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毅, 丁如伟
(山西农业大学基础部, 山西太谷 030801)
毛泽东不仅是一位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思想家,更是一位才华出众的诗人。放眼现当代,其在诗词创作上的造诣令人难以望其项背。毛泽东诗词引经据典,文化意象丰富,涵义博大深远,不仅在国内广为流传,还深受外国读者青睐。众所周知,诗词乃汉语之精粹,不惟其讲究平仄对仗,具有形式之美、音律之妙,更因其文化意象运用精妙确当,意境深远。而汉语文化意象既包含对中国的历史故事书写,又包含历代文人骚客寓情于物的别致表达,是中国文化的高度浓缩及淬炼精品。
《毛泽东诗词》创作的特色之一是文化意象丰富,从文化名人到历史典故,从民间故事到神话传说,古今纵横,勾勒历史风云,谱写时代篇章。如何在翻译中有效传达这些意象所蕴含的独特文化信息是跨文化交流中的一大难题,论文以辜正坤译本《毛泽东诗词》英译修订版为蓝本,探讨针对文化意象的翻译理念,分析译者在《毛泽东诗词》在应对文化意象时所采取的翻译策略,服务中华文化对外传播工作。
一直以来,毛泽东作为著名的政治领袖而为国外所熟知,但他同时更是一位杰出的诗人。如果仔细品读他的诗词,会发现作者在寓情于诗的写作过程中多次引用中国古典意象。“意象” 本身就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特有概念,《周易·系辞》中提到 “圣人立象以尽意”[1]376,这可能是 “意象” 一词的最早出处。至于中国文化对于 “意” 与 “象” 关系的界定,《周易注·乾·文言》中 “夫易者象也,象之所生,生于义也”[2]215这一句话已有所阐述。类似的阐述还有不少,如王充在《论衡·乱龙篇》中的 “立意于象”[3],王弼在《周易略例·明象》中言道:“夫象者,出意者也。言者,明象者也。尽意莫若象,尽象莫若言。言生于象,故可寻言以观象;象生于意,故可寻象以观意”[1]609,这些论述都阐释了意与象的辩证关系。“言生于象”,“象生于意,物象情化即为意,借由外物之 “象” 传达胸中之“意”的理念早已成为中国艺术、文学的传统。意象的创造是有关的感受与知觉的经验( 象) 在头脑中的重现、重组、概括和提升,最终达到艺术的境界( 意)[4]73。就存在的历史而言,“文化意象”这一概念与“意象” 远没有可比性。谢天振教授在其1999 年出版的专著《译介学》中首次提到 “文化意象”[5],他将 “文化意象” 阐释为 “大多凝聚着各个民族的智慧和历史文化的结晶,其中相当一部分文化意象还与各个民族的传说、各个民族初民时期的图腾崇拜有密切的关系”[5]180。因此,意象可理解为主体情化之客体,一般具有相对稳定、独特的内涵。文化意象则指在特定文化中具备较为固定及特殊的文化意义的意象客体。
毛泽东一生诗词创作共计有100 多首,诗词的创作始终伴随其革命的一生,与共产党革命历程和社会历史现实紧密相连,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向国人展现了中国革命和建设波澜壮阔的宏伟画卷。品读毛泽东诗词,语言吐纳风云,内容评说春秋,既能感受到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的宏大气势、“欲与天公试比高”的豪情壮语、“横扫千军如卷席” 的雄才伟略、“不到长城非好汉” 的英雄气概,还能体会到 “眼角眉梢都似恨,热泪欲零还住” 的儿女情长、“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的悲悯情怀。他的诗词意境绚丽多彩、包罗万象、贯通古今,彰显出伟大的精神品格和非凡的伟人气度。
