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毓敏：生命之火为“国粹”艺术燃烧

沈黎明

热爱京剧考入艺校，学习刻苦大师青睐

孙毓敏1940年出生在上海，受喜欢国粹艺术的母亲影响，自幼酷爱京剧，学会不少唱段。1952年北京艺培戏曲学校招生，孙毓敏得到消息后立即报名，经过严格考试后被录取，开始了为期7年的学艺之路。因爱好使然，孙毓敏学戏特别刻苦，每天清晨4点多钟就起床练声，然后练基本功，风雨无阻，上课时则认真听讲，不懂就向老师请教。为了练好旦角的兰花指，她天天晚上打来热水，将手放进很烫的水中慢慢上弯到90度，五冬六夏从不停止。学校老师教导她们：“将来要想成为一个好演员，就必须多听、多学，像很多京剧名家一样成为‘戏包袱。”孙毓敏牢牢记住了老师的话，为了掌握更多的戏，她在同学们都午休时找借口溜进教室抄唱词，几年时间她共抄写记住了上百出戏。

时光荏苒，转眼7年过去了，1958年夏天，孙毓敏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学业，毕业汇报演出时，京剧四大名旦中的梅兰芳、尚小云、荀慧生3位大师来到现场观看，准备挑选自己钟爱的门生。当天孙毓敏演的是《白蛇传》中“断桥”一折，她的表演虽然稚嫩但灵性十足。演出结束，3位大师都对孙毓敏的表演赞赏有加，荀慧生更是称她：“很开窍，唱做都不错！”并直接点名将她要到自己剧团。能够到荀慧生身边学习，孙毓敏感到非常荣幸，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将荀派艺术的精髓学到手！”在荀慧生亲授下，孙毓敏的表演水平有了大幅提高，精确掌握了《荀灌娘》《红娘》等荀派大戏，很快成了团里主演，每年在200场以上。从此戏迷们记住了孙毓敏，记住了荀慧生这位真传弟子。

突遭厄运身心俱损，战胜死神重返舞台

然而谁也没想到，就在崭露头角之际，人生厄运不期而遇。在那个特殊时期，她受到了怀疑和批判。性情刚烈的她决定以死证明自己的无辜，一日，她趁人不备，纵身从3楼窗口跳下……这一年她年仅28岁。

或许是上苍有眼，孙毓敏坠落时一棵大树挡了她一下，死神与她擦肩而过，但摔成重伤——3节腰椎压缩性骨折、双脚粉碎性骨折。

在躺着熬过无数个漫漫长夜，等待腿上石膏拆除的那段时间里，孙毓敏看到肌肉萎缩得像根棍儿的双腿和一双严重畸形的脚时，心里难受得几乎窒息，以往快乐的她变得沉默无语，整天眉头紧锁。小妹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她及时开导孙毓敏：“姐，你才28岁，遭遇到这种事十分不幸，但死解决不了问题，只能使你的冤屈石沉大海。你现在既然告别了死神，就应该坚强面对目前的遭遇，努力治疗、锻炼，你要坚信，你的事总有说清楚的那一天！”小妹的话，如重锤敲击着孙毓敏的心灵。在小妹的不断开导下，孙毓敏情绪好起来。她告诉小妹：“你说得对，死解决不了我的问题，只有活着才能等到还我清白那一天，我一定努力！”

1978年底孙毓敏得到平反。1979年春她被调回北京，到北京京剧院三团当演员。虽然脚疾仍时常复发，但由于10余年来坚持不懈的康复锻炼，她又光彩照人地出现在舞台上，主演了《红娘》等多出荀派名剧，每年演出近200场。

担当重任栽桃育李，生命之火为“国粹”艺术燃烧

重返阔别多年的舞台后，孙毓敏精湛的演技再度吸引了广大戏迷的眼球，受到大家的喜爱，不仅赢得了“活红娘”的美誉，荣获了中国戏剧最高奖梅花奖及梅兰芳金奖等多项大奖，还在国际上获得了“亚洲最佳艺人终身成就奖”。

20世纪90年代初，国家对京剧这门国粹艺术越来越重视，培养人才计划被纳入议程。1991年北京市委市政府决定选派一位艺术造诣高又有开拓精神的人担任北京市戏曲学校的校长，最终孙毓敏成为最佳人选。

1991年9月孙毓敏正式走马上任。作为科班出身的资深演员，她清楚学京剧首先要打下扎实的基本功，她更清楚，京剧是一门口传心授艺术，很多表演程式和技巧需要老师口对口、手把手传授，只有名师才能出高徒。于是孙毓敏大胆提出了“开门办学，请名家授课”的教学模式，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先后请来了老生谭派第五代传人谭元寿，武生名家盖叫天（原名张英杰）之孙、著名武生演员张善麟，京剧四小名旦张君秋张派传人吴吟秋等京剧各行当大家为学生们授课。这么多平时很难见到的京剧大家到戏校授课，让学生们受益匪浅，也成为梨园佳话。

“开门办学，请名家授课”的举措，使全校各科教学质量大幅提高，在孙毓敏带领下仅用不到1年时间便连上三个台阶，先后获得了北京市、文化部和全国重点学校殊荣。

教学质量上去了，孙毓敏又瞄上了学校硬件建设。到任时，学校没有排练场，孙毓敏觉得不行：“京剧是各行当相互配合共演一出戏的艺术，学员不仅要学好自己的行当，还要学会与其他行当演员搭戏、与乐队配合，没有排练场，各行当演员难以集中在一起排大戏，是培养不出好演员的！”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孙毓敏用她的真诚感动了许多有爱心的企业家，大家相继慷慨解囊。不久，一座6层高的排练楼拔地而起，极大改善了戏校的硬件条件，从此北京戏曲学校成了全国省级同类戏校中条件最好的学校之一。

孙毓敏是一位具有“创造性思维”的校长，这是上级领导和学校教职员工对她的评价。因为她在任职期间做了很多具有开创性的工作：

1995年底，孙毓敏整合资源，与知名企业合作举办了“海峡两岸五戏校京剧大赛”，比赛成为梨园盛事。

1997年夏，孙毓敏率学生赴武汉、上海巡回演出，精彩表演轰动一时，一票难求甚至卖站票。多家媒体称：“京剧演出已几十年没有這种景象了，北京戏校的孩子们创造了奇迹！”此后北京戏校声名鹊起，被誉为京剧人才的“摇篮”，并于2002年升格为具有全日制高等职业教育资格的北京戏曲艺术职业学院，也是北京市唯一一所公办艺术类高职院校。

孙毓敏的倾情付出，得到了业内同行和广大观众的广泛赞誉和认可，她当选为全国政协委员、北京市政协常委，担任了中国京剧艺术基金会理事、北京剧协副主席等职，并荣获了全国劳动模范、全国三八红旗手、全国文化系统先进个人等一系列荣誉称号。

如今孙毓敏虽然从校长岗位上退下来了，但仍然关心着京剧人才的培养，同时兼任多所大学和艺术院校的客座教授，并认真教习着拜在她门下的几十个学生，生命之火一直为国粹艺术燃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