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奇驰！中原突围“皮旅”创造的军事奇迹

“皮旅”是中原军区突围最早、保存最完整的部队，创造了中外战争史上的奇迹。周恩来曾笑着对皮定均说：“你过去带领的那个‘皮旅打仗真行啊！在中原突围时虽然只是一个旅，中央是把它当作一个方面军使用哩！”

“最艰巨最重大的任务”

1946年6月，国民党当局在完成战争准备后，悍然撕毁停战协定，调集重兵将中原解放区团团围住，企图一举歼灭，全面内战一触即发。

6月23日，深陷虎穴的中原军区终于等到了突围的命令。中原局根据中央指示，决定主力突围到陕甘宁边区，留下一支精干、坚强的部队作掩护，以保障主力突围右侧安全。

24日，中原军区1纵1旅旅长皮定均和政委徐子荣受到纵队司令王树声的接见，王树声对他们说：“1旅在豫西单独活动1年多，有独立作战经验，由你们来执行这一掩护任务是比较恰当的。”

皮定均在日记中，把这个任务称之为“党交给我们最艰巨最重大的任务”。“最艰巨最重大”也意味着最危险，王树声交代任务时，语气不无凝重：“主力明晚开始向西突围，1旅要想办法拖住敌人。3天后，等主力越过平汉线，1旅自行选择突围方向。”没有任何犹豫，皮定均和徐子荣齐声回答：“请首长放心，我们坚决完成任务！”

当时，1旅诞生还不到两年，其前身是1944年9月组建的豫西抗日先遣支队。抗战胜利后，先遣支队与新四军第5师会合，不久改编为中原军区第1纵队第1旅，下辖3个团，总兵力6000余人。

阻击敌人3天，对1旅来说并不难，但是完成掩护主力任务后，他们又如何突围求生呢？

“像撕布一样把它撕開，动作要快要猛”

6月26日，国民党军开始向中原军区发起进攻，全面内战就此爆发。

皮定均曾在日记中写道：“6月26日，国民党武汉行营举行记者招待会，他们得意忘形地宣称：未来24小时内将发生惊人的奇迹。这天上午（26日）看来敌人正被昨天我军西面行动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所以东线的敌人尚不敢轻举妄动，敌人的攻击显然是试探性的。到了下午，敌人对我军西进大概有所察觉，攻势骤然猛烈起来。”

面对强敌的多路进攻，1旅各团沉着应战，利用有利地形，坚决阻击，节节抵抗。至傍晚，国民党军在1旅的顽强阻击下，未能越防区一步。

即将入夜之时，前线的部队撤了下来，随后从旅部驻地白雀园出发，向西疾行，前往刘家冲黑松林中隐蔽。

28日凌晨，当国民党军向西在泼陂河、白雀园等地搜寻1旅时，1旅几千人马突然从刘家冲杀出，以神奇的速度向东插到敌人身后。29日，1旅进抵鄂豫边界的小界岭，越过了敌人的第一道封锁线。

面对一直在东面虚张声势，又忽然神秘消失的1旅，国民党军总指挥、郑州绥靖公署主任刘峙派出了整编第七十二师进行“搜剿”。

6月30日，1旅飞兵东进，踏入大别山区。刚想进村休息，枪声夹杂着手榴弹的爆炸声忽然在村东的大山上响了起来。久经沙场的皮定均，从杂乱的枪声里判断出敌人是仓促开火，应该也是刚到不久。

“像撕布一样把它撕开，动作要快要猛！”皮定均向1团团长王诚汉下达命令。

1团有“老虎团”之称，进攻势如猛虎。皮定均在日记中对这场战斗有着非常生动而又直观的描写：“他们冲进密林，飞上山冈，一霎间，枪炮声、喊杀声如巨雷滚动在山谷里。敌人哪里是我们的对手！怎能阻挡这股奋勇的锐气？从我们组织攻击到发起战斗再到攻上山顶，前后不到两个钟头，敌人就彻底垮下去了。”

此战之后，皮定均在日记中写道：“这一天，我们越过自抗战以来第一个最高峰……这天的行动是我旅突围以来最困难的，用这最困难的行动纪念党的生日。”

说到“突围以来最困难”，皮定均的结论下得早了。在接下来的20天里，他们还有上千里的征程，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是每天都要面对的困境。

最后一关，打得惊天动地

7月20日，1旅到达苏皖交界的津浦铁路边。这里是1旅突围的最后一关。要过津浦路时，副旅长方升普对皮定均说：“一路上我们一直走在一块儿，现在是最后一关了，你先过去，我留在这边督阵，就是拉也要把每个同志拉过去。”

最后一关，打得惊天动地。

1旅编成两个行军纵队，以旅直和第1、第3团为右路纵队，第2团为左路纵队，平行穿越津浦路。

2团、3团刚刚迈过铁路线，一列国民党部队的装甲列车赶来截击，担任全旅后卫的1团被截了下来。与此同时，后续赶来的国民党军也沿着铁路线压了过来，企图从两翼夹击。

危急时刻，2团、3团各自抗住左右之敌;工兵排点燃炸药阻止装甲列车;全旅迫击炮集中轰击敌人车站据点，掩护1团冲过津浦线。

1团指战员从铁路两侧奋不顾身跃上路基，攀上装甲列车，将集束手榴弹投进车内。国民党军遭受重大损伤，向明光方向仓皇逃去。经过3个小时的激战，1旅终于在7月20日10时全部越过津浦线。

随后，皮旅以完整建制、约5000人，突出了包围圈，向嘉山全速前进，与前来接应的淮南军区嘉山支队会师。

从此，1旅这支部队被人们称为“皮旅”，“皮旅”成为名震华夏的英雄部队。

中原军区突围最早、保存最完整的部队

当年《新华日报》刊载此胜利突围消息时，以《谨向皮定均将军所部致敬》为题发表评论：“我中原军区皮定均将军所部，突破蒋军重围，历尽千辛万苦，一路艰苦转战1500余里，7月20日胜利到达苏皖解放区某地。证明了共产党军队是消灭不了的，人民的军队是不可战胜的力量。”

中原突围，粉碎了国民党30万人的围追堵截，蒋介石限期全歼中原部队的阴谋彻底破产。当然，中原部队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中原军区向西突围的三路主力，部队损失都在半数以上。只有皮旅，以完整建制抵达了苏皖解放区。他们是中原军区突围最早、保存最完整的部队，创造了中国革命战争史乃至世界战争史的奇迹。

21年后，周恩来在人民大会堂接见来自各地的党政军主要负责人时，看到了皮定均，笑着说：“你过去带领的那个‘皮旅打仗真行啊！在中原突围时虽然只是一个旅，中央是把它当作一个方面军使用哩！”

突出重围的皮旅被改编成华中野战军第13旅，后来又扩充为独立师，转战华中、华北，参加了苏中、莱芜、孟良崮、临汾、太原等战役，在解放战争中屡立战功。这支英雄的部队，正式番号经历过多次变化，但中原突围铸就的“皮旅”精神，已经刻入了将士血脉。

（水云间荐自《北京日报》2020.8.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