毛泽东诗词中的文化意象植根于优秀传统文化的肥沃土壤,又赋予具有时代意味的精神内涵,主题多样,纵横捭阖。对于纷纭的文化意象,毛泽东运用收放自如、浑然天成的手法,着墨无痕而又深微远大,广撷众采而又轻巧高明。总体上,毛泽东诗词充满中国文化元素,涵盖其中的文化意象有神话、寓言故事、历史人物以及文化典故等几种类型。在反第一次大 “围剿” 胜利之后,毛泽东吟诵而成 “万木霜天红烂漫,天兵怒气冲霄汉。” 用神话故事中的 “天兵” 这一文化意象作为 “红军” 的代称,赋予了红军神勇不可挡的气势。面对中苏两党矛盾尖锐化的大背景和欧洲五国党代会的攻击,毛泽东挥笔写下了 “蚂蚁缘槐夸大国,蚍蜉撼树谈何易”的“反霸权”战斗檄文,借用寓言故事《南柯太守传》中的 “蚂蚁缘槐夸大国” 以及唐韩愈《调张籍》中的一句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以 “蚂蚁” 和 “蚍蜉” 两个文化意象来讽喻赫鲁晓夫之流,勾勒出霸权主义者自不量力,自吹自擂,可鄙可笑的丑态。毛泽东纵论历代英雄,莫过于《沁园春·雪》中的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五个有关历史人物的文化意象悉数呈现在眼前,浮现出一幅幅历史画卷,凸显词人傲视古今的豪迈气魄。除此之外,词人毛泽东在作品中总能够将各种文化意象信手拈来,并且赋予它们以崭新内涵。例如《庄子·逍遥游》中 “鲲鹏” 这一文化意象在毛泽东诗词中屡次出现,但在不同语境下则赋予了不同含义。“君行吾为发浩歌,鲲鹏击浪从兹始” 一句中借 “鲲鹏” 来抒发词人的凌云壮志,而 “六月天兵征腐恶,万丈长缨要把鲲鹏缚” 一句又将 “鲲鹏” 来比拟敌人。可以看出,各类文化意象灵活巧妙的运用使得毛泽东诗词想象丰富、亦真亦幻,成就了瑰丽独特的诗词艺术品。
众所周知,语言是文化的载体。在跨文化交际过程中,不同国度之间囿于语言文化的迥异,文化意象要么存在对应空白,要么存在认知错位不一的境况,这造成民众之间“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隔膜化局面。在跨文化交流中,译者作为文化桥梁的架构者,会在文化预设的考量下,采取多样化策略,力图实现语境构现,将文化意象传达给译语读者,使得源语文化意象在译语文化中得到最大限度地表达、再现及传递,从而达到民心相通、文化交融的理想境地。这一表述可由下面图1 直观呈现。
在这里,有必要对图1 中的文化预设、语境构现等概念予以阐述说明。
图1 翻译过程构建
预设(presupposition) 最早出现在哲学和逻辑学领域。德国哲学家Frege 在1892 年 “论涵义与指称” 一文里最早提出这一概念,指说话者在语言中使用确指描写语时所做的假设及其意义[6]56。随后,英国语言学家 Strawson 对预设做了进一步的阐释,称之为自然语言中的一种特殊的推理关系。此后,这一术语逐渐成为语言学的重要研究对象,“它所关注的是发话人在生成言语过程中的预有信念、语用策略和交际意图”[7]42。换言之,说话者在言语传达背后已隐含着自身相关立场,并且对于交际所涉及的场域(受众、话语策略等)已有预先的斟酌判断。在此,文化预设,则指译者在翻译文本之前预先存之于脑海的文化翻译立场,对待特有民族意象的处理是归化翻译还是异化翻译已有较为明确的立场态度。具体到毛泽东诗词翻译中的文化意象,译者辜正坤在固守中国文化特色的文化预设之下,多使用异化手法,力图传达给他国受众异域别致的文化色彩。
