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曙光
墙上的挂钟敲过十二下,房间显得更加空洞、寂寥。刘老汉竖起耳朵听听外屋的房门,还是没有一丝动静。他翻过身嗔怪道:“越来越不像话,隔三差五就夜不归宿,加班加班,鬼知道你加不加班。”刘老汉嘴里嘟囔埋怨的这个“你”,就是自己的姑爷——丁大伟。
丁大伟也是刘老汉在工厂那会儿的徒弟。人虽然长得五大三粗,模样大众化,可人老实,能干,也会来事儿,整天“师傅长,师傅短”地叫着,转眼工夫,就把一大缸子的茶沏好端到你面前。
所以,刘老汉自作主张,选他当了上门女婿。刘老汉退休那年,丁大伟已提升车间管生产的副主任。现在已是管生产的副厂长。一晃刘老汉也退休八年了。
去年,老伴儿突然离世,给他的打击不小,整个人瘦了一圈,整天像丢了魂似的,干什么都没兴趣。独生女儿小翠,担心父亲长此下去会憋出什么毛病,故意给他安排点儿事情做,这不,接送外孙女小玲上下学,就落在刘老汉的身上。
那天,学校开家长会,小玲的爸妈都忙,抽不出身,只好让姥爷替开家长会。散会后,班主任黄老师还笑呵呵地说,大伟和她的哥哥是好朋友什么的,那说话时的语气和眼神,刘老汉总觉得有点儿什么。到底有点儿什么呢?他也说不好。
这天,刘老汉去县医院看病,碰巧在医院大门口遇见丁大伟和黄老师,当时两人唠得正欢,看那样子还很亲热。刘老汉躲在一旁看了老半天。心里思忖,凭自己多年经验,这两人肯定有点什么事。想当年,我看财务科长和车间预算员眉来眼去就有点儿不对劲儿,两人不真就有那么一腿吗?老伴儿没了,我就这么一个姑娘,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家拆散。想到这,刘老汉心里有了主意。
你丁大伟不是隔三差五就加班吗?我看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于是,他去工厂侧面打听,工厂生产的那几套“钛设备”,两个多月前就已交货,现在全厂的业务员都撒出去找活拉订单,你小子唬傻子呢!
一天晚饭后,丁大伟又声称,厂子有一批活儿得抢工,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刘老汉二话不说,丁大伟前脚走,他后脚就跟了出去。其实,丁大伟根本没去工厂,而是一路七弯八绕去了一个叫“圣水潭”的小区。简直太巧了,只见黄老师也从小区的大门口进来,正好两人相遇。刘老汉借助路灯发现两人有说有笑地进了一栋楼的门洞,不一会儿,一楼左侧的那个房间的灯就亮了……
小兔崽子,当个小破芝麻官,就开始学坏了,撒谎撒到我头上来了,你还嫩点儿。刘老汉心里骂道。
这天周末,丁大伟又如法炮制加班的谎话,刘老汉瞥了他一眼,丁大伟的目光有点儿躲躲闪闪。看来,是时候揭穿他的骗局了。
果不其然,跟踪一路的刘老汉见丁大伟又进了那栋熟悉的一楼。
同时,刘老汉也拨通了小翠的手机,刘老汉强压怒火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跟她说了。末了,还特意叮嘱一句,赶紧过来,越快越好。
小城不大,小翠打的不到十分钟就赶来了。刘老汉指给她那个房间的门。此时,小翠气得脸都变了形,狰狞得有些吓人:“开门!一对狗男女,大破鞋,赶紧给我滚出来!”她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拼命地拍打着房门。
敲了半天,里面也沒动静。
忽然,对面房间的门开了,只见一个戴眼镜的瘦高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大声质问:“我说你们到底找谁呀?那是我妹妹家,他们全家给她老婆婆去饭店过生日,都不在家,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他的话音未落,丁大伟手拿一张麻将牌和另外两个男人一起从屋里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