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NEP量表的国家公园环境教育需求研究
——以普达措国家公园为例

2020-09-22 07:04刘静佳
林业与生态科学 2020年3期
关键词:公园量表问卷

刘静佳

(云南旅游职业学院 科研处,云南 昆明 650221)

随着社会与经济的发展,严峻的环境问题也被人们所关注。环境问题与人类的社会经济活动密切相关,是人与自然关系失衡的表征[1]。解决环境问题的根本在于社会问题的解决,环境教育由此成为了解决的有效途径[2]。国家公园作为最主要的保护地类型,被视为环境教育的“天然大教室”。中国从2015年开始进行国家公园体制试点,但在试点的国家公园内出现了少有学生、少有教师、少有教材、少有教育机构的“一有四少”的环境教育状况。为此,以普达措国家公园为研究区域,通过问卷调查和访谈,测量公园访客的生态素养水平和对公园现有环境教育的满意度以及期望,从而了解公园访客的环境教育需求,并据此为普达措国家公园以及其他保护地提出环境教育设计的意见和建议。

1 国家公园的环境教育

1.1 环境教育

20世纪60年代,Murray Bookchin在生态学研究中引入“社会生态学”概念,认为生态问题不能被仅仅看成是野生生物及其生存环境的保护问题,其最根本原因在于社会问题[3]。自此,人们开始寻求技术手段之外的方法去解决生态问题,随之产生了生态女性主义[4]、“深”生态学等理论[5]。随着《寂静的春天》出版,人们的环境意识被唤醒,也掀起了环境社会学研究的序幕。

环境教育的本质是一种素质教育和人格教育。工业文明时代中,“征服自然”的理念将人与自然环境对立起来,“与天斗,其乐无穷”的氛围下,人们不能认识到自身的生存与生态环境是休戚相关的,到了生态文明时代中,开始逐渐意识到人与生态环境的共生,逐渐有了环境素养、生态素养和生态人格的概念,并将环境教育视为一种素质教育和人格素养的方式。卢卡斯教授提出了著名的环境教育模式,把环境教育归结为“关于环境的教育”(Education about the Environment)、“通过环境的教育”(Education in or through the Environment)、“为了环境的教育”(Education for the Environment)3个方面,单纯满足其中一个条件并不是真正的环境教育,必须满足其中两者或三者的结合。在这一模式指导下,环境教育的开展强调场域的创设,并关注特定场域下对人们环境价值观和环境行为的改变。

1.2 国家公园是环境教育的重要场域

国家公园和环境教育都强调维持生态系统的可持续发展,两者一直存在着良好的互动关系。环境教育是国家公园的核心功能,也是国家公园实现保护功能和其他功能的重要路径;国家公园则是环境教育重要的承载场域,为环境教育提供了资源基础条件。美国将国家公园视为环境教育的“天然大教室”,为环境教育师资的培训和环境教育活动的开展提供准入便利。各国对国家公园的准入制定了严格的限制条件,美国规定只有同时具有4项标准的保护地才能被列入国家公园范畴。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对“国家公园”的区域和生态保护特性进行了规定,强调提供多样性的机会,包括“精神享受、科研、教育、娱乐和参观”等。德国从景观、特色、面积、目标等方面进行了详细规定。严格的准入标准使得国家公园在生态价值方面具有独特性和元真性且面积具备一定规模,也为环境教育的开展提供了不可替代的场域。

1.3 普达措国家公园环境教育现状

普达措国家公园位于云南省迪庆州香格里拉市,2006年开始试运营,2015年被列入首批国家公园体制试点单位。公园占地面积60 210 hm2,分为核心保护区和一般控制区两大功能分区。这一区域早在1998年就建立了滇西北香格里拉生态旅游示范景区,开始运用生态旅游的相关理念指导旅游的发展,在生态旅游的发展过程中,环境教育出现了萌芽。目前公园生态环境保护方面的投入占到了公园基础建设总投入的近25%,为发展生态经济建设、环境保护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也开展了一系列针对普通访客的大众环境教育活动。现已建成西门门景区新游客中心和尼汝藏族传统文化生态保护传习中心2个环境教育场所;设置了大量解说牌;制作了10种宣传册、宣传折页等解说资料,供访客免费领取;国家公园内有专门的讲解员,讲解员在大巴车内根据景观变化对访客讲解;每辆大巴车上均配置了GPS定点解说系统,在没有讲解员的情况下也可以让访客充分了解景区的情况。但总体而言,当前的环境教育系统更多地体现在单向的静态解说,互动性质的活动、高科技解说等还非常缺乏。