在翻译活动中,由于不同国度语言及文化迥异,在传达文义之时需要考虑如何对原文语境进行重构调整,使得译文语境能够被受众理解欣赏。在语用学中,Leo Hickey 提出了语境构现(recontextualisation)这一概念,“针对特定文本,采取激进的翻译方法,诸如全部或部分舍弃对文本字面层面、命题假设层面、言语行为层面的关注,而尽可能保留并聚焦于言后效果,并精确地予以重现”[8]222。不难看出,语境构现摒弃文字层面的机械对应,着重话语效果力的实现,而这背后的方法逻辑呼吁翻译方法的多元。
在毛泽东诗词文化意象外译中,除了做到“达意” 之外,更需做到 “传神”。译者需要考虑源语与目标语语义对应关系及语境适用效果,从而做出合理的抉择。正如刘响慧在谈及典籍英译时指出,“翻译过程中需要译者预先对典籍进行语内翻译,然后再用目的语进行转换,期间又需要对两种语境即源语语境和目的语语境进行合理推导和假设,并选择最贴切的词语表达出来,以实现译文所能达到的最佳效果”[9]117。需要译者进行认真考察,做好民族文化的对外传播工作。在跨文化交际过程中,通过译者巧妙处理,陌生意象便有机会在读者的思想中留下印象。读者就会由当初之一概不知,到初步感知,再到逐渐了解,最终熟谙深知,这样才能既传播了文化,又使译文在语言价值、文化价值和社会语用价值方面与源语保持一致。因此,针对文化意象的翻译,不能只是语言层面上的字当句对,译者还须考虑到历史文化、社会背景等相关因素,“要字斟字酌,结合语境译其内涵”[10]92,充分发挥双语能力及跨文化交际能力,从而实现对源语意象的传播和构建。正如Nida 指出,“若要成功进行翻译,掌握二元文化比掌握双语语言更为重要,因为话语仅仅在其发挥效力的所属文化中才能产生意义。词典和百科丛书固然可以为理解战略性文化信息提供参考,但两者均不能取代译者对于外国社会的介入”[11]82。由于诗词中的文化意象均属于中国文化语境下的独特表达,可能会让译语读者觉得一头雾水,难以理解个中真意。在翻译时,如何将这些文化意象加以应对,做到既传达文意,又尽可能保留民族文化特色,这对译者提出了极大的挑战。章艳指出:“意象翻译中,最为关键的是要保留‘意’(情感)和“象”(物象)之间的对应关系”[12]56。这就需要在翻译中在语义对应与语用对应之间做出理性平衡。
笔者认为,在当今中国文化 “走出去” 的时代背景下,针对文化意象的翻译,理想的翻译原则便是 “依象译象 释象存象”,即 “依照原文意象主要进行直接翻译,通过辅助注释,历史文化语境信息的补充等手段,达到源语文化意象的传达与保存”。下文将对辜正坤《毛泽东诗词》译本的文化意象翻译策略进行分析,探讨译者如何基于文化预设立场,采用多样化的翻译手法,使原诗中的民族文化意象得以留存。
在毛泽东诗词文化意象的翻译中,辜正坤教授作了大量的注释工作。译文末针对涉及到的历史事件背景、历史人物、神话典故等,译者均做了详尽的注解。在此可略撷一例,如辜正坤翻译《满江红. 和郭沫若同志》一词中的“蚂蚁缘槐夸大国,蚍蜉撼树谈何易” 时,针对 “蚂蚁缘槐” 及 “蜉蝣撼树” 两个寓言典故在译文之后分别做了注解:“‘蚂蚁缘槐’出自唐代李公佐撰写的故事《南柯太守传》,根据传载,有个名叫淳于棼的人,有一次梦见一个叫大槐安国的国度,在那里成为国君的女婿,并做了二十年的南柯郡太守。一天他被送回人世,醒来发现大槐安国只不过是槐树上的一个大蚂蚁洞,南郡只不过是槐树上一根朝南生长的细枝。毛泽东利用这个故事暗讽沙文主义;‘蜉蝣撼树’出自诗篇《调张籍》中的‘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本诗中的大树指中国共产党”[13]200-201。
究其注释缘由,语言不仅是一种表层符号信息载体,又负载着丰富的文化内涵。一种语言背后蕴涵着特定民族的文化特色,映射着该民族的民族心理、历史文化血脉、宗教信仰习俗等诸多方面,翻译作为跨语言的沟通桥梁,必须尽可能做到跨文化的传通。
