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旧地图和中国古文献研究两河流域演化

2020-09-10 17:27程碧波
看世界·学术上半月 2020年10期
关键词:巴比伦波斯湾海湾

摘要:本文试图从档案分析的角度来研究两河流域的地理演化。地图是对当时地理状况的直接拍照,其证明效力高于其它分析手段。根据两河流域旧地图,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流到波斯湾西南陆地的历史远在距今865年之后,由此推及记述两河流经西南陆地各地址的楔形文字及泥板书等文献应断代为远在距今865年之后。

关键词:旧地图;两河流域;地理演化

旧地图是历史研究的宝库。例如《汉书·西域传上》说:“自条支乘水西行,可百馀日,近日所入云”。条支在笔者《纹明:从旧地图与中国古文献研究大秦》一文中已经定位为伊朗的恰巴哈尔港(Pozm Tiyab或Teez)。[1]条支往西的日所入见耶元1831年地图1[2]:

图1右边为条支港,左边横线标示处记为日所入(Rosoul Khyma)。在耶元1864年地图《Johnson’s Turkey in Asia, Persia, Arabia, etc》中“Rosoul Khyma”又拼为“Rasel khyme”。又例如《魏略.西戎传》说:“泽散王属大秦,其治在海中央,北至驴分”。见耶元1432-1481年图2[3]:

图2中划线处“Elcatif”即驴分国。

一、旧地图演示的两河流域变化

两河流域是冲积平原。距今865年以来,其地形发生了显著变化,亦可作为地图断代的根据。笔者于2019年9月16日在国计学微信公共号上指出根据两河流域旧地图,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流到波斯湾西南陆地的历史远在距今865年之后,由此推及记述两河流经西南陆地各地址的楔形文字及泥板书等文献应断代为远在距今865年之后。[4]

图3(耶元1940年地图)[5]中可以具体看到幼发拉地河于底格里斯河南部交汇成一条阿拉伯河直通波斯湾,交汇点远离波斯湾底部。波斯湾底部差不多是平的。

图4(耶元1650-1660年地图)[6]中波斯湾深入两河流域海岸,海湾几乎直接连接上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的交点Corna。

图5(耶元1635年地图)[7]中波斯湾海洋底部不但进一步扩大,在幼发拉底河南面还出现一个大湖,湖内有几个岛屿。

图6(耶元1570年地图)[8]中的湖泊扩大,同时波斯湾底部出现了另一海湾。

图7(耶元1432-1450年)[9]中波斯湾底部相比圖6再次扩展,海洋几乎直接连同大湖。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在南部几乎没有直接交汇,而是分别与海湾连接,说明海湾继续北上。

图8(约耶元1400-1432年)[10]中,波斯湾底部继续增宽且向北延伸,从地图上看,波斯湾底部甚至在大湖以北。但是这可能是地图不精确所致,不能对此下定论。但图8中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完全没有南部交汇点,而是各自连接波斯海湾。说明波斯湾在继续北上。图8另一信息是,巴比伦城在湖泊、幼发拉底河与波斯湾之间。巴比伦城的图标在这张地图上为唯一的塔状建筑,是4层塔状。这应该就是巴比伦塔,因此巴比伦塔并未如学界所说在耶元前400多年就摧毁了。

再看地图图9(耶元1154年)[11]。

图9是上南下北。图9的地中海东面有一条规模很大的水道逐渐往南扩大成为一个大湖(或海)。从2019年9月14日的谷歌地形图中可以看到从红海到大马士革有一条古海湾的痕迹,后来应该是随着海湾的淤积、沙漠流沙的淤塞而中断,耶路撒冷附近的死海就是古海湾的一部分。这条古海湾在耶元1154年的地图上出现了。从谷歌地图上测量古海湾宽度约为18公里。图9中的波斯湾呈现奇怪的形状:波斯湾自南往北,随后往西南扭转回来。其扭转部分就是图36及其之后的湖泊,这是研判图中波斯湾往北界限的显著标志(从回头向南这个标志的分析,本文也展示了在古地图缺乏较高精确性的条件下,如何确认古地图中显著性位置)。图9中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在波斯湾的入海口相隔较远(图9中这两条河颜色较淡)。波斯湾往西南的回扭,挡住了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流到波斯湾西南陆地的可能。比图9更早时,波斯湾会进一步北上和拓宽,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更会直接汇入波斯湾。