2 研究方法

2.1 NEP量表

美国华盛顿州立大学William Catton和Riley Dunlap在20世纪70年代末期和80年代共同提出“新生态范式”理论,开发并设计了测量环境关心度的量表,这一量表到90年代成为了全世界应用最广的测量环境关心度的量表。Dunlap 等(2008)重新修订了 NEP 量表[6],将选项由12增加到15个,增加了2个测量维度:对“人类例外主义”和“生态环境危机”的看法,量表名称也改为“新生态范式”(new ecological paradigm,简称NEP)量表[7],成为了目前使用最为广泛的测量量表[8]。NEP主要测量人们的环境态度,也反映了人们如何看待人与自然和周边生态环境的关系,而根据William Catton和Riley Dunlap提出的“新生态范式”理论,人们如何看待人与自然和周边生态环境的关系反映了其生态素养所处的不同阶段。阶段不同,对环境教育的认识和接受程度会不同,也就产生了不同的环境教育需求。

2.2 问卷设计与数据搜集

在采用NEP量表的基础上,加入了访客对待普达措环境教育资源重要性和满意度的问题,设计了《普达措国家公园环境教育调查问卷》,问卷主要内容包括:NEP量表、对普达措国家公园环境教育的满意度、体验度的评价、访客的基本情况和到访的基本情况等。于2018年10月在普达措国家公园针对参观访问的访客散发问卷,采取网络填答的形式,通过现场扫码填写问卷方式搜集问卷,在散发问卷的同时,随机深入访谈。共发出问卷200份,收回173份,剔除问卷作答中有明显规律性的6份问卷后,实际有效问卷是167份,问卷回收有效率达到83.5%。问卷采用SPSS19.0和AMOS 25进行数据分析。

3 结果分析

3.1 人口统计学和到访行为特征分析

普达措国家公园访客人口统计学和到访行为特征情况见表1。

续表1

从性别看,女性略多于男性,这与女性更容易接受填写网络问卷的邀请相关;从年龄层次看,受访者中50岁以下的成人访客占绝大多数,达到96.4%,呈现年轻化的态势,这也与普达措国家公园的主要访问群体相吻合;从家庭结构来看,已婚和未婚群体比例相对平均;从文化程度看,以大学学历以上为主,占受访人群的95.2%;从家庭月收入来看,3 000~5 000元的占了22.2%,5001~10 000元的占22.2%,10 001~20 000元的占21.6%。

就到访公园访客的行为特征而言,自驾游和自助旅行占41.30%,符合散客化旅游时代人们出游的基本出行方式,69.5%的访客选择在一日内到访公园,住宿的访客中,将近一半的访客会选择在园内住宿,通过网络或朋友介绍了解公园的人占了一半以上,符合自媒体时代人们对信息了解的方式。

3.2 NEP量表的分析

这部分研究采用NEP量表,对普达措国家公园的访客进行了测量。量表一共15 题,项目中包含肯定和否定项以平衡量表结构,这15项包括人类与生态环境关系的5个方面,分别是“地球承载极限”“反人类中心论”“自然平衡的脆弱性”“反人类例外说”和“生态危机存在的可能性”[9],采用 Likert 5 点计分法,其中奇数题是正向计分题,问卷填写者越是同意,表明对环境关注度越高,按照“非常同意”“较同意”“不能确定”“较不同意”“非常不同意”,分别计5、4、3、2、1 分,偶数题是反向计分题,问卷填写者越是同意,表明对环境关注度越低,按照“非常同意”“较同意”“不能确定”“较不同意”“非常不同意”,分别计1、2、3、4、5 分。统计结果如表2。

表2 NEP量表统计结果Table 2 Statistical results of NEP scale

通过NEP量表测量,得分越高表明受调查对象对新生态范式的接受程度越高,越倾向于对生态与自然资源的保护,对人类与自然关系的看法越倾向于和谐共处[10],环境状况的改善就越有希望[11],分值越低则相反。从表2中计算得出,到访普达措国家公园的访客各项平均得分为3.81分,访客在自然的平衡、反人类中心论说项目中得分高于平均分,表明人们对人与自然的关系倾向于平等关系,即人与自然都是生态的组成要素;在人类例外主义上明显低于平均得分,显示访客的环境素养倾向于“人类豁免范式”(Human Exceptionalism Paradigm,简称HEP)的观点,即认为人类可以豁免于环境因素的影响范围之外,所有的社会问题(包括环境问题)最终可以得到解决。