Hickey 指出,有观点认为翻译是基于事实本身的斡旋成品,带有事实的标记,这自然而然引发出对源语进行注释或解释的问题[8]221。因为对于读者来说,如果文本所言指向为某一群体所专有的特定事实,或者涉及到读者感到陌生的异域文化,他们便会遇到理解上的困难。通过注释,便可以“调节译文读者的认知语境,使之融入到更加适宜的译文语境中去”[8]222。在翻译中,注释经常为译者所用,作为跨越不同文明之间的鸿沟,化解目标语读者理解障碍的重要手段。此外,注释在发挥 “认知清障车” 功能之余,还能反映出译者自身的文化立场,正如魏家海指出,“译注不仅是重要的翻译策略,而且反映了译者的文化态度,是中国文化形象建构的具体体现,也是学术话语的建构的方式”[14]108。
通过这种注释的方法,译者试图将原文的意象进行阐释,置读者于中华文化语境中去,在保留源语文化意象的同时,使文化意象的内涵得到目标语读者的深度理解及接受。
直译属于异化翻译,可向译语读者输出汉语文化,保留汉语表达特色,如此以来,不仅能丰富译文语言的表达力,还有利于英汉文化沟通与融合。如作者在描写昆仑山的磅礴气势时,“飞起玉龙三百万”,译者直译为 “Like three million jade dragons in flight[13]99,其中“龙” 是中华民族的图腾,经过多年的对外推介,外国受众已由刚开始对中国龙“恶魔”形象认知,逐渐转为深入的认识与理解。于是,译者基于对于外国读者的认知预设及作者自身的文化身份考量,针对 “玉龙” 采取直译法,既使译文受众了解汉语词汇表达,保留了独有文化意象,又将昆仑上磅礴雄伟的气势描绘得淋漓尽致,使之跃然纸上。类似的文化意象直译还有 “一枕 黄粱”(a Millet Dream[13]43)、天 兵(heaven army[13]63)、天(之)骄(子)(the Proud Son of Heaven[13]111)等,这种译法有如引领读者到异域旅行一般,极大地促进了中华文化对外传播。
增译属于补充性翻译,对于历史典故及历史人名等文化意象的翻译,增译不失为一种适宜的策略。因为它们富有历史指事性,且象征意义丰富。通过增译,对意象所负载的内涵进行补充性阐释,可以让译语读者更好地理解背后所蕴含的历史背景、文化信息,填补受众语者认知空白,建构诗篇理解的认识图式,更易于读者领会相关表达的正确含义,这便是 “释象存象” 之道。下面略举两例:
a:“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We now should pursue the defeated foe with our remaining power,
Ape not King Xiang for a fame of mercy[13]115.
此处 “沽名学霸王” 便属于增译的范畴。在中国人民解放军跨过扬子江,占领南京前夕,国内外有人士建议共产党与国民党分江而治。这与历史上楚汉纷争的历史皆为相似。历史上楚霸王项羽在本占有力量优势的情况下,由于妇人之仁,同意与其劲敌划界而治,最终落得自刎而死,江山易主的结局。毛泽东引用此典故,表明不中敌人圈套,不与反动派妥协的立场与决心。因此译者将 “沽名学霸王” 译为King Xiang for a fame of mercy,将项王沽 “妇人之仁”之名这层意思明译出来,更加贴切确当。
b: “盗跖庄屩流誉后,更陈王奋起挥黄钺”
Only Zhi the bandit and Jue the rebel
Who should now deserve the fame without a fall
And Chen the slaves’King who once wielded
The battle ax of Bronze as a call[13]213.
