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播仪式观视域下道州龙船赛的传播功能

许丽君 刘芝庭

摘要：詹姆斯·凯瑞认为，传播不是分享信息的行为，而是共享信仰的表征，是一种把人们吸引在一起的仪式。从传播仪式观的视角来看，道州龙船赛是一场道州龙船文化的共享仪式和传播方式。作为一场传统龙舟文化的传播仪式，道州龙船赛可以实现构建记忆、凝聚共识，唤起乡愁、寻找归属，传承文化、展望未来等功能。

关键词：道州龙船赛；传播仪式观；仪式化传播；传播功能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20）17-0225-02

一、引言

道州，又称道县，位于湖南省永州市。道州有非常丰富的文化资源，尤其以龙舟文化称道天下，道州自古有“中国龙舟之乡”的称号。每年端午节的龙舟赛是道州最具特色的活动，道州民间有一句妇孺皆知的俗语——“五月五，龙船下水打烂鼓”。

20世纪70年代，美国传播学者詹姆斯·凯瑞提出传播仪式观。凯瑞认为：“传播的起源及最高境界，并不是智力信息的传递，而是建构并维系一个有意义、有秩序、能够用来容纳和支配人类行为的文化世界。”[1]在传播仪式观的观照下，道州龙船赛是一场道州龙船文化的传播仪式。本文从传播仪式观视域下探讨道州龙船赛的传播功能。

二、道州龙船赛仪式化传播的功能

根据凯瑞、罗斯布勒等传播学者的相关论述，仪式传播具有凝聚情感、共享意义、维系秩序和赋予身份等方面的功能与价值[2]。作为一种特殊的仪式，道州龙船赛的传播具有独特的功能。

（一）构建记忆，凝聚共识

人类学家涂尔干指出：“仪式的功能在于提供具有共同体验的瞬间，去激发、增强或重塑个体成员的集体意识和认同，促成他们在情感、信仰和意愿上的高度一致。”在传统社会中，祭祀仪式、宗教仪式、节日庆典仪式等都是建构文化记忆的重要媒介[3]。

道州龙船赛的赛场，是一个实现了符号互动的仪式化空间，既包括物理上的情境符号空间，又包括听觉符号空间。人们在龙舟赛所建构的共同情境空间当中，又能体验到同样的听觉符号空间，各种空间元素的互动建构了人们心中独特的道州龙船赛空间记忆，这份空间记忆会随着人们到场次数的增加而逐渐内化为一份在场者共有的“独家”龙舟文化记忆。

除了仪式化空间外，道州龙船赛还拥有仪式化的流程，包括繁复的祭祀礼仪、活泼而隆重的开幕式、激烈而精彩的龙舟竞渡。这一系列环节能满足人们在端午节进行祈福纳祥的精神需求，还能实现人类天性中对体育竞技运动的追求与梦想，同时强化了人们对道州龙船赛的独家记忆；为道县人民建构了独特的家乡文化记忆，有利于增强道县人民之间的相互认同，形成对家乡文化的共识。

（二）唤起乡愁，寻找归属

传播仪式观认为仪式中的符号具有“确认、代表事物的基本秩序，表明正在进行的、易逝的社会过程”的功能[3]。而这种“正在进行的、易逝的社会过程”容易勾起现代人的怀旧心理，形成一种“乡愁”。所谓“乡愁”，是我国农耕文明时代一种独特的文化情结，是我们的祖先对自己所创造的小农经济生产方式和田园生活方式的适应和依赖[4]。2011年，我国城镇人口占比第一次超过农村人口，标志着我国城市化开始进入新阶段。在城市化背景下，农村中青年纷纷去大城市求职谋生，然而大城市优胜劣汰的生存规律几乎毫无人情可讲，这又让漂泊在外的游子们怀念起故乡。当这种现象成为城市化进程中的普遍规律，一股浓郁的社会思潮——“乡愁”便弥漫开来。此时，家乡传统的文化仪式就会成为这些人心中精神的救命稻草。

道州龙船赛就是一种承载着道县人无尽乡愁的文化仪式，每逢端午龙船赛，道州人民会自发组织起来为龙船赛作准备，当地有句俗语“宁荒三年田，不输一年船”，便是道州人对龙舟赛狂热之情的真实写照。平时在外务工的村民，端午节之际也会纷纷从务工之地赶回来参加比赛或者观看比赛[5]。参加比赛的划手中，有超过60岁的长者，也有十几岁的少年。龙舟赛开始时，江河两岸的男女老少为船员们呐喊助威，他们心里那种“对故土文化的自豪和难以抑制的赞美之情”满溢而出[4]。

我们无法阻挡城市化的脚步和现代化的进程，但我们可以在传统的文化仪式中体验和回味记忆中家乡的生活方式。道州龙船赛就是一场这样的仪式，它给人们提供了一个符号互动的空间，在这个空间中，能实现意义共享、文化传承、情感交流。道州龙船赛以端午节为契机，以赛龙船为主题，为当地人树立起了一个鲜活的乡愁文化符号，能够唤醒当地人对传统龙船文化的记忆，让他们重新拥有生命归属感，有利于他们从更宏大的视野为家乡发展和建设增添情感上的认同度，并在实际行动上支持家乡发展和建设。

