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生态博物馆营建理念的徽州山地村落植物资源研究

杨春蕾，欧阳国辉

(1.长沙理工大学 设计艺术学院，湖南 长沙410114；2.长沙理工大学 建筑学院，湖南 长沙410114)

1 生态博物馆营建背景

“生态博物馆”不同于一般实体博物馆，是以“地域+传统+记忆+居民”为主导，将区域作为博物馆，馆藏自然和人文生态，原住民以“博物馆”方式生活,核心是让原住民了解文化、增强文化自觉自信，在原地自主保护文化与自然资源[1]。生态博物馆营建理念适用范围多元，本研究重点以木梨硔村为例，探讨其对徽州山地植物资源的保护和运用。木梨硔村位于安徽省黄山市休宁县，作为徽州山地传统村落的典例，于2016年被评为省级美丽乡村中心村。始建于明万历十五年，坐落于山脊之上，现居59户，208人，总面积约15000 m2，南北长约250 m，东西宽约65 m。木梨硔是典型的避世迁居型村落，生态环境绝佳，三面悬空，徽派民居在山脊高地自南向北错落分布，伴随常年的云海，古徽风特色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近些年，当地产业转型为民宿旅游，旅游导向在带来收益的同时，由于山地生态环境脆弱、空间承载力有限，利益追求日渐高于保护初心，现代化产业在与地域融合的过程中所引发的矛盾也就愈来愈多。因此如何在有效保护传承木梨硔村自然资源的基础上，促进乡村社会发展，是研究的主体，结合实地调研，运用“生态博物馆”理念来保护木梨硔村植物自然资源。

2 徽州山地植物资源现状

徽州山地生态资源方面，自然条件优越，山地环境孕育出丰富的野生动植物资源。植被类型多样，有针叶林、阔叶林、竹林、灌丛、草丛等。地带性森林植被典型，属于中亚热带常绿阔叶林，多为次生植被以常绿、落叶阔叶混交林或阔叶、针叶混交林为主。主要常绿阔叶树种有青冈栎、小叶青冈栎、青栲、苦槠、石栎、甜槠、钩栲、樟树、紫楠、红楠、华东楠、黑壳楠、豹皮樟、厚皮香、木荷等多种山毛榉科、樟科、山茶科植物，林中常混生有锥栗、青钱柳、小叶栎、蓝果树、枫香、香果树、白栎、化香等落叶阔叶树种[2-3]。

以木梨硔村为例，其所在的休宁县域素有“徽杉仓库”之称，仅野生植物就有180余科近1400种。其中已发现有银杏Ginkgobiloba、南方红豆杉Taxuswallichianavar.mairei、鹅掌楸Liriodendronchinense、三尖杉Cephalotaxussinensis、香果树Emmenopteryshenryi等40余珍稀树种，见表1。药用植物160余科近700种如：黄精Polygonatumsibiricum、铁皮石斛Dendrobiumofficinale、杜仲Eucommiaulmoides(图 1)。

图1 野生植物资源丰富Fig.1 Rich wild plant resources

表1 国家重点保护野生植物调查名录

古树资源是传统山地村落植物资源中最为独特而不可忽视的部分，在许多传统山地区域，古树对世代先民来说是神灵的象征，是自然界的使者。古树历经数百年仍生长繁茂，可见其具有强大的抵御外界侵害能力。一颗参天古树就是一个微型生态圈，调节着一定范围内的小气候，树身、枝叶存储大量雨水，周边温度相对稳定，能够缓解高海拔山区极易损坏村落的强烈风力。巨大的树冠、浓密的树叶、堆叠深厚的枯枝落叶、纵深交错的根系和胸径极宽的树干为各种动物提供掩蔽场所和食物资源，动物和鸟类在此获得树叶、果实、种子等丰富食物，从而形成稳定的生物链[4]。

木梨硔村境内生长有六棵百年古树：400年槐树Sophorajaponica、400年杉树Cunninghamialanceolata、400年苦槠树Castanopsissclerophylla、150年南方红豆杉Taxuswallichianavar.mairei、120年枫香Liquidambarformosana、400年乌桕Sapiumsebiferum。古树是历史的见证，也是“生态博物馆”营建过程中实施生态保护的重要对象。这些古树资源能显著改善环境，标志着健康良好的山地生态圈。(图 2)

图2 木梨硔村主要古树生存环境Fig.2 Existing resources such as ancient trees in Mulihong Village

3 木梨硔村营建“生态博物馆”功能保护方

式的原因分析

生态博物馆将被大众遗忘的山地乡村自然和人文要素纳入活化保护范围，以营建原住民的乡村认同感来带动传统村落社会与经济、生态的良性发展。木梨硔村营建“生态博物馆”功能保护方式的原因及必要性可从以下两个角度来分析。

3.1 与现行保护更新模式的对比

木梨硔村目前采取的是旅游开发保护模式，所有权与经营权相统一，外部矛盾少且原住民参与力度高，但开发盲目，保护初心在利润获取过程中易被弱化；经营管理非专业化、客源组织能力弱。相较来说，“生态博物馆”是营建“特殊”的旅游景点，但本质上具备“博物馆”以传播知识和社会教育为首要责任的特性，兼备多学科性、地域性、开阔性、协调性，同时具备整体性、真实性、活态性、参与性的文化自然遗产保护原则[5-6]。运营目标是先让原住民和来访者主动参与场所，实地了解什么是生态博物馆。例如苏格兰斯塔芬生态博物馆由当地居民自立公共组织进行管理，居民都参与到定义和管理资源遗产的过程中，对地区未来发展提供建议。“生态博物馆”长期目标是提高原住民保护意识和利用现有资源扩展经济前景，以营造原住民长远的就业机会而非短暂的经济获利。因此，营建生态博物馆从长远角度来说，是在满足原住民经济需求基础上带来良性循环的有效方式。