《荀子·译兵》中有言:“庄屩起,楚分而为三四”,战国时人,当时被压迫阶级的起义领袖。因此译者在其名字之后进行了增译“the rebel”,指出其人身份。同样,陈王乃秦末农民军领袖,揭竿而起,自封为王,反抗暴秦统治。译者翻译时并没有直接译为Chen the King,而是增译为Chen the slaves’ King,使其身份更加具体准确。因为姓名文化的差异容易造成他文化读者们不知译文所云,阐明历史人物的身份可为读者提供更多的信息。如此翻译,第一能避免读者因文化差异对译文的误解,第二能让对这些历史人物感兴趣或者有心的读者依循译文信息去查找获悉更多的知识,通过这种阐释性翻译,助推中国传统文化传播得更广更远。
在翻译操作中,译者针对文化意象偶尔也会采取换译策略。将异域中的陌生意象替换为译入语中读者熟悉的意象,试图在不影响语义理解的同时,消解读者的认知困难,从而给受众带来相似的审美体验。
且看下例:
汉语:万丈长缨要把鲲鹏缚
英 译:To bind roc and whale with a cord of ten thousand feet long[13]59
这一句是对 “鲲鹏” 意象的反用,来喻指腐恶的敌人。鲲鹏一词出自中国寓言故事,最早见于《庄子·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译者这里既没有采取音译Kun bird,也没有增译为Kun the imaginary bird of enormous size and power in Chinese literature.,而是换译为阿拉伯传说中的大鹏鸟,同样形体巨大,神力惊人。
此种翻译方法通过西方读者所熟知的类似的意象替代,方便了译语读者的认知,同时由于其表达之简洁而使整首诗的诗学效果得以保持。同时,译者为了做出源语文化意象的补偿,在后文注释中,将鲲鹏的出处用英文予以说明介绍,也可谓一种文化意象传播的另类表达策略。
在对一些历史人物进行翻译之时,译者也会采用释译的方式,也即 “用解释说明的方式替代其历史称号”。如“秦皇”并没有翻译为“Qin Emperor”,而是解释翻译为 “the first King of Qin”[13]111,即秦的第一位君王,同样,“汉武” 也没有翻译为 “Hanwu Emperor”,而是译为“the fifth King of Han”[13]111,汉的第五位君王。通过释译,让读者对于二者身份进行历史还原,达到了文化身份的保真,利于读者们更准确地理解意象,更深刻地领会文章内涵。
此外,译者在对每首诗词翻译之外,又专辟Translator’s Note 部分,对诗词中蕴含深厚传统文化的意象进行解释说明。文中附录译者注释体现了译者的用心良苦,这是通过副文本达到更深层次上的一种释译。可以看出,译者通过文化预设,唯恐读者理解困难或者有所偏差而进行的策略整合,通过不同的方式对原文做进一步地阐释说明,以求原文情境得以在译文中最大程度地再现,旨在使读者领略原文含义,达到文化沟通的目的。
译者在处理文化意象时也采取了意译策略。如 “万户侯”,食邑万户以上,号称 “万户侯”,此封号是汉代侯爵最高的一层。译者并没有机械按照字面意义进行翻译,而是根据原文语境,做灵活处理。联系原诗上下文,不难看出,“万户侯” 指的是当时家资丰厚、社会权力地位高的地主阶级,因此将其意译为“big men”[13]31,直接触及意象内核,对文化意象的联想引申意义予以显化,确切地传达了作者原意,如此能够让读者付出较小的努力达到较好的语境效果,从而较为成功地达到不同文化间的交流与沟通。
翻译作为一种跨语际、跨文化交流活动,如何在文明交互中绽放自身文化风采,译者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总的来说,译者在翻译之时,会基于自身的文化语境预设而相应采取各种策略,对文本进行语境构现,为译语读者带来别致文化体验。
具体到毛泽东诗词英译来说,由于其本身极具民族诗意文学性,如何恰当处理其中涉及的文化意象,不仅关乎原作语意表达的充分性,还关系到当下中华文化的对外传播效应,由此,辜正坤基于中国文化身份及中国文化对外传播的文化态度考量,综合采取注释、直译、增译、换译、释译、意译等各种策略,重构译本语境,拓展读者认知,意在保留中国民族文化意象的前提下,推动外文受众对原文的深度理解与接受。通过匠心独运之翻译操作,传达诗人的胸意情怀,推动民族文化的对外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