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上午,它一直不停
推土机用下巴干活。而这个机器不是。
它的前端是一个大铁杵,乱捣蒜一般,
捣毁水泥路面。
它的工作就是破坏,制造噪音。
我也想干点坏事。
我想借用这个机器前端的大铁杵,对着天空,
指指点点。我想破口大骂,
说出世上的种种恶行。
路罗镇
超级胖的饭店老板娘一直在笑,她的幸福,
都体现在肉上。在太行山下,一百米长的路罗镇,
正方形的人不多,倒是一些细如柳丝的女子在风中摇摆,
让人不安。两个下午,我吃了同一家饭店。
两个下午,一个是暴雨浇灭心里的烈火,
一个是烈日当头,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冒烟。
登太行
每次攀登太行山我都想,长这么高有什么用。
什么山不厌高,水不厌深,扯淡。差不多就行。
哪天我再造一座山脉,安放在华北平原上。
再造一个我,重写神谱,加进几个小矮人。
哪天我跟在上帝身后,罵骂咧咧,走出这苍茫的人生。
看 见
高速公路上摆起一溜红色警示桩,
汽车都在减速,
一个警察在指挥,另一个愤怒地指着远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人骑在太行山上,
似乎要逃离人间,又被乌云拦截,
在去留不定的北方。
消 息
越过太行山的一片孤云已经薄如蝉翼,仍在飞。
年轻十岁,我可以抱着石头,追赶它一百里。
倘若石头太大,膨胀为一座山脉,并且扎下了根子,
我反复尝试,搬不动。
这时孤云飘过去了。
有人在远方起身,从容地接住了来自天空的圣旨。