3.2 自身适宜性

徽州山地传统村落营建“生态博物馆”的适宜性还在于其自身植物资源丰富，遵循自然规律并合理运用自然资源，与外环境和谐共生，将“天人合一”的思想贯彻到整个规划之中。木梨硔村所在区森林类型较多，以松、杉、檫、竹为主。经济林树种有油茶、油桐、青檀、乌桕、山苍子、杜仲；用材林为马尾松、杉木、檫木、毛竹、栎类；药用植物有菊花、丹皮、木瓜、明参党、白术、杜仲、凹叶厚朴、半夏、桔梗、乌药、紫金牛、大血藤、万年青、防己、贝母、七叶一枝花、六角莲、南五味子、短萼黄连、山茱萸等多种。林产品有板栗、蜜枣、山核桃等，产量在安徽省名列前茅[7-8]。

在木梨硔村，丰富的植物资源被村民转化利用为生产生活的一部分：村落晒秋用的杉木架空走道(也作晒台)是村庄一大特色，原住民自村落营建初始，就考虑到公共空间的局限性，从临村的苦竹岭选取胸径为20～30 cm的杉树Cunninghamialanceolata作为建筑材料，由村民人力搬回村落打磨铺设为悬空晒台，每年都会一根根敲打检查判断是否要更换新木。目前晒台长约300 m，宽约3.5 m，共使用精心挑选的杉木材1800根，有百年历史(图3)。在这里，植物资源被当地村民采取最为自然的方式合理利用，选取标准尺寸的木材而不滥用滥伐，与生态资源维持着最佳的和谐状态。

图3 杉木用材Fig.3 China fir for timber usage

徽州贡菊Chrysanthemumspp.、松萝Usneadiffracta、芝麻Sesamumindicum、蓝莓Vacciniumspp.等多种适宜山地气候特征生长的植物资源加工为富有当地特色的手工艺食品。村民根据季节适量采摘当季植物：春挖笋、夏晒野菜果蔬、秋摘高山黄菊、冬腌果脯腊肉(图4)。考虑到山地气候环境，村民大量培育种植了上述适应高山生长的农业植物，应用于生产销售，基础生活与生态环境和谐统一。

图4 特色植物加工产品Fig.4 Products used local plant

总体来说，木梨硔村拥有得天独厚的山地自然环境，完整的徽州山民社会形态和富裕的植物资源，自然和人文遗存彼此融合，富有原真性、整体性和活态性，具有被营建为生态博物馆的适宜性和潜能。

4 徽州山地营建“生态博物馆”的特殊性和挑战

“生态博物馆”作为西方文化自觉的发展产物，引入到中国必然要适应国情、作出改变。正如我国生态博物馆实践者苏东海先生所说的建一座理想的生态博物馆很难，而巩固它比建立它更难。

我国山区多不富裕，首要考虑经济需求。在营建初期，一定的经济保障、外界支持和原住民自发参与是不可缺少的。其次，地理区位游客量达到一定程度后，无疑会影响自然环境的承载，这是生态博物馆要注意和思考的问题。因而为了可持续保护发展，自然和谐生态健康发展下去，应以尊重的态度遵守一定的行为准则[9]。

5 对策与建议

5.1 保护村落生态资源、构建古树信息系统

山地生态资源与传统村落文化、经济发展相辅相成、密不可分，是山地生物多样性发展的前提保障，亦是生态博物馆长久发展的根基。从当下山地传统村落生态资源保护情况来看，主要需解决以下问题：部分山地原住民和外来人员的生态资源保护意识淡薄，存在非法采摘野生植物和破坏其生长环境的现象；传统村落缺乏对古树资源的保护，如野生南方红豆杉Taxuswallichianavar.mairei(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植物)、杜仲Eucommiaulmoides(安徽省重点保护植物)就曾因其药用价值被肆意挖掘倒卖，受到严重破坏[10-12]。在木梨硔村，笔者也发现村域内的6棵百年古树未受到合理保护，存在雷击、虫害、树身倾斜、日趋衰朽等隐患。对此，政府相关部门应加强野生植物保护宣传教育和科研力度，提高资金和专业人才投入，完善并严格实施相关法律法规；针对山地古树保护可建立域范围内的古树档案，构建古树信息系统，定时定点排查隐患，档案中要收集尽可能完整的资料(地理环境、生长状况、图片等)，同时指派专人对其进行保护管理。

5.2 结合地域特色创新山地产业发展

生态博物馆营建的内容还包括对山地产业发展的良性引导，山地优势是生态资源丰富，气候、植物、地质等多种自然资源都处于原始状态。在保护前提下，借这些资源吸引和鼓励各界学者前来考察调研，能间接帮助健康发展。山地珍贵的植物资源不可多得，可以合理开发利用，如开展山地中草药培育、高山花卉种植、园艺观赏等多种以山地植物为主体的现代产业。

5.3 完善法律法规并严格监督，使保护有法可依

健全法律法规，严格实施监督责任是促使生态博物馆保护模式长久实施下去的硬性保障。相关部门加强巡护，政府应组织成立专门的职能管理部门，联合农林部门，出台中药资源保护的相关管理和处罚规定，建立固定监察点，定期巡查，严禁滥采滥挖行为，发现问题及时处理，切实发挥持之以恒的就地保护作用。切实遵守传统村落“有效保护、合理利用、适度开发、科学管理”的方针，强化“历史真实性、风貌完整性、生活延续性”的保护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