将样本数据导入IBM SPSS Statistics 19软件中,对数据进行降维分析,使用降维分析中的因子分析,选取NEP1~NEP15的样本数据进行分析。样本数据加入后由于加入“人类最终将会控制自然”项(NEP14)后,矩阵不再是正定矩阵,因此剔除 NEP14项再进行因子分析。对样本数据进行KMO与Barlett检验,得到KMO = 0.851,Bartlett的球形度检验近似卡方=1 148.454,P值小于0.01,可以对量表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

由表3中公因子方差可见,利用主成分分析提取的公共因子后因子方差的均值都比较高,说明提取的公共因子可以较好的解释原始观测变量。

表3 公因子方差Table 3 Common factor variance

因子1与因子2的总解释率达到了58.661%,丢失的信息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因此选取因子1与因子2进行因子分析,见表4。成分矩阵旋转后,发现并没有影响原有的共同度,经过重新分配各个因子,优化各个因子的方差贡献率。

表4 因子分析成份矩阵Table 4 Factor analysis component matrix

由于成分矩阵表中因子2与大部分的变量相关性程度高,因子2含义模糊,不利于命名,故要进行因子旋转,结果见表5。

表5 因子分析成份旋转矩阵Table 5 Factor analysis component rotation matrix

经过成份转换分析得出,2因子相关性为0.417,相关性不高,所以因子分析的效果较好,见表6。

表6 成份转换矩阵Table 6 Component conversion matrix

采用SPSS19.0和 AMOS 25对样本数据进行验证性因素分析,检验2因素模型与数据的拟合性,得出指数为:卡方=209.284,df=77,卡方/df=2.71,GFI=0.847,得出NEP量表2因素结构模型及标准化路径系数,见图1。

图1 NEP两因素结构模型及标准化路径图Figure 1 NEP two-factor structure model and standardized path diagram

探索性和验证性因素表明,NEP 量表具有较好的结构效度,且在普达措国家公园访客中可以分为2个维度比较合适,即公园访客与当今中国社会体系一样存在2种生态价值范式:NEP 和 HEP。为便于与以往研究做比较,将新生态范式得分转化为百分制计分,所有访客得分平均为59.06分(N=167,标准差=12.72),最低分为20分,最高分为100分。具体分数段的情况见表7,在洪大用2005年的研究中,4 994名中国城市居民在NEP量表的平均得分为61.24分,且得分段集中于80分以下[12],在吴建平2012年的研究中,11 620名中国城市居民在NEP量表的平均得分为74.86分,且得分段集中于70分以上。而在本研究中公园访客的NEP得分与洪大用研究中的得分相似,但是在50~59、60~69分段得分比率略有提高。

表7 本研究与以往研究的比较Table 7 Comparison of this study with previous studies

3.3 对公园现有环境教育满意度和期望分析

为进一步了解到访普达措访客对公园现有环境教育的满意度和期望,问卷也对访客对公园现有环境教育方式进行了满意度测定和期望分析。

3.3.1 现有环境教育设施、服务和项目数据的分析 对数据的可靠性进行检验,通过分析,访客对解说服务7项测量问题的CITC值均大于0.3,且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50,说明本研究的数据具有较高的信度,结果见表8。

表8 访客对解说服务的评分统计量表Table 8 Tourists' rating statistics for interpretation services

根据表8的统计结果,解说服务总体得分比较高,评论分都在3.7以上,且标准差均小于1,说明数据集中程度高,访客对各种不同的解说方式的评价都呈现正态分布。访客最满意的解说服务是解说员讲解,均值为3.92,说明访客最喜欢通过解说员讲解这一具有互动性质的环境教育解说方式。

3.3.2 环境教育类型的重要性和满意度分析 对数据进行可靠性统计分析, 8项目的CITC值除去体验孤独均大于0.3,且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25,说明本研究的数据具有较高的信度。进一步对环境教育类型的重要性和满意度进行分析,结果见表9。

表9 重要性与满意度分析Table 9 Importance and satisfaction analysis

由表9可知,访客认为最重要的分别是观赏自然风景(4.290),聆听大自然的声音(4.080),认为最为满意的是观赏自然风景(4.340),聆听大自然的声音(4.110)。

对重要性与满意度得分进行成对样本t检验,分析发现走生态步道与体验孤独的P<0.005,有统计学意义,说明重要性与满意度差异显著,可能是超出预期,也可能是感到失望。而根据对公园的多年跟踪调研和访谈公园原有的生态步道是按照5A景区打造的仿木栈道,2018年10月新开了3条生态步道,但推广力度不够,很多人并不知道有新的生态步道;至于体验孤独,原有的环保大巴集体式的旅游方式让人们没有独处机会,旺季甚至需要排长队等候大巴,所以可以推断,这2项让访客感到失望,未来设计环境教育项目要重点考虑。

