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交流不能靠军事信号

温宪

理顺中美关系需要智慧和胆略，需要出于良好政治意愿的沟通与对话，需要有人首先拨打热线电话。

前些日子到影院观看了美国电影《信条》，开映前见到另一部好莱坞新片的广告。《信条》引发了国人对“逆熵”等概念的热议，而我在观影时的第一反应则是：中美尚未完全“脱钩”。

世界上最发达国家与最大发展中国家“脱钩”，哪怕在几年前，这都是个匪夷所思的命题。如今，这像是美国一些当政者全力以赴的方向。但常识告诉人们，在这个互通互联的全球化时代，国与国之间不可能有绝对意义上的“脱钩”。正在为美国总统特朗普连任忙乎的工作人员知道，那些造势活动离不开来自中国义乌的小商品。刚刚落幕的2020年中国国际服务贸易交易会有来自148个国家和地区的1.8万家企业和机构参会，其中不乏美国企业。服贸会数字贸易发展趋势和前沿高峰论坛上，美国学者斯蒂格利茨呼吁，要在数字贸易中共同获益，必须避免零和思维。

时常听到一句有些伤感的话：中美关系再也回不到曾经的美好了。其实，曾经的“美好”也不乏磕磕绊绊。险峰在前，人们常常选择性淡忘了一路的艰辛。“人从来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因为这不是同一条河，他也不是同一个人。”用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此语形容中美关系同样恰当。中美建交以来，诸多内外要素都发生了变化，其中最大的变量就是中国的发展令美国刮目相看了。美国曾经的“接触+遏制”对华战略剧变为更具意识形态色彩的“竞争+对抗”模式，两国也被带入一种更具火药味的关系框架内。中美事实上的部分脱钩已对两国人民造成了伤害，令人十分痛心。伴随着美国进入大选冲刺阶段，美国政客拿中国说事儿的冲动随时有可能进一步恶化两国关系。

现在需要的是常识。当今世界中，中美合则两利，斗则俱伤，这就是常识。在太和智库主办的“太和文明论坛”上，一位远程参会的美方知名人士说，在上海的一位母亲和在纽约的一位母亲都会担心海平面上升，担心恐怖分子伤害她们的亲友，担心经济危机影响孩子的未来，担心新冠肺炎疫情对世界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尤其是如果它被战略竞争加剧。我们现在需要结束这样的趋势，这样才会有利于美中两国人民。

现在也需要良知。战火是最具娱乐潜质的内容，却绝不为现实生活中普罗大众所乐见。理顺中美关系需要智慧和胆略，需要出于良好政治意愿的沟通与对话，需要有人首先拨打热线电话。乔治城大学美中全球议题对话项目高级研究员麦艾文最近表示，美中沟通其实是不够的，这会有很严重的后果。美国即将进行选举，我们的领导人并不在對话。我们让军事行动和军事信号成为主要的政策对话，这是非常危险的。

麦艾文先生曾在奥巴马政府担任国家安全委员会亚洲事务高级主任，在那之前他曾供职美国智库兰德公司。至今，我仍记得多年前在距五角大楼不远的兰德公司采访他的情形。当时他明言，他的任务便是为美国政府建言。不知如今的白宫能否听得进他的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