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新荣
它把头伸出马厩,小小的马厩,能做什么呢?鲜嫩的阳光,明晃晃的,如同鲜嫩的绿叶。
这匹白马,长着双眼皮,眼球黑黑的,眨巴,眨巴下,落下一些落寞,一些虚幻。嘴里咴、咴地叫着,面对我轻轻的触抚,竟然湿润了眼球。
黑夜的尽头就是晨光吧,它不可能无穷无尽。它突然在风里打了一个响鼻,把虚无喷了出来!
在手的琢凿下,你显得通透、光亮,富有能量。
凌晨,你驭着太阳出去,傍晚,再把太阳驮回来。除了奔跑的雨、闪电,你上下通灵,一点一点拨开黑,拨开不甘,拨开恶。
一群妇人,围着一个小女孩,她裹着兽皮,胸口的玉鸟,被移到额上。——光亮照亮了她光洁的额头。
妇人们在低头念念有词。瞬间,以为我也在其中。
有多少个夜晚,就有多少只玉鸟。有多少只玉鸟,就有多少位神灵。她们飞舞着,布满蓝天与大地。
午睡时间我躲在车里,车趴在杏树下,阳光牵着银杏叶慢慢飘落。
——一片、两片……不一会,在挡风玻璃上滑了下去。
接着,又是一片、一片……
鸟声里含着黄金,在这一声一声的微响中,结束后的电台,发出沙沙声……
我迷迷糊糊,關了收音机。
海浪一波一波,推着霞彩,我们不说闪烁的,亲爱的,我来陪你剪一爿海浪,其中的橙黄与铁锈红已开始沉沦,光线算不上暗淡,如果安静下来,波浪一推,它们又亮起来。
暮晚的潮声里,静谧是从心底漫出来的,不然也不会涨得如此动荡,如此浩瀚,如此沉着,它们无边无际。
几只海鸥,对,是几只海鸥,它们缓缓地飞过辽阔,来来回回割开画面……海上,开始起风了。
此时,大海却开始静谧了,我们漫步在沙滩上——
漫上脚面的海水,伴随着潮声,无休无止,它们调皮地漫上来,又一次次退下去,下一次它们将覆向谁呢?不知道。
我的寂寞,呈扇形覆盖出去,最远处,在那块礁石上;最近处,在海平面张开的翅影上,上上下下,它们呈动态状。
——我的心够大吧,目之所及,云动,水动,鸟动,心动,海天一色!
这时,有海鸥的鸣叫声,传过来,天空赤裸,仿佛那里藏着人类的梦想。
清明节,我们有了双份的沉重。
从山脚到墓园,一共309级石阶。两边竹枝摇曳,竹林青葱。
——我们一步一步升上去。
那逝去的岁月,逐渐重现在时光中。
摆好香烛后,我掏出火机,那呛人的烟火,是否就是岁月的魔障。
此时,都化作了一缕一缕的轻风。
从此,我就是一个孤儿了,这个从无戴过的称号,不经我同意落在我的头上。
暮色已经降临了,爸妈,二老也早点回去吧!
——此生的岁月,都在这些火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