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赟
在伊拉克执行任务的美国黑水安全咨询公司雇员
美国《华盛顿邮报》近日曝光一份“政变合同”,由委内瑞拉反对派与美同安保公司希尔威公司签订,价值2.13亿美元。合同写道:行动目的是“擒获”“首要目标”委内瑞拉总统马杜罗,“推翻现政权”,“让受到承认的胡安·瓜伊多总统上台”。希尔威公司老板、前美军特种兵乔丹·古德罗说,他受雇帮瓜伊多推翻马杜罗政府。
相关各方“口水仗”持续之际,“雇佣兵”问题也成为外界关注焦点。
在人类历史上,特别是西方军事史中,雇佣兵曾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现象,最远可追溯至公元前5世纪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当时马其顿帝国军队中很多轻装步兵均为雇佣兵。
冷战时期至20世纪末,现代雇佣兵作为地区乱局的帮凶,日益引起国际社会反感,国际社会相继通过一系列文件,视雇佣兵为非法。这促使现代雇佣兵转型为商业色彩浓厚、以提供军事行动支援为主的私营军事公司,较为著名的有美国的黑水安全咨询公司和军事职业资源公司、英国G4S安保公司等。它们避免直接参与军事行动,主要业务包括情报、工程和后勤支援、武装保卫、军事顾问咨询与训练、装备使用和维护等。
“9·11”事件后,美国发动的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为私营军事公司提供了“广阔舞台”。截至2014年9月,美国国防部在阿富汗境内约有9.1万名合同人员,占总人数的64%。据美国“私营军事公司”官方网站2015年统计数据,世界上现有7000多家私营军事公司。
随着美军逐渐撤离阿富汗和伊拉克,私营军事公司失去了一个比较重要的市场。然而,近年来新出现的热点地区——乌克兰东部、叙利亚和委内瑞拉等,又给私营军事公司提供了新空间。在这些热点地区,私营军事公司领域的“老大”美国遇到了真正的对手——俄罗斯私营军事公司。
因被西方媒体不断“曝光和揭秘”而声名鹊起的俄“瓦格纳集团”,据称没有公开地址、没有登记电话或官方记录,业务包括作战参谋、军事顾问、训练指导、情报侦察、战争辅助等。据称该集团招募了数千名俄退役军人,其中很多人来自空降部队、俄军和内务部的特种部队,一些人具有两次车臣战争等实战经验。
今年4月,乌克兰联合作战司令部表示,截至4月底,乌军在顿巴斯地区击毙143名俄罗斯雇佣军,击伤273人。西方媒体认为,乌独立武装战斗力强大到能与正规军对抗,就是因为得到了俄雇佣兵的支持。
俄媒则透露,美欧的雇佣兵早已出现在乌克兰战场,他们过去都是正规军人,很多是特战队员,曾经在世界各地执行任务,实战经验丰富,作战风格凶狠,在中东的多场战争中对平民和俘虏造成“误杀”。报道说,2018年美国一家私人防务公司的招聘启事,直接标明任务是“特种作战”,同时招聘会乌克兰语和俄语的人做翻译。
另据俄媒报道,曾因伤害平民罪行于2009年被禁止运作的黑水公司改名为阿卡德米公司,先在颠覆利比亚卡扎菲政权的战争中扮演“幕后推手”,后在叙利亚内战中帮助反对派对抗阿萨德政权。此外,美国的私人军事公司还走私叙利亚石油。牟取暴利。
早在上世纪末本世纪初,美国的私营军事公司就以协助缉毒为名,出现在了委内瑞拉的邻国哥伦比亚。今年5月,一场蹩脚入侵失败后,美官方虽矢口否认策划和实施入侵的军事公司受命于五角大楼,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家公司是美国公司。
以私营军事公司为代表的当代雇佣兵。在本世纪初兴起及近年来不断发展,有着多方面的原因。
一是国际法的模糊限定为私营军事公司的发展提供了空隙。虽然有不少国际文件明令禁止雇佣军。但对私营军事公司的法律地位并无明确界定。21世纪以来,《武装冲突期间各国关于私人军事和保安服务公司营业的相关国际法律义务和良好惯例》和《私营军事和保安公司公约草案》等国际文件。在呼吁各国加强对私营军事公司规制的同时,反而赋予了这些公司“准合法”的地位。
二是军事改革和军事技术革命为私营军事公司的发展提供了契机。一方面,各国大量裁军分流出来的人才和技术装备,给私营军事产业的发展创造了条件;另一方面,现代战争逐渐转变为信息和情報的较量,更多依赖于信息技术、软件技术、纳米技术等成熟的商业技术,私营军事公司作为市场化主体通常更易于掌握和操作此类技术。同时,私营军事公司不仅可以提供信息支援,还承担了武器测试、空中加油、隐形战机维护和智能武器操控等任务。
三是私营军事公司可成为某些军事强国对外军事干涉的“白手套”。在公开军事干预越来越多地受到制约和批评的情况下,某些军事强国可利用私营军事公司绕开内部民主决策机制的制约,避免因正规军的大量伤亡引发政治危机和舆论压力,从而对外实施隐性“巧干涉”。在由所谓“阿拉伯之春”引发、至今尚未平息的中东乱局中,常见私营军事力量的身影,它们大多是某些国家雇用的“前沿打手”。
可以预见,私营军事公司在未来非但不会偃旗息鼓,反而可能进一步得到发展,并对世界格局和战争形态产生影响。
一是国际关系行为体更趋多元化,国家主权概念面临新挑战。私营军事公司的兴起将影响国家军事主权,威胁国家对合法使用武力的垄断。毕竟,私营军事公司在母国以外开展业务,母国难以对其行为进行有效监管和问责,而这些私营军事公司开展业务的所在国又大多是战乱冲突地区,司法薄弱。
智能化武器装备等高技术武器的加快运用,使得军队员额数量优势在军事对抗中的作用日趋缩小。装备精良的大型私营军事公司可对弱国的军队形成优势,为介入和左右弱国局势提供了更大可能。大型跨国私营军事公司将成为新的国际关系行为体。
二是代理人战争获得新形式,全球安全面临新挑战。私营军事公司的壮大有使其脱离母国控制的风险,但与此同时某些执行霸权主义政策的母国乐于将私营军事公司用作发动代理人战争的新工具。私营军事公司使得武装冲突的门槛明显降低,战争态势预测将变得更加困难。经济利益至上的私营军事公司甚至还可能与恐怖组织搅和在一起,受雇于贩毒集团和恐怖组织等,使地区安全形势更趋复杂。
三是如果加以适当引导,私营军事公司或也能发挥一定的积极作用。最突出的例子,是为联合国维和、人道主义救援等行动提供后勤、通讯、武装护卫等服务。在一些安全风险高的动荡地区,联合国工作人员受到威胁和袭击的事件时有发生,而联合国保障人员和资产安全的能力仍有不足,这增加了对私营军事公司的依赖。此外,近年来亚丁湾海域海盗袭击事件相对减少,不仅因为各国海军加强了海上护航,也与私营军事公司向不少船东提供安全护卫有关。
(小蛮荐自《环球》)
在叙利亚作战的俄罗斯雇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