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牙水城阿威罗

胡有余

阿威罗位于葡萄牙西北部，是阿威罗区首府，距葡萄牙第二大城市波尔图约40英里。它既靠近大西洋，又处于南沃加河口的潟湖沿岸。阿威罗曾是有名的港口，十六世纪时，去纽芬兰岛捕鳕鱼的船队都停泊于此。但在1575年，一场猛烈的风暴袭击了阿威罗，沃加河河口因泥沙淤塞而被封堵，这不仅使得远洋船只无法通行、港口停用；而且因内河与外海水流无法顺利交换，时不时会引发洪涝灾害、导致疾病横行。

这场风暴导致阿威罗社会、经济发展停滞，许多居民不得不向外搬移，沿着海岸线建造新的居住地，用他们擅长的捕鱼技巧维持生计。留下来的居民们，在政府的带领下于1808年，开凿出一条人工运河，重新将大西洋与阿威罗内河贯通，这也意味着建立起了贸易和运输的大动脉。而后，政府不断推动运河建设，使运河连接起城镇内其他的细小支流，小镇内形成了纵横交错的运河网络。同时，部分潟湖被围作农田进行开垦，沿河地带逐渐成为渔业、制盐业和制瓷业的中心。这里产出的顶级海盐——“鹽之花”、优质海产——鳕鱼等，随着港口再次开通而远销世界各地。在此之后，“靠水吃水”的阿威罗日益繁荣起来。

“摩里西罗”阿威罗俏丽的文化符号

运河网络让阿威罗小镇焕发生机，如今我们看到穿行在河流之上的轻巧艳丽的小船，就是这生命力的明证。阿威罗的小船，被称作“摩里西罗”，远看似意大利威尼斯的“贡多拉”，但近看，却发现两者各有不同。摩里西罗的船身被亮丽的彩色图案填满；贡多拉则通体黑色，船夫会用鲜花在船身点缀。摩里西罗的体积比贡多拉大，承载量更大。前者是以机器驱动前行，后者则是使用人力。

摩里西罗起源于地中海地区，前身为名叫巴泰拉斯（Bateiras）的小船。过去，摩里西罗航行于阿威罗附近的潟湖沼泽上，用于装载海藻。船夫们站在船上，将长长的钢叉、铁耙伸入湖底割下海藻，再带回岸边晒干后，作为肥料卖给农民。随着人工肥料逐渐替代传统的海藻肥料，摩里西罗从运输海藻的工作船，变成观光游船。

人们来到阿威罗小镇，首先就会被停泊在运河边的彩色摩里西罗吸引。一艘艘小船聚集在一起，好似站立在水上、身着彩裙的优雅舞者，他们身形修长，指尖齐齐地向上翘起。走进细看，每一艘摩里西罗船体颜色和图样都不一样，让人目不暇接。船夫们用色大胆，有的在船体上绘制红黄相间的花朵，有的则直接将代表大海的蓝和代表阳光的黄，大面积地铺在船身。

除了“冲撞”的颜色搭配，我们还看到了很多人像赫然出现在船头的位置，一些是海上传说中的人物：有拄着权杖、惊恐地望向大海的仙女，还有一些则是葡萄牙当地人的画像，憨厚又阳光。尽管色彩、图案各异，但摩里西罗充满了葡萄牙风情——阳光、热情。此时，船夫们正站在各自的小船里大声谈笑，看到我们走近，热情地伸出手来，邀请我们登船。

一艘摩里西罗能搭载10人，船夫站在船尾，一边带领我们游览阿威罗小镇，一边骄傲地介绍着“海上民族”的辉煌过往。海洋与阿威罗的文化历史早已紧紧捆绑在一起，难怪船夫说，船身上画的题材大多都与航海相关，无论是讴歌爱情，还是日常劳作，他们通过彩绘回忆往昔航海盛景。船夫还告诉我们，每年3月，阿威罗会举办为期一个月的彩船选美活动，最终选出最美的那艘摩里西罗。

随着船只缓缓进入小镇内，眼前景色徐徐展开。由于摩里西罗的船头太高，遇到拱桥，船夫都需要在穿过桥洞时卸下船头。当一座奶黄色的拱桥向我们“走”来时，船夫告诉我们，这桥有个浪漫的名字——恋人桥。拱桥栏杆上挂着飘舞的丝带和彩色的锁，似乎在向行人低声倾吐恋语。

河道两侧都是颜色明亮、风格多样的矮层建筑。沿河建筑的一楼多是咖啡馆、餐厅，人们坐在遮阳伞下，或热络地交谈、或安静地享受阳光和美食、抑或热情地与船上的我们摆手打招呼。我们彻底沉浸在热情、惬意的氛围里。

“青花瓷之都”露天建筑博物馆

畅快地在河上徜徉后，我们回到岸上。根据船夫的介绍，我们打算一一造访小镇内各种风格的建筑。阿威罗小镇虽小，但环视四周，总能发现经典的建筑风格，例如阿威罗大教堂，有着哥特式与独具葡萄牙特色的曼努埃尔式建筑风格；圣约翰福音教堂则是巴洛克时代的产物；除此之外，沿街还不乏大量新艺术风格建筑……因此阿威罗被称作“露天建筑博物馆”。

而在参观各式教堂、博物馆时，我们发现，彩色瓷砖在其中起到了很重要的装饰、点缀作用。

葡萄牙的瓷砖闻名世界，而阿威罗因盛产上好的陶土和瓷土，被誉为葡萄牙的“瓷都”。在葡萄牙，瓷砖装饰被读作“Azulejo（阿兹勒赫）”，这个词来源于阿拉伯语，意思是“光滑的石头”。这种装饰艺术最早是15世纪摩尔人从阿拉伯带到葡萄牙；16世纪时瓷砖画师们创新地融入意大利绘画技法，瓷砖上不再只出现植物花卉和有规律的几何图案，还会描绘具象的故事；17世纪又引进荷兰代尔夫特蓝陶，这种白底蓝花的彩釉陶器，成为经典葡萄牙青花瓷的灵感源泉。