《坤舆万国全图》上也有关于尼罗河与两河流域的重要信息。如图10[12]。

从图10可知,《坤舆万国全图》中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与波斯湾南部几乎没有直接交汇,而是分别与海湾连接,地理即耶元1432年到1460年之间。但此断代仅是地图制作完成甚至出版的时间,以当时欧洲条件应把实地勘察时间提前几十年(这里粗略取30年),则《坤舆万国全图》的中东和欧洲部分勘察时间应为耶元1402年到1430年之间。这与明朝大规模航海(耶元1405-1458年,此后民间航海仍在继续)有重合时间。尼罗河入海口与今天三角洲的底部在一条直线上,有七条主分支,即耶元1432年到1460年之间。李兆良关于《坤舆万国全图》系明朝船队制作的判断是正确的。南怀仁于耶元1658年来到中国,在《坤舆图说》中进一步给出了大金字塔的营造者:“利未亚洲厄日多国(即埃及)孟斐府尖形高台,多禄茂王建造。”文中“多禄茂王”即托勒密王。因此本段给出了托勒密王建造大金字塔的信息。

二、旧地图中两河流域的延伸研究

从图3到图9中波斯湾的演化过程,可以看到两河流域作为冲积平原,波斯湾也在随着时间前溯而迅速北退,并在巴格达与巴比伦所在区域有一朝西凸出的海域。波斯湾与尼罗河谷有本质不同。尼罗河谷是尼罗河在平原上冲刷出来的,而波斯湾则是大陆分裂形成的天然海湾。如果再往前溯1万年,波斯湾作为大陆架之间的缝隙,将会更为深广,可参考现有波斯湾出海口约3000米的深度。本文前述,1万年以前海平面下降约15米,对波斯湾基本没有影响。因此在图9(耶元1154年)之前,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无法流向波斯湾朝西凸出海域的西南方陆地。

从本地图序列无法研判巴比伦城在耶元1154年之前是否存在。但可以对关于两河流域的文字史料及其内容进行断代。

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在《历史》书中,详细记录了幼发拉底河自北而南贯穿全城,空中花园和巴比塔均建在巴比伦城中。而巴比伦城位于波斯湾朝西凸出海域的西南陆地(否则就位于海湾中)。由此可研判希罗多德这部分记载远在耶元1154年之后。约耶元前634年-前562年,尼布甲尼撒二世将幼发拉底河建成巴比伦城的护城河。由此可研判尼布甲尼撒二世应远在耶元1154年之后。在英国伦敦的大英博物馆中,藏有一块未经焙烧的楔形文字泥版文书,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巴比伦世界地图》,学界研判泥版大概属于公元前7世纪或6世纪,但上面的《巴比伦世界地图》则是根据更早的地图摹绘的。图的自上而下,有两条平行线,代表幼发拉底河。与幼发拉底河交叉的长方形,则是巴比伦城。由幼发拉底河穿过巴比伦城可以研判,此巴比伦世界地图及其更早的地图根据,应在耶元1154年之后。19世纪中叶,由大英博物馆的乔治·史密斯从亚述古都尼尼微亚述巴尼拔墓里的泥板图书馆中发掘出史诗《吉尔伽美什史诗》,反映耶元前2000年之前历史。泥板书的第五块中记述:“我造了个门,让幼发拉底河带它到尼普尔神庙”;第六块中记述:“他们在幼发拉底河洗了手,执手前行。在他们趋步于乌鲁克街道之时,乌鲁克人民聚集起来注视他们”;第十一块记述:“舒鲁帕克城——你知晓这个城市。这个[城镇]位于幼发拉底[河岸]。这个古老的陈镇,诸神皆居于此”。见图11。