4 结论和建议

4.1 结论

人类、自然及社会环境相互之间的关系是认识世界的基本问题,Schwartz认为这个基本问题导致了价值的选择[13]。为规范人们的社会行为,这个问题有2种解决方式:要么与世界和谐相处,并且保护它,要么利用和改造世界[14]。处于不同生态素养阶段的人们对人与环境的关系以及如何与世界相处是不一致的,国家公园作为学校之外的生态素养提升和环境教育场所,是促进人们生态素养提升的重要场域[15]。通过研究结果可以得出如下结论。

首先,到访普达措的访客的生态素养已经上升到了新生态范式阶段。这与国家公园的发展理念也是相吻合的,人们赞同人类不再“豁免”于生态环境之外,即人类与生态环境融为一体,对生态环境的保护是人类的必然选择。既然人们的生态环境意识和素养已经进入了新生态范式阶段,国家公园环境教育更应契合新生态范式的需求。

其次,在普达措国家公园环境教育评价方面,现有的环境教育设施、项目和服务能基本满足访客需求。公园现有的解说牌、游客中心等静态环境教育项目相对较好,且访客更为青睐具有互动性质的解说员项目,但主题性环境教育活动等动态类项目依然存在不足,这也是目前国内保护地体系内环境教育开展中的普遍问题。

再次,到访普达措的访客具有较强的环境教育体验需求,尤其是需要在自然、生态的场域中,深度参与环境教育活动。现有集体大众类的环境教育活动囿于其活动时间和空间的高度一致性,不能很好满足不同类型访客的环境教育需求。

4.2 建议

鉴于到访普达措国家公园的访客生态素养较高,公园应针对其环境教育需求,提升现有的环境教育氛围和产品。

4.2.1 塑造全时空的环境教育氛围 目前普达措国家公园环境教育和体验项目从时间分布来说,主要面向公园一日或半日游访客,且访客到访季节多为4-10月的旅游旺季,未充分吸引公园住宿访客和淡季访客;从空间分布来说,主要处于公园一期开发范围内,二期开发范围内少有涉及。可以充分利用一年的365 d,每天的24 h以及公园的整体范围营造环境教育氛围。一是在现有基础上,结合旅游的“食住行游购娱”六大要素,进行环境教育项目的策划,注重将环境教育设计在旅游的全过程中,主要包括旅游前、旅游中和旅游后3个阶段。二是转变相对劣势。普达措国家公园相对寒冷的气候和高海拔的地势是发展全域旅游的相对劣势,但是对于环境教育而言,却是相对优势,能增强受教育者的体验感和参与度,可以针对高原独有的气候和地理特征设计相应的环境教育项目。此外,充分利用夜间,也是环境教育项目的有效性衍生。

4.2.2 构建系统的主题环境教育内容 目前,公园内环境教育的受众主要是大众生态旅游者,未将受众按年龄、需求的不同进行划分和提供针对性的教育及体验服务,也未将严格生态旅游者、社区居民、公园经营和管理人员等纳入并开展有针对性的教育活动;且主要以大众生态观光和观光线沿线解说为主,对于教育及体验主题的整体系统性构建不足。可以将环境教育专项进行主题化规划,突出国家公园环境教育和游憩功能的协同发挥,提升主题环境教育的系统性。根据访客的环境教育需求,构建系统的主题环境教育内容,主要包括公园复合生态系统、动物资源、植物资源、地质资源、人文资源、藏八宝、国家公园保护与管理设计和开展环境教育。

4.2.3 增加多元化的环境教育形式 目前国家公园以观光体验为主,多样性的体验项目及融合环境教育的综合体验产品和教育产品不足,生态解说方式单一,缺乏体验式教育和专项体验活动,缺乏参与性和研究性的教育及体验活动。可以从国家公园生态保护、游憩、环境教育、科学研究和社区发展的综合功能出发,考虑设计具有休闲游憩导向和生态教育导向的活动,满足不同教育目的;注重对受教育对象需求的多层次分析,并设计适合不同类型受教育对象的生态教育解说活动;通过社会大众、公园访客、社区居民、中小学生和工作人员的主动参与,实现其从知识、意识再到动机的转变。按照不同受教育对象的特点,设计不同谱系的生态教育活动。针对儿童和少年,设计休闲游憩导向和生态教育导向的全导向活动,主要引导从知识到意识最终到动机的转变。针对成人访客,以休闲游憩导向为主,针对社区居民和员工,以生态教育导向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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