早在船上游览时，我们就已经在河道两岸的建筑外墙上，看到了瓷砖的“身影”，有些是带有花纹的蓝白色、蓝黄色瓷砖墙。据说，被瓷砖铺满的墙壁能够反射阳光并保护墙体免受寒气、雨水的侵扰。有些瓷砖则出现在外墙的局部，有拿瓷砖作门牌号的，也有挂着瓷砖画的。我看到有一家餐厅的外墙被漆成黄色，餐厅门口就挂着一幅青花瓷画，画上描绘了当地人扬帆出海的场景。

踩在葡式碎石路上，我们首先来到已经停用的阿威罗火车站。这是最具“阿威罗”特质的建筑。这座三层小楼的外墙以白色为底，画师们用蓝色釉料，在一楼外墙处绘制出多幅阿威罗的城市景观，如同一帧一帧被定格的照片。我们从中看到阿威罗平静的河道、忙碌繁荣的街景……二、三楼的房檐及阳台周围，则被画上优雅繁复的花纹。整个火车站的外墙，蓝色与白色和谐交融，像一件大型艺术作品。

阿威罗小镇里的宗教建筑同样有瓷砖画的影子。仁爱教堂建于菲利普王朝统治时期，教堂外墻铺设耶稣与圣母画像的青花瓷画，内部墙体除屋顶外，也都由青花瓷砖拼贴而成，拱廊处镶有镀金木雕。一走进教堂，我们被极大地震撼，独特的颜色搭配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青花瓷砖的质感不仅刷新了我们对传统教堂内饰的认知，也赋予了这座教堂别样的庄严与神圣感。

在罗西欧广场一带，我们能看到许多样式有趣、风格欢快的新艺术风格建筑：外墙的窗户、立柱线条自由流畅，极具动感，好像呈现的是树叶晃动或是波浪涌起的一瞬间；拱廊与弓形窗的组合也非常巧妙。

现在，小镇内还建成了大量现代前卫的新兴建筑，它们与风格各异的古典建筑交相辉映。可以说，阿威罗小镇承载了一段建筑风格演变史。

阿威罗独有的甜蜜软鸡蛋和糖果度假屋

众所周知，葡萄牙的国宝甜点是蛋挞。据记载，蛋挞诞生于葡萄牙里斯本热罗尼莫斯修道院，已有300年的历史。当时修女们用蛋清给长袍上浆，使长袍更加硬挺。但为了避免浪费剩余的蛋黄，并增加收入，她们便研发出以蛋黄和鲜奶油为主要馅料的甜点——蛋挞。

在阿威罗，商贩们还在叫卖着一种叫“软鸡蛋”的点心。软鸡蛋的外壳是一层白色面皮，里面填充着金黄色内馅。因为形状像煮熟的鸡蛋，故得此名。软鸡蛋的由来与蛋挞极其相似，它们都是“修道院甜点”。软鸡蛋产生于阿威罗本地修道院，其主要原料也是修女们用蛋清涂抹长袍后剩下的蛋黄。但蛋挞的馅料是蛋黄、糖和奶油，软鸡蛋的内馅完全由蛋黄和糖搅拌而成；而且蛋挞饼皮酥脆，趁热吃口味最佳，软鸡蛋的外层则是威化饼皮，吃起来会更有嚼劲；更具特色的是，软鸡蛋会被制成鱼类、贝类等海洋生物的形状，看上去小巧可爱，让人禁不住一口一个。过去，修女们会将做好的软鸡蛋放入手绘陶罐内，当做礼物送给亲朋好友。后来，由于软鸡蛋深受当地市民的喜爱，许多商家便拿到修女们的制作配方，开始在商铺售卖软鸡蛋。如今，我们也在阿威罗的街边买了几个尝鲜，其内馅吃起来像湿润的红薯泥，软糯香甜，十分可口。

阿威罗的甜蜜不只在嘴里，处于沿海地带的糖果度假屋也同样能让旅行的人们卸下疲惫，感受到度假休闲的甜蜜。

糖果度假屋位于离城镇7公里的科斯塔诺瓦。处于河海交汇口的阿威罗拥有一片美丽的海滩，科斯塔诺瓦和巴拉就是海滩上迷人的度假胜地。科斯塔诺瓦最大的特色：一是糖果色度假屋，二是优质沙滩。这里海水清澈、海浪平稳，是水上爱好者的天堂；沙滩细白绵密，是人们晚间散步首选。

然而，在19世纪初，这还是片无人沙地，直到阿威罗港口重新开放后，才逐渐有渔民在此驻扎生活。如今的糖果度假屋，就是他们建造的。当时，内部宽敞的小屋通常被用来存放渔网等渔具，因此小屋外墙也没有过多的装饰，仅被漆成红色和黑色。后来，渔民们觉得外墙颜色单调枯燥，就用艳红色、天蓝色、浅黄色等，分别搭配白色，将外墙全部刷成竖条纹，鲜艳的色彩如同糖果般亮眼活泼。小屋全新的面貌受到大家的喜爱，于是它们被改造为供游人休憩的度假屋。渔民们用心装点小屋，将原本空旷的小屋隔成一个个房间，内部用大量贝壳装饰。在每间糖果小屋门口，他们还用木板搭建起露天平台，平台上摆放着白色躺椅，任度假的人们肆意地享受南欧阳光。彩色的糖果屋、广袤蔚蓝大海、细腻柔软的沙滩共同营造起此处浓厚的度假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