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国的“硬通货”

霍加冕

疫情期间，很多国家伸出援手，送来医疗物资，唯有蒙古国援助的物资别具一格——“把最好的羊交给中国朋友”。

8月末的蒙古国大草原，水草丰茂，牛羊肥美，又到丰收好时节。新冠肺炎疫情刚暴发时，蒙古国曾给中国送来捐赠证书，上面用蒙文写着，要给中国捐赠3万只羊。只不过，受限于当时的防疫要求，迟迟未能兑现。当时，我的微信朋友圈里还有蒙古国朋友说：“冬后的羊不肥，等养肥点再赠送。”

如今，疫情形势有所缓和，羊儿也养得膘肥体壮，蒙古国开始启动赠羊流程。由于3万只羊无法一次性送出国门，他们计划9月向中方移交首批1.5万只羊。

这些羊分散在东戈壁省附近的牧场，正在牧羊人的驱赶下，浩浩荡荡地赶赴边境附近的专用隔离场，集结隔离，最终确认没有问题后，才能进入中国。上万只羊排着整齐的队形，迈着统一的步伐，往边境线“咩咩而来”，这场面，单是想想就很壮观。

疫情期间，很多国家向中国伸出援手，送來酒精等医疗物资，唯有蒙古国援助的物资别具一格——“把最好的羊交给中国朋友”，这和当地的送礼习俗密不可分。

我在蒙古国生活几年，有一个最大的感受：羊在当地老百姓心中占有重要地位。羊首先是蒙古人民的主要经济来源。蒙古国各省评选“冠军牧民”时，参考的标准就是养羊的数量。蒙古国各种文体比赛的奖品几乎都有羊。在老百姓之间，羊是具有重要意义的财富“硬通货”，一个家庭的富裕程度和其拥有羊的数量密切相关。

同时，羊也是人们的精神依靠。在蒙古国读书期间，我有个当地的同学，一到放假，都会邀请要好的朋友到他郊区的家中做客，其实就是自己搭的蒙古包。到了晚上，他会领着我们，围着羊群点燃松柏和长明灯，唱起祝颂词，表达对自然的崇拜和对牲畜的尊重。

牧民的婚丧嫁娶离不开羊。羊可以作聘礼、当嫁妆，婚礼风不风光，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拥有羊的数量。十几年前，我随父母在蒙古国首都乌兰巴托读书生活。有一次，我们下乡时正赶上牧区一对新人举行婚礼。在女方家里，新郎把煮熟的羊脖子拧断，因为羊脖子是羊发声的地方，寓意永不反悔。此外，新郎的聘礼有上百只羊和十几匹马，其中头马是一匹白色的骏马，马颈系着哈达。前来祝贺的亲朋好友，赠送的礼品大多也是羊，以此来祝福新婚夫妇生活富裕幸福。

据资料记载，早在百余年前，蒙古男人请媒人到女方家求婚，要给聘礼，较重的聘礼习惯上是5匹马、5头牛、50只羊。

如果亲戚朋友家遭灾，人们也会送羊表示支持和慰问。此次蒙古国为支持中国抗疫而送羊，也就好理解了。

据统计，蒙古国羊的数量占到牲畜总数的90%，有6000万只，平均每人拥有20只，是牧民最重要的财产。如果换算成人民币，一只羊的价格大概在2000元，也就是说，蒙古国捐赠的这批物资超过了6000万元。

在蒙古人民看来，羊属于温性，寓意真诚和热情。羊肉也是最好的滋补品，希望中国人民能够增强抵抗力和免疫力，战胜疫情。而当他们以羊作为礼物赠送给中国时，也是在表达和平、希望、关爱以及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