图11中,《吉尔伽美什史诗》中的尼普尔(Nippur)、乌鲁克(Uruk)和舒鲁帕克城(Schuruppak)等地点均在图9中的波斯湾的海域中或其西南部陆地。耶元1154年之前,如果在海域中,则这些地点无法存在。如果在波斯湾西南部陆地,则不会有幼发拉底河经过这些地点。因此《吉尔伽美什史诗》泥板书应研判为远在耶元1154年之后。耶元1889一1900年, 美国宾州大学在古代苏美尔的尼普尔遗址进行了四次艰苦卓绝的发掘, 出土了约三千块泥板和残片,其中包括《尼普尔城邑图》泥板,经鉴定,年代约为公元前1500年。《尼普尔城邑图》泥板上画的是古代苏美尔宗教文化中心尼普尔城的平面图,名称多用古老的苏美尔文标注,有很少几处用当时的阿卡德文标注。地图中尼普尔城西南以幼发拉底河为屏障(该图方位不是正南北,“北”方向大致在北偏东45度)。事实上,尼普尔城正位于图11的波斯湾海域上,其在耶元1154年之前存在的可能性极低。即使其存在,也处于下游水道高频变换的地域,尼普尔遗址出土的约三千块泥板和残片,其历史不会太久,否则必然被频繁更换的水道淹没。因此包括《尼普尔城邑图》泥板在内的所有这三千块泥板河残片,均應研判为远在耶元1154年之后。由此亦可研判,楔形文字及泥板书,应是远在耶元1154年之后两河流域的通用文字和书写工具。汉谟拉比建都巴比伦城,但在图11之前,巴比伦城如果存在,也是被波斯湾包围,压制在波斯湾西南部一小块区域,远离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之间的两河流域,不利于控制和耕种两河流域。因此汉谟拉比建都巴比伦城的时间亦可考虑在耶元1154年之后更为合理。汉谟拉比法典第二条规定以当事人在河中是否淹死作为判案根据,法典虽未明写是幼发拉底河,但其它不少记述认定为幼发拉底河,则断代在耶元1154年之后就容易解释。《圣经》在创世纪中记载“有河从伊甸流出来,滋润那园子,从那里分为四道。”第三道与第四道河分别是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由于再前会被波斯湾进一步入侵,因此历史上给两河流域有四条河的时间窗口并不多,图5(耶元1635)、图6(耶元1570)与图7(耶元1432-1450)是仅有的时间窗口。因此出现四条河的时间应在耶元1432-1450年之后。因此《圣经》中记载的伊甸园应该就是两河流域,而不是中国的四川或云南。由地图揭示的时间窗口,《圣经》中描述的伊甸园应是耶元1432-1450年之后。死海古卷如果亦有此记述,则同应是耶元1432-1450年之后。

参考文献:

[1]程碧波:《纹明:从旧地图与中国古文献研究大秦》,《商业故事》2019年03中第8期,第9页-第12页。

[2]Pierre M. Lapie,Map of Asiatic Turkey, Persia, Afghanistan, and Arabia,1831

[3]Hondius Jodocus. Map of the Turkish Empire,around 1600-1625

[4]https://mp.weixin.qq.com/s/-2NOUrksXdAr3Q57W5IagQ

[5]Great Britain. War Office. General Staff.Geographical Section, TheNear and Middle East: Balkan Peninsula, London,1941

[6] Sanson.Nicolas, Lands of the Emperor of the Turks or the OttomanSultan in Asia, Africa,and Europe, Nicolas Sanson, Paris, 1679

[7] Blaeu.WillemJanszoon,Turkish Empire, Joan Blaeu, Amsterdam, around 1635

[8] OrteliusAbraham, Representation of the Turkish Empire, around 1570

[9] HondiusJodocus. Map of the Turkish Empire, Jodocus Hondius, Amsterdam, around1600-1625

[10] Alonsode Santa Cruz,General Atlas of All the Islandsinthe World,around 1539-1560

[11] al-Idrisi,TheExcursion of the One Who Yearns to Penetrate the Horizons, around 1154

作者简介:

程碧波,单位:中国政法大学资本金融系,副教授。

作者单位:中国政法大学资本金融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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