地说。夫妻俩在上海工作,不久生下了儿子。因钟土海是家中的独生子,小夫妇商量决定回江山老家,并把一直住在农村山沟里的公公婆婆接到身边,居住在江山城区一个小区的16楼,一家五口其乐融融。
然而好景不长,2014年深秋,原来身体硬朗的公公,肚子突然出现了针刺般的疼痛。婆婆和毛丽丽吃惊不小,即刻将他送到江山人民医院检查,但一直不能确诊。当时,毛丽丽的丈夫常年在外地建筑工地上打工,半年回家一两次,有时工期紧张,春节才能回家过年。婆婆身体也不大好,还要照看年幼的孙子,照顾老钟的担子几乎都落在了儿媳毛丽丽肩头。在前往衢州、杭州、南京、长沙、武汉、上海、北京等地的16家医院求诊后,钟仁兴最终被北京协和医院确诊为“渐冻症”。其间,都是毛丽丽一人带着公公辗转各地检查治病。一次在上海华山医院,专家号源十分紧张,毛丽丽把公公安顿好,自己便去排了一夜的队,待打开门所有的人蜂拥而至,又排了两个小时队才取到一个号。“前后应该共有二三十次了,公公没去过大城市,身体又虚弱,每次都是我背着或牵着他的手去治疗,别人都以为我们是父女,我也不去辩解。”此后,钟仁兴全身肌肉渐渐萎缩。
公公得了这样的怪病,婆婆整日愁眉不展,心里十分难过。一天,她对毛丽丽说:“儿媳啊,咱家多亏了你,带着老头子一人外出看病,让你吃苦受累了。可今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呢?”毛丽丽望着神情焦虑的婆婆,安慰道:“妈,既然爸得了这种病,咱就面对现实,您别担心,有我在,我会尽力照顾好公公的。”看着媳妇的一脸倔强,婆婆心头涌上一阵热流。为了避免钟仁兴肌肉萎缩,毛丽丽一有空就要给公公做按摩。
视作亲生父亲背着公公就医打针尽孝
患上“渐冻症”的公公病越来越重,浑身疼痛,肌肉严重萎缩,经常是整夜无法睡眠。毛丽丽和婆婆轮流在他身边守护照顾。每天公公都要吃很多药,喝大量的水,所以他每隔一个小时就要去一次卫生间。公公上厕所时,毛丽丽和婆婆轮流扶他去。“他的身子是瘫软的,无力行走,我们其实是托着他才能走进洗手间。”
毛丽丽清晰记得第一次扶公公上厕所时的别扭。那天晚上,婆婆已经累得不行了。“然后我就背对着公公,撑着他。虽有心里障碍但必须克服,帮忙把他裤子脱了然后让他自己小便,因为他还有两三个指头可以用。公公自己上完厕所,我再把他裤子穿起来。那样子确实尴尬,但我尽力把他想象成自己的亲生父亲,时间一长,也就慢慢习惯了。”毛丽丽坦言。
钟仁兴心里也不好受,他总是难过地说:“丽丽,真是难为你了。”毛丽丽每次都会安慰他:“爸,别这样说,你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每天早晨毛丽丽简单梳洗一下,就开始给公公喂早餐。只能躺着的钟仁兴基本吃流质与稀饭,每隔两个小时还要吃一次药。有时痛得厉害,钟仁兴会点上一根烟,皱起眉使劲地抽。毛丽丽经常会给公公做热敷,“公公有些时候身上很痒,用毛巾热敷一下背和腿,他会舒服一些的。”入冬后,老人的病情会变得很不稳定,看着躺在沙发上疼痛难忍的公公,毛丽丽会躲在一边掉眼泪。“我不想让他看见,我是怕公公看见我掉眼泪他觉得没希望。我也跟婆婆说,你在他面前千万不要掉眼泪。在他面前要多鼓励,给他希望。”
2018年1月,钟仁兴已经完全失去自理能力。“从那时起,我背他时就要弓着腰,保持一个姿势从家里开始,背着公公到电梯,然后背到楼下,背到车旁边,再慢慢把他移到车里。”从家背到车上,毛丽丽要背5分钟左右,在医院下车后又要背三四分钟到病房,打完针后再将公公背回家。钟仁兴每周需去江山人民医院打针三次,这活全让儿媳包了……2019年2月7日(正月初二)上午,江山城下着寒雨,毛丽丽背起公公又去医院打针。气温很低,但汗水却从丽丽的额头沁出……
“这些年真要感谢丽丽,儿子不在身边,都是她替儿子尽孝。除了贴身照顾,小两口把宝马换成了普通车,花光了全部积蓄还借了债,为老头子看病用掉了100多万元。这样的好儿媳真是世上难找啊。”婆婆说着眼睛泛红。
在外打工赚钱的钟土海对妻子更是感激涕零。一次,几个邻居在毛丽丽家中看到了小夫妻微信视频聊天的感人一幕。视频里,钟土海泪流满面:“丽丽,感谢你这么照顾老爸,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就是来生给你做牛做马都报答不了……”毛丽丽抹着眼泪但还是微笑着:“你安心工作,安心赚钱,家里我和妈妈能顾得来,我们会好好照顧爸爸,让他安度晚年,你不要担心家里。”