（三）传承文化，展望未来

凯瑞认为，对文化的认知及认同在媒介仪式中非常重要，凯瑞还强调，这些文化价值需要通過诠释环节实现共享[2]。道州龙船赛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多元的文化指向，正是有了这一年年的龙舟赛仪式，才使道州龙船文化内涵得以诠释和传承。

道州龙船赛在符号互动的仪式化空间和表演式的仪式化流程中诠释了丰富的文化内涵，不仅让在场者体验到了庄严隆重的祭祀文化、团结向上的竞渡文化，还从生动有趣的龙舟造型中感受到了道县民间独特的龙舟造型文化。

第一，祭祀文化。道州龙船赛的祭祀环节礼仪繁复，不仅有龙船下水前的祭祀，还有开幕式上的祭祀和比赛结束后的祭祀。祭祀的目的是向“龙神”祈求保佑，希望龙神能为自己的家乡遣灾接福，并且保佑龙船赛能平安完成。祭祀的地点安排在各村专门存放龙船的“龙宫”以及本村的庙里。繁复的祭祀礼仪衍生了庄严隆重的祭祀文化，给道州龙船赛营造了神秘的气氛，让在场者体验到了一种天人合一的境界，成为道州民间祭祀文化传承的重要载体。

第二，竞渡文化。道州龙船赛比赛时每条龙船一般坐24人左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1人担任踩头（掌龙头的人），1人担任掌舵，1个锣手，1个鼓手，18～20个划手。正式比赛环节中，踩头、掌舵、锣鼓手、划手们各司其职，拼尽全力做好自己的职业角色。划船队员们秉持“道州奶崽不怕水”的精神，不开赛则已，一旦动桨开赛，哪怕遇上翻江巨浪、狂风暴雨也不能停赛，只能一赛到底。这种团结合作、一战到底的竞渡文化，在一年年的比赛中得以传承，成为道州人心照不宣的信仰。

第三，龙舟造型文化。道州龙船龙头的雕刻非常精美，它的造型是由“龙生庙，庙生龙”的约定演绎而来，通过不同颜色和造型的龙头，村民们可以区分它们分别代表什么社区或村落[5]。比如道江镇东阳村有座火神庙，所以这个村的龙头颜色就是金色；营江乡阳乐田村有座乌龙庙，这个村的龙头颜色便是乌黑色；东门乡东门村有座黄龙庙，这个村的龙头颜色就是黄色；西洲社区有座白龙庙，这个社区的龙头颜色便是白色。而在这些根据庙宇决定颜色的龙头上，都分别描绘有他们所供奉庙宇的精美图案。道州的龙船，龙头即可以代表其所归属的族人。同村相同颜色的龙头，村民们又会根据不同的姓氏、家族来确定龙头的类型，比如有龙头、虎头、凤头、猫头、鹰头等[5]。道州的每一个龙头，就是一座庙宇文化图腾，更是一脉姓氏文化传承[5]。

更有趣的是，道州龙船发展到今天还出现了“张口”龙头和“咪嘴”龙头。其中“张口龙”意味着呼风唤雨，伸张正义；“咪嘴龙”则表示话到嘴边留三分，提醒人们凡事三思而后行，避免祸从口出。道州龙船有以虎头做龙头的，比如有“张口虎”和“闭口虎”，对此，民间还有一种非常吉利的说法，闭口虎是饱虎，意味着家财万贯；张口虎为饿虎，意味着发大财创大业[6]。

道州龙船的龙头造型丰富而多彩，它们共同寓意了道县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也詮释了道县民间传统文化强劲的生命力。

三、结语

道州龙船赛的仪式化传播，既为道州人民建构了独特的家乡文化记忆，增强了道州人民之间的相互认同，形成了他们对家乡文化的共识；还为全社会树立起一个鲜活的乡愁文化符号，唤醒了当地人对传统龙船文化的记忆，从更宏大的视野为当地人建设家乡增添了感情上的认同度。并且道州龙船赛还传承了道州龙船丰富多彩的文化内涵，表达了道州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道州龙船赛的仪式化传播具有多面向的价值和功能，如何借助多元化的媒介工具实现道州龙船赛更为广泛的传播，以便于道州龙船文化在道州人民代与代之间形成更好的纵向传承、在全社会形成更好的横向传播，都是接下来亟须思考的问题。

参考文献：

[1] 武雪丽.传播仪式观视域下的亚文化音乐节——以迷笛音乐节为例[J].中国报业，2018（8）：56-57.

[2] 姜小凌，马佳仪.《朗读者》的仪式传播研究[J].中国广播电视学刊，2018（11）：111-114.

[3] 巩丽珍，罗艳.传播仪式观视域下的“中国农民丰收节”研究[J].采写编，2019（2）：158-160.

[4] 赵李娜.中国乡愁文化的历史脉络与现实依归[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3）：149-156.

[5] 谭镜江，龙佩林.道州龙船赛文化及其旅游产品开发探析[J].浙江体育科学，2016（9）：59-62.

[6] 凌鹰.道州龙船赛[J].中国地名，2019（2）：54-56.

作者简介：许丽君（1992—），女，湖南衡阳人，研究生，硕士，助教，研究方向：新闻业务。

刘芝庭（1983—），女，湖南益阳人，研究生，硕士，讲师，研究方向：新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