毛丽丽背着公公打针的视频被闺蜜发到朋友圈后,在衢州坊间引发了轰动。“一个年轻儿媳能这样照顾公公确实非常少见,看到视频真的感动哭了。”市民柴美娟说。
倔强女子两不误家庭工作巧兼顾
早晨6点,毛丽丽的手机就开始响起,她是衢州一家公司的业务经理,有着不错的业绩和稳定收入。“公公生病后要花很多钱,不能光靠老公一个人赚钱,除了照顾公公,我的工作也不能丢啊。”
毛丽丽坚持每天正常上班,工作干得也出色。从家到公司有五十多公里的路程,不管照顾公公有多晚,她清晨六点不到就起床,为家人做好早饭后开车出门。同事张娟感叹:“经常看到毛姐一来就两个熊猫眼,昨天肯定没睡好。我觉得她特坚强,苦与累从不吭一声。”
多年来,凭着勤奋和努力,毛丽丽的工作业绩始终名列前茅。她笑言,公公和婆婆都是纯朴的山里人,平时话语不多,但对她很好。她回忆说:“我事业刚刚起步的时候,公公经常帮助自己。头几年,因工作需要,我要出去发宣传单积累顾客。公公就帮助我,跟我一起去发传单。为了减轻子女的负担,公公还瞒着家人特意出去找了一份工作。没想到他会患如此恶病。”
由于钟仁兴的病情严重时会出现昏厥,所以床前不能离人,毛丽丽和婆婆两人轮流照顾着。她的生活就是两点一线,每天要驾车100多公里往返于江山的家和工作地衢州。从下班回家做饭,给公公按摩服药,晚饭后再替孩子辅导功课,毛丽丽一直忙到深夜一点左右,然后由婆婆“接班”。
朋友们都说:“丽丽,你这样没日没夜地照顾老人和小孩,又要跑去那么远的地方上班,不觉得累吗?”毛丽丽总是笑吟吟地回答:“和家人在一起,我很幸福。再苦再累也值。”这些年,毛丽丽没有因为照顾公公影响到工作。靠着自己的打拼,她从一名普通业务员晋升成业务经理。同事黄晓燕赞扬说:“丽丽把她团队的每一位成员当成孩子去呵护,我觉得她的责任心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她很坚强,也非常敬业。”
2019年3月6日晚,CCTV新闻频道“24小时”栏目中的“今夜面孔”部分,以《“最美儿媳”毛丽丽:背起公公扛起家》为标题,报道了衢州江山年轻媳妇毛丽麗悉心照料患有“渐冻症”公公的故事。
2019年9月,衢州一位老中医结合西医给钟仁兴开了一种针剂,这种针剂需要每天注射。通常毛丽丽都会让婆婆留在家里,自己一个人晚饭后开车带着公公去打针。她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照顾公公,平常陪伴儿子的时间很少,但9岁的儿子却显得特别懂事。妈妈对爷爷的照顾、孝顺,儿子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慢慢地也开始学着妈妈那样照顾爷爷。看到家人扶爷爷上厕所有些吃力,儿子会跟着一起搀扶爷爷。毛丽丽不在家的时候,儿子会跟着奶奶给爷爷按摩,扶爷爷起身,喂爷爷吃饭。“妈妈、奶奶太辛苦啦,长大了我来照顾爷爷,希望爷爷快点好起来。”儿子撅着小嘴说。
看到如此乖巧懂事的儿子,毛丽丽很是欣慰。钟仁兴老泪纵横叹道:“这么好的一个儿媳,比亲生女儿还亲。”“有这么好的儿媳,就是我们两老的福气呀!”婆婆说着泪水直下。
毛丽丽的故事被媒体报道后,引发了强烈反响与广泛关注。为了方便照顾,衢州市残联送来了折叠病床等医疗器具及慰问金,当地民政部门给钟仁兴实施了单独低保政策。面对爱心人士的捐款,毛丽丽一概谢绝,她只接受了阿里巴巴天天正能量的一万元奖金。2019年10月15日,衢州市委书记对毛丽丽的事迹作出批示:毛丽丽五年如一日照顾公公,感人至深,在她身上看到了衢州人的精神,更看到了中华民族优秀的传统美德,不愧为衢州“最美儿媳”!要广泛宣传,让她的孝心和大爱,感动感召更多的衢州人。当年12月,毛丽丽被评为“感动浙江之最美浙江人”,荣登“中国好人榜”!
面对赞美,毛丽丽则说:“公公是亲人,照顾他是我的责任,无论多忙多累,我会